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泰別墅,書房。
書房,四個書架,每個書架上都擺滿了書,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寶。
但楚天的目光很快就被牆壁的字畫所吸引:
彈指一揮心淒涼,風風雨雨日月長。醉後夢中多少事,醒來羞看瓦上霜。
字畫寫的蒼勁有力,入木三分,落款之處就是張蕭泉,這幾句詩明顯是闡述他流落異國他鄉的感慨,落葉歸根,即使張蕭泉在金??擁有至高的地位和身份依然無法擺脫思鄉的情愫。
張蕭泉見到楚天盯着字畫細看,走過來笑道:“閒着無聊,亂吟幾句,讓你見笑啦!”
楚天輕輕的嘆息,笑着迴應:“參謀長客氣了,誰不知道你老是金??的小諸葛啊?”
沙坤走了上來,帶
着幾分歉意的說:“是啊,參謀長雖然已經退休了,無奈我沙坤大事小事總是離不開他,讓他變得退而不休,爲了讓他真正的享清福,我建議他去西方找個國家定居,但他卻執拗的要留在金??再幫我幾年,這份情誼,沙坤感動啊!”
書房裡面沒有外人,所以張蕭泉說起話來也不隱瞞,苦笑着說:“沙先生,你我雖然不是兄弟,但多年的並肩作戰已經讓你我成了生死之交,現在金??波濤暗涌,無論是老過,?,緬佃政府,還是國際禁毒組織都想要滅掉沙家,你說,我怎麼忍心這個時候離開?”
沙坤哈哈大笑起來,中氣十足的說:“老搭檔,你未免太多慮了,他們幾十年都沒有搞垮我,所以現在也不擔心他們能搞出什麼花樣,如果真的爆發戰爭,我們佔盡天時地利,照樣可以把他們擊垮。”
楚天適時的笑笑,淡淡的說:“再好的天時地利,如果失去了人和,也是場敗仗。”
張蕭泉的眼睛微微亮起,饒有興趣的看着楚天說:“楚天,你好像熟知
不少謀略啊?”
楚天謙遜的笑笑:“略懂,略懂。”
茶香慢慢飄散開來,在茶几上始終安靜泡茶的沙琴秀忽然開口了:“大家坐下來慢慢聊吧!”
楚天沒有回頭,聞着傳來的茶香,止不住的嘆道:“洞庭碧螺春?入山無處不飛翠,碧螺春香百里醉,想不到參謀長書房裡面竟然有好書好字還有好茶,看來小子今天過來叼擾確實是對的啊。”
沙坤讚許的點點頭,這年輕果然博學多識,小小年紀有如此的造詣成就,實非常人,如果肯留在金??爲沙家做事,不用幾年,相信沙家會再次鑄造輝煌,想到這裡,不由笑道:“這可是周總理當年款待基辛格的好茶,參謀長平時連我都不給喝,今日卻大方款待,可見你們都是知音啊。”
張蕭泉會意的笑笑,痛快的說:“楚天剛剛收服血刺,必定爲沙家打造軍中尖刀,何況他是琴秀的知己,我別說是拿茶葉出來款待,即使是整個書房,如果楚
天看得上眼,我都可以送給他!就是不知道沙先生捨得把琴秀嫁給他嗎?”
沙坤爽朗的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說:“年輕人的事,我是不管了,但楚天確實是個人才,恐怕琴秀配不上她了,這丫頭整天打打殺殺,完全沒有女孩家的樣子。”
沙琴秀耳紅面赤,低聲道:“父親,連你也欺負我了。”
楚天明白他們想要自己效力沙家,尷尬的笑笑,良久纔回答:“沙先生和參謀長都高看小子了,何德何能受到你們如此厚愛?所謂士爲知己者死,只要楚天一天在金??,就會全力報答沙家的恩惠,如果哪天時機成熟,琴秀又願意嫁我,我肯定娶她。”
沙琴秀的再次臉紅,又喜又氣的說:“誰說要嫁給你?”
張蕭泉見到這個美好的結局,怕沙琴秀臉皮太薄,於是打着圓場說:“好了,咱們坐下喝茶吧,莫要冷了琴秀的心意啊。”
一杯茶的好壞因素會有很多,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茶葉本身的質量,雖然喝名茶喝貴茶難免有追求奢華的嫌疑,但是總是有那麼一羣人是真正懂得其中的真諦的。自茶葉而後,茶具,泡茶人,泡茶的水都有極高的要求,甚至古人有天時地利人和心境四個講究。
沙琴秀泡茶的工夫顯然剛學會不久,但笨拙的手法卻沒有影響她的心境,所以當三杯茶擺放出來,連張蕭泉都止不住的讚道:“琴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想不到我教你的茶藝日見長進,看來我真該退休了。”
沙琴秀臉上波瀾不驚,淡淡的道:“金??永遠只有一個參謀長,那就是小諸葛。”
張蕭泉爽朗的笑了幾句,端起透明的杯子,輕輕抿了幾口,扭頭看着楚天,繼續着剛纔的話題:“楚天,你認爲如何能治理好一個民族,或一個國家?你不用顧忌什麼,有話儘管開口,大家都不是外人。”
楚天心裡不由暗歎,果然是參謀長,天馬行空的談論那麼久,他竟然還能回到正題,心思可以慎
密,幸虧自己早已經有了想法,於是答道:“子曰:治天下有四術:一曰忠愛,二曰無私,三曰用賢,四曰度量。就是說,治理天下一共有四種方法,一是忠愛,二是無私,三是用賢,四是度量。”
張蕭泉喝茶的動作瞬間停滯,連嘴巴都微微張開,如果說楚天身手的強悍給了他剛烈的衝擊,那麼隨手拈來的儒學則讓他體會到陰柔的震撼,以楚天的年齡怎麼會有如此不相配的才學呢?握久的茶杯發出滾熱,讓他驚醒過來,隨即恢復平靜。
片刻之後,張蕭泉點點頭道:“楚天,你說的很有道理,你覺得沙家現在應該怎麼辦?”
楚天稍微遲疑,隨即見到沙坤慈善的笑容,知道這個問題恐怕是出此他的意思,於是笑道:“沙先生建立起的邦撣民族革命政府,是一步舉世無雙的妙棋,但如果堅持下去,就必須先摘掉‘鴉片販子’這頂帽子,否則,這個政府遲早會夭折。”
張蕭泉毫不掩飾這個問題,其實他和沙坤也早就看出了弊端和解決方法,但始終難於
實行,於是輕輕嘆息:“其實沙先生也早知這個道理。可是,要讓金??六百多萬人全部放棄鴉片,那就會讓他們變得貧困,就等於讓他們自殺,這如何是好?”
沙坤也插話進來:“對,楚天,說說你的建議!”
楚天握着茶杯輕輕滾動,碧螺春的奇香涌入鼻中,經過短暫的緩衝思考之後,毫不猶豫的開口:“竟然大家都不是外人,小子就斗膽進言了,沙家可以在防區外圍先建幾座大型正規工廠,讓世人知道我們正在改變金??的種植習慣,而且還能吸引外商投資。”
“外商來這裡投資,必須給他們頭等優惠政策,政府只象徵性地收稅,目的是爲了在世人面前展示我們大規模發展正規企業的架勢,相信我們在逐步剷除金??鴉片的決心,爭取得到世界各國對我們的同情。”
張蕭泉點點頭,連沙坤也止不住的說:“這是個好主意!”
楚天把話已經說開,也就不再顧忌了,緩緩的
道:“在外交上要堅決拿出反對?緬政府獨裁統治的勁頭,說明邦撣政府的立場和主張,從而使鴉片種植變爲隱蔽狀態,慢慢改變這塊土地的形象,必要時,還可以開闢兩三個試種糧食,咖啡的村寨,以後爲外人蔘觀用。”
張蕭泉和沙坤若有所思的喝着茶,楚天趁此看着沙琴秀,淡淡的說:“其實琴秀的咖啡種植園已經是個良好的形象功臣,如果大力宣傳推廣,然後再把加工後的咖啡送到鬧市去出售,當然,價格要接近當地的白粉,這樣就會讓人產生錯覺。”
沙坤好奇的問道:“產生錯覺?”
楚天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笑着說:“讓人們以爲金??種植咖啡的收益跟種鴉片相差無幾,如此人們纔會相信金??無論是從政治需要,還是經濟效益都會明智的發展咖啡林,換成是你們,如果咖啡和白粉的利潤差不多,你們會種什麼?”
沙坤和張蕭泉異口同聲的說:“當然是咖啡!”
剛剛說完,兩人就明白了楚天的意思,讚許之餘,心思慎密的張蕭泉想到問題所在:“雖然琴秀的咖啡確實不錯,但成本也很高,如果跟白粉定價差不多,這樣昂貴咖啡恐怕很難賣出去,舉個例子,鴉片種植成本10元,賣個百元,利潤是九十元;咖啡成本至少20元,要達到利潤九十元,售價至少過百。”
楚天摸摸鼻子,淡淡的說:“銷售的作用在於產生錯覺,賣不出去倒是在其次。”
衆人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