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連不敗正端着紅酒看着傭人們清掃大廳,目擊之處的血腥和破敗都沒有讓他起半點情緒,唯有見到連夫人和連婉婷從外面走進來,嘴角才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譏諷抑或鄙視。他把酒仰頭喝盡,目光閃現出高貴和落拓。
連夫人本來想去書房找連戰天的,但見到連不敗神態自若的喝酒,她就油然生出悶氣,輕輕推開女兒走到連不敗旁邊,指桑罵槐的道:“連家男人都死絕了,這麼大的事要我這個女人出面!”
連不敗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只是指指外面的屍體道:“出頭的男人都成了屍體,你這個女人也就是暫時活下來而已,以楚天的聰明和手段,他豈會真相信盧卡斯是慘案兇手?你,保重吧!”
最後那句話,拖得綿延流長。
連夫人臉色鉅變,冷冷出聲道:“你什麼意思?”
連不敗把杯子扔在桌子上,一抹紅酒從杯中流淌出來,在潔白的餐布幻化成宛如血跡的殷紅,站起來拍拍手笑道:“就算盧卡斯咬舌自盡什麼都不招的保住你,楚天也會不擇手段的對付你。”
連婉婷眼裡閃過怒氣,雙手叉腰道:“他有什麼證據?”
附近幹活且的傭人們,都覺得連婉婷所說的話愚蠢至極,連不敗臉上更是涌現出淡淡譏嘲,伸手拍拍妹妹的俏臉:“證據?你跟楚天講證據?他連美國佬都殺得血流成河,你竟然還要證據?”
連婉婷想說些什麼,卻最終咬住嘴脣保持沉默。而連夫人已經緩過神來,裝作滿臉輕鬆的回道:“他大不了就殺了我,反正連家已經沒有男人出頭,全都當了縮頭烏龜,我這柔弱女子就是被砍了腦袋也無所謂,只是可惜了連家赫赫聲譽!”
連不敗揹負着雙手,輕輕哼了聲道:“別拿這些話來激我,你自己招惹下滔天大禍就該自己去承擔,好心奉勸你一句,趕緊跑路吧,否則,你們母女就小心被帥軍爆掉腦袋,拿去祭祀夏家!”
連家母女嘴角抽動,不再答話就轉身離去。
這個風雨交加的晚上,連戰天和蔣勝利都在總統府周旋,而連夫人心情不好就早早洗涮睡覺,誰知道剛剛掀起被子,就發現夏秋荻染血的大衣堆在牀上,她頓時像是被毒蛇咬了嚇得尖叫起來。
那件染血的大衣,楚天曾經要人告誡她洗乾淨,連夫人雖然沒有把它進一步糟蹋,但也沒有屈服楚天虎威去清洗,她就把這件大衣扔在雜物房,等事態過後再把它燒掉,誰知竟然出現在牀上。她歇斯底里的喊叫傭人,今晚於她是個難眠之夜。
好不容易熬到五九點,連夫人才帶着睏意暈沉沉的睡去,只是剛睡下就做了個噩夢,夏家四十口滿臉鮮血的追殺她,她騰的坐了起來,驚變再次發生,目及之處的窗戶赫然出現了夏秋荻的臉。
七孔流血,披頭散髮!
連夫人想要暈過去卻怎麼都暈不過去,當下只能再次尖叫起來,疲憊不堪的傭人和保鏢們衝了進來,遵從她的指示卻什麼都沒發現,衆人神情都頗爲玩味:沒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啊。
時至天亮,連夫人的神經都有所衰弱。
差不多八點左右的時候,風雨又變得小了,楚天讓雲鵬幫衆們再次出海尋找夏秋荻,範圍已經擴散到五公里,出了這個距離,屍體的方向就茫然不可辨認了,浩瀚大海必然已淹沒美麗的佳人。
楚天像是磐石般屹立海邊,目光清冷衣衫獵獵。
聶無名帶人把整個夏家細細清理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鎖上門窗,在落下夏家大門鑰匙的時候,一抹惆悵悄然涌上衆人的心扉,祥和安寧天倫之樂在屠刀之下,竟然一夜之間變得荒蕪破敗。江湖,是何等的殘酷?
找了四五個小時,依然沒有夏秋荻的任何蹤跡,她整個人好像就憑空消失了,楚天止不住的單膝跪下遙望大海,任由風雨敲打自己的臉,此刻內心悲傷絕望、無助、解脫,種種感覺交織升騰。
他眼前一陣一陣發黑,感覺自己就要暈倒過去。
剛好趕到的聶無名忙上前扶住他,輕輕嘆息着寬慰:“少帥,節哀順變,如果夏家人和夏小姐見到你這個樣子,他們死也不會瞑目的,你只有好好保重爲他們報仇,他們死得也有丁點價值!”
報仇?報仇!
楚天再次撐起一抹勢如破竹的鬥志,他抿着嘴脣遙望遠方:“沒錯!我要爲他們報仇!殺掉盧卡斯並不能消弭我的恨意,我要拿覆滅整個天道盟,無名,給我從盧卡斯口裡挖點東西出來!”
聶無名點點頭,出聲應道:“舒雲鵬已經在拷問了!”
就在這時,楚天餘光掃到左側有人緩緩走來,他轉身望去,唐婉兒像是一片孤舟向自己飄來,她穿着一套白色的套裝,潔白素雅,看起來並不怎麼華麗,但誰都知道這身衣服一定非常昂貴。
因爲唐婉兒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漸行漸近,清冷人兒像是白雲般飄在楚天身邊。雲鵬幫衆偶爾瞄幾眼唐婉兒,這女人美是美得驚人,不過似乎很少有像女人的時候,不是冷冰冰,就是兇巴巴,剩餘的時間就是寒氣迫人。
娶她當老婆,真的需要勇氣,恐怕也只有楚天才吃得消。
楚天波瀾不驚,淡淡開口:“你來了?”
身襲白衣的唐婉兒遙望着水天一色的大海,三千青絲在空中隨風飄揚,淡淡幽香不斷涌入楚天的鼻子,片刻之後才嘆道:“我知道夏家的事,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江湖,向來就是如此血腥!”
楚天揹負雙手,平靜如水的道:“你在美國呆了那麼久,在那邊多少有些勢力吧?我想請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幫我報復天道盟,只要幫我幹掉他十個八個頭目,我就徹底退出臺灣黑道!”
唐婉兒沉吟片刻,隨後才輕輕嘆道:“天道更新]最盟在美國雖然根深蒂固,但要殺他十個八個頭目還是輕而易舉的,只是這樣於少帥有什麼太大作用嗎?死上一些頭目根本不能削弱天道盟的實力!”
楚天沒有沒有,目光依然如風雨般清冷。
呼出一口淡淡的悶氣,唐婉兒繼續開口:“如果婉兒猜測不錯的話,少帥最根本的目標就是摧毀整個天道盟,以此來祭祀被慘遭滅門的夏家,所以我覺得少帥沒必要逞一時之快而打草驚蛇!”
“你應該捏住天道盟的七寸再來痛擊,方爲上策!”
楚天嘴角微動,轉身凝視:“七寸?”
唐婉兒像是飽讀詩書的學儒,波瀾不驚的回答這個難題:“天道盟有兩道經濟支柱,半壁美國的毒品市場,半壁加拿大的賭場份額,這兩處經濟貢獻就撐起了龐大的天道盟,如果少帥斬”
話還沒有說完,唐婉兒覺得自己彷彿是看見了高壓電線上,那種閃掠跳躍着的藍幽幽的電光一現即沒,隨後就聽見楚天冰冷刺骨的聲音:“兩道支柱?我發誓,半年內必定砍斷它的腿!”
說完之後,楚天就轉身離去。
唐婉兒眼裡忽然平靜起來,望着楚天落拓的背影,沉寂的她生出一抹清高,這是高傲容顏產生的感覺,她的清高中仍然流露絲縷的風情,含蓄的韻味像是慢慢熬出來的黃酒,散發迷人的味道。
幾乎同個時刻,聖怒法師下達擊殺楚天的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