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涼樹下一片安靜,吳均看着陳道旭,臉上依然帶着濃烈的警惕,只是眼神已經開始了動搖。
吳均是當初華茂集團中的老人,在蘇中民進華茂集團前便是其中的開創者,同時也是最早一批敏銳嗅到福利分房制度廢除後,商品房會帶來巨大收益的人,而在蘇中民進華茂集團之後,他更是勤勤懇懇開拓集團事務,幫助蘇中民將這個集團帶上嶄新的高度。
所以對於華茂集最終落到蘇中興的手中,吳均心中又怎麼沒有遺憾和不甘?
只不過當他想起自己那六個同伴的死,尤其是最後那個同伴私下與自己見面,將家人交託給自己,結果卻被警察帶走判爲死刑的時候,他的心便瞬間化爲了一片涼意。
十年前,蘇家還沒有全部落入蘇中興之手的時候,他們就如此不堪一擊,被輕鬆毀滅,十年後,只剩下他一個人,一無所有,又哪有反擊的機會?
吳均看向陳道旭,嘴角露出幾分慘然的笑意。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什麼也幫不了你,我能告訴你的是蘇中興沒有那麼好對付,有整個龐大蘇家作爲靠山的蘇中興,更是一個極爲可怕的傢伙,我們只是螻蟻,被他輕輕碾壓,就會喪命。”
吳均指了指自己的腿,笑容更加慘淡,“你以爲我的腿是怎麼傷的?就是當年蘇中興毀掉的,而我需要搖尾乞憐放下尊嚴,裝瘋賣傻承諾永不踏出這衛生中心才能換來一條命,你說像我這樣的廢人,還有什麼決心?”
陳道旭看了眼吳均的雙腿,神色嚴肅了幾分,他伸出手放到了那腿上。
一絲靈氣從他手上滲透入吳均的腿部,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片毫無生機的枯萎場景,所有的神經早已全部死亡了,雖然腿上的肌肉血管都沒事,但早已不受吳均的控制。
“呼!”
陳道旭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將靈氣收回,又看了眼吳均的面容。
靈氣對於任何生命來說,都是極爲滋養的,哪怕僅僅只是一絲,也會讓生命感到極爲舒服,但陳道旭剛纔輸送靈氣進去的時候,吳均卻是毫無反應,他的大腿神經全部死亡,確實是事實無疑了。
吳均不知道陳道旭在幹什麼,但還是看出了幾分端倪,搖了搖頭道:“不用看了,當初蘇中興是用藥物將我的神經系統全部毀掉的,現代醫學根本救不了。”
“不,救不了的不是你的腿,而是你的心。”
陳道旭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眼神變得更加凌厲,“我知道你現在沒有決心,沒關係,我會讓你有決心,不過你先要告訴我,當初蘇中興是怎麼對付你們六個人的,其中的真相又是什麼,還有證據留下來嗎?”
吳均凝視着陳道旭,雙手更加捏緊了手裡的那盆花,似乎是在確認什麼,這個小動作讓落在陳道旭眼中,已經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陳道旭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卻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等待吳均的回答。
吳均終於還是開口了,他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或許你真的不是蘇中興來試探我的吧!也是,都已經十年過去了,誰還會在意一個瘸子和傻子呢?”
吳均看向陳道旭,聲音多了幾分沉重,“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下面的事情,你知道了,也最好不要亂說,這些東西並不能成爲對付蘇中興的東西,你要清楚這一點。”
陳道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隨後吳均開始講起自己六個同伴是怎麼死的過程了,那六個人是當初華茂集團一同共事的同伴,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還很好,算是極爲難得的朋友,不然也沒辦法齊力將華茂集團推上行業龍頭的高峰。
“你在來我這裡事前,一定也調查過相關事情了,兩個人在監獄內被打死,其實是被蘇中興派殺手進監獄,趁着午休吃飯的時候,殺掉的。”
“後面三個意外死亡的,出車禍,溺死和心肌梗塞,也是蘇中興派出來的殺手,用的都是三教九流的下作手段,現場僞裝的很好,連警察都沒有找到太多痕跡和證據。”
“至於我最要好的那個朋友,外面說是他想要逃往國外,其實根本不是,那天他找我過來,說要我照顧好他的家人,他打算和蘇中興去談判一下,將手中華茂集團的股權交出,他放我們一條生路,然而他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我看新聞的時候,我就知道什麼逃往國外被警察抓捕,最後判了死刑都是假的,都是蘇中興一手安排的罷了,只不過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和蘇中興談判求饒估計是不行的了……”
吳均慢慢說着,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一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頭繼續。
“情況就是這個樣子,蘇中興手中其實有一個殺手組織,很隱秘,只有他一個人掌握,蘇家很多人都不知道,後來在掌握蘇家的過程中,也有很多人被他暗殺掉了。”
陳道旭自然聽出了吳均之前說話的轉折點,不動聲色地說道:“原來是有一個殺手組織,那你知道這個殺手組織的地方在哪裡嗎?”
吳均搖了搖頭回道:“不知道。”
“那你知道,蘇中興除了蘇家明面上的力量,還有別的什麼底牌嗎?”
“不知道。”
“那你沒有求饒又是依靠什麼讓蘇中興不敢對你下手,從而讓你和那六個人的家人活到現在的?”
“不知道……嗯?”
吳均一愣,猛的擡起頭來,目光死死地盯着陳道旭,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極爲冷漠的光芒,很是可怕,雙手捏得更緊。
然而陳道旭卻十分淡然,很平靜地說道:“吳均先生,我之前讓你說當年真相,同時也問了有沒有證據,可是你只說了真相,說了殺手組織,但是證據可還沒有說。”
“我不知道有什麼證據!”吳均沉聲回道。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陳道旭眯起了眼睛,絲毫沒有退讓,“蘇中興這麼狠毒,你朋友過去與他商談求饒都被殺了,你怎麼還活着?你告訴我你沒有求饒,只是被毀掉了這腿,那麼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吳均嘴脣微微顫抖,眼神死死盯着陳道旭,卻依然咬牙回道:“我不知道!或許……或許他只是……”
“心軟?”
陳道旭搖了搖頭,伸手放到了吳均手中捧得那盆花上,回道,“你覺得我會相信嗎?你身上一定有蘇中興殺人的致命證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