有人歡喜有人愁。
李若男此刻就有些愁楚,她想跟範建元說清楚,但是想了又想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從哪裡說起比較好。
當夜幕降臨時,範建元準時如約來到了市政府家屬院外,然後給李若男打了電話。
李若男出來接了他,但還是依例在門衛處做了登記,因爲幾天前國際會展中心的那場武裝搶劫案,整個江州市如今都已經加強了治安和安保的力量,甚至目前市委和市政府都在討論給一些符合條件的警察進行配槍的議題了。
所以儘管範建元是李若男的朋友,但要想進入市政府家屬院,卻還是需要進行登記。
在這一點上,範建元表現的很配合,也很能理解,只是讓李若男感到奇怪的是,範建元在簽名的時候,卻是寫的很慢,而且,字體似乎寫的不太熟練。
“我呀,就是這字寫的醜,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想練吧,可怎麼都練不好。”範建元自己也忍不住笑着搖頭。
“多練練就好了。”李若男笑道。
二人說笑着,走進了市政府家屬院的一號樓。
李若男的父親李寶元並沒有擺市長的架子,實際上相比起威嚴的季振國來,李寶元更顯得和善一些,而且,此刻他也跟很多孩子的家長一樣,看到女兒帶着男性朋友回來,做父母的都會以爲這是女兒的男朋友。
當然,李寶元也沒有表現的太過熱情,只是把範建元當成李若男的普通朋友對待。
因爲李寶元最近的身體不適太好,所以李衛兵和李衛東兄弟倆也都回來了,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在飯桌上,李寶元也詢問了關於範建元的一些問題,當他得知範建元和李若男在中學就是同學的時候,不由微微頷首。
範建元臉上的笑容就燦爛了不少。
所以吃完飯之後,範建元又待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告辭。
李若男便出來送他離開,藉着路燈,還有已經逐漸有些清涼的夜色,二人並排往外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若男有些愁楚,她想要在這個時候跟範建元攤牌,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只能低着頭,走的很慢很慢。
“若男,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範建元敏銳的感覺到了李若男的不對勁,不由笑問道。
“哦……沒什麼,就是在想一些問題!”李若男說道。
“想什麼問題呢?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呢!”範建元微笑道,“是又在想前幾天的案子吧?”
李若男點點頭,說道:“嗯。”
範建元笑道:“這案子還沒有完結嗎?你上次不是說,這案子特別的簡單,就是一羣國際大盜瞄準了這一次的珠寶展覽會,然後請僱傭兵來進行武裝搶劫嗎?現在那些人都被你的那個朋友帶人打死了,這案子不就結了嗎?”
“話是這樣說,也算是結了,可其中還是有一些疑點,我怎麼都想不明白。”李若男說道。
“哦?”
範建元問道:“什麼疑點?”
李若男搖搖頭,說道:“算了,現在就不說這個了,只會讓你也跟着煩惱。”
“那可不一定啊,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可能你覺得很難想通的問題,在我這裡就不算問題呢!”範建元微笑道。
“那好啊,既然你這麼自信,那你就幫我分析一下。”
李若男說道:“現在我有兩點想不通,首先是那些國際大盜和僱傭兵,他們潛入江州,藏身在什麼地方?到現在都還沒有調查出來!這很奇怪!”
來到江州,那首先就要有落腳的地方。
畢竟這其中有很多都是外國人,雖然說在江州外國人並不稀奇,但畢竟還是少數,如果他們住在哪裡的話,肯定很容易被人認出來,也不至於說到現在都調查不出來。
這是李若男一直都比較疑惑的地方。
範建元笑道:“這還不簡單啊,既然他們是國際大盜,那肯定就是事先早就準備好了,說不定他們就藏身在某個犄角旮旯裡,或者郊區沒有人煙的地方,又或者,是某個廢棄的工廠裡,反正他們肯定不能往人堆裡扎吧?”
李若男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對,我們調查過,那些國際大盜之中,有兩個是華夏人,可這兩個人都不是江州人,他們怎麼對江州這麼熟悉,就那麼巧來到這裡就找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落腳?”
範建元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認爲有人在接應他們!”李若男說道。
“很可能還有兇徒沒有落網,仍然在逍遙法外,或者當初他雖然也參與了行動,但只是負責在外圍接應,而不是直接動手。如果能夠找到那些匪徒之前藏身的地方,應該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其他人。”
範建元頓時驚訝的問道:“你這麼想?”
李若男點點頭,說道:“沒錯!我是這麼認爲的,但是,局裡一直不同意我的看法,所以現在局裡調查的重點就在於那些國際大盜的身份,還有他們的行動過程。”
範建元說道:“若男,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多聽一聽大家的意見。”
“你就是這麼幫我出主意的?”李若男問道。
範建元就笑着擺擺手,說道:“你繼續說。”
李若男說道:“第二個疑點,就是當時案發現場的痕跡。經過我們專業的技術人員的仔細勘察和鑑定,我們發現,當時在現場,有一發子彈,跟現場其他任何子彈都不同,這是一個小口徑手槍打出的子彈。”
“然後呢?”範建元問道。
“這顆子彈打的地方,就是季楓當時所在的位置!”李若男說道。
“那……”
“也就是說,其實當時真的是有人在對季楓打黑槍!”李若男看着範建元,說道、
“我調查過,這種小口徑的子彈,在國外經常被人用於一種袖珍式手槍上,這種手槍很小,比我們平時所使用的左輪手槍都還要小,恐怕比一塊手錶也大不了多少。”
李若男接着說道:“只是,這種手槍在國內很少見,一般都是在國外出現,建元,你見過嗎?”
範建元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還真的聽說過這種手槍,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對了,你只是說了手槍,還沒有說你發現的疑點呢。”
“疑點就是……”
她抿了抿嘴,說道:“發現了彈着點,我們便用激光器復原之後,找到了開槍的大概位置,可是,我們找遍了整個展廳,只找到了已經變形的子彈,卻沒有找到彈殼,更沒有找到發射這種子彈的手槍!”
範建元一愣:“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現場之中,有人帶走了這把武器,而且,很可能還拿走了彈殼!”李若男說道,“這也就意味着,當時在現場,還有一個兇手……至少也是一個意圖謀殺未遂的兇手,逃走了!”
範建元驚訝道:“還有這種事?等一下,若男,這你不是都分析出來了麼?那這就不叫疑點了啊!”
李若男搖搖頭,說道:“反正隨便怎麼稱呼都行吧,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問問你,當時你在現場呢,你仔細回想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夠想起點兒什麼?”
範建元笑道:“你這麼突然的問我,我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到。若男,真是抱歉,沒想到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卻幫不上你什麼忙……”
“沒關係!”
李若男立刻搖頭說道:“這有什麼抱歉不抱歉的……走吧,不說這些了,只會讓你也跟着苦惱。”
範建元微笑道:“沒事,我喜歡聽你說話,能夠聽你訴說,這對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李若男卻是緩緩停下了腳步,說道:“建元,你別這麼說……其實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我們兩個不太合適,我可能要辜負你的一番心意了,所以,該說抱歉的是我纔對。”
範建元愣了愣,而後他不由搖頭,苦笑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從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態度上,我就能夠看的出來,你其實並不愛我,我也不是你心裡的那個人,對吧?”
“建元,對不起。”
李若男抿着嘴,充滿歉意的說道:“你對我很好,真的很好,是我自己不爭氣,不能把握住你的好,真的對不起……”
範建元卻是搖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了她。
“若男,你不必說這些,我們從中學開始就是朋友,你應該清楚我的性格,我所付出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所以,你真的不必跟我說這些。”
範建元說道:“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住在你心裡的人,是季楓嗎?”
李若男卻是說道:“建元,我們兩個的事情,與其他人無關,只是我沒有這個福分,我……對不起。”
此刻,她只有道歉。
儘管她心裡已經有了很多的想法,有了一些猜測,但是,這段時間以來,範建元卻是真的在對她好,可她卻是無法接受範建元,所以,她滿心裡都是歉意。
甚至,她平生第一次做了違反自己原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