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被輕風從樹上吹走,在寂寥的空寂中悽然飄落,這個時候的金??,處處都是浸入骨髓的涼意。
踏在總指揮部的路上,不斷的有士兵向他敬禮,絕對的服從恭敬,他已經成爲每個人心目當中的英雄了,每個人都投來欽佩的目光,但他還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當然這就是當了司令應該有的樣子:沉着、穩重、喜怒不流於臉上。
推開指揮部的門,徑直的走了進去,忽然掌聲響起,漫天的??,洋溢的喜慶,在硝煙瀰漫的戰場顯得尤其珍貴,楚天還沒有反應過來,沙坤和張蕭泉領着副官們迎了上來,臉上興奮之餘還帶着難於抑制的激動。
沙坤揮手讓大家安靜,由衷的讚許:“楚天,原本我是不該來指揮部的,但你今天的表現實在太出色了,兩場勝利打通了沙軍的活路,這是久違的勝利啊,我想,即使緬?聯軍全部攻過文星河也無所畏懼,我們隨時可以退進老過境內。”
楚天
擺擺手,忙謙遜的迴應:“沙先生過獎了,不是楚天厲害,是敵人無能!更主要的是,勝利都是將士同心打下來的,楚天又有何功呢?”
沙坤爽朗的笑了幾聲,隨即變得鄭重起來:“楚天,我本來想等你完全勝利之後再給你慶功,現在看來是不用等那麼久了,擊敗?國政府軍是遲早的事情,我對你充滿信心,所以提前頒發你兩枚勳章!”
說到這裡,沙坤後面走上兩位副官,兩人的手裡都捧着精緻的錦盒,輕輕打開之後,左邊盒子裡有一個紫色的勳章,右邊盒子一個十字的鐵製勳章在那裡閃閃發亮,這就是沙軍的最高榮譽勳章:
紫心勳章(代表在戰爭中,立下了重要功勞);
血淚勳章(戰鬥中殺敵數最多)。
楚天不理解它們的含義,所以沒有多大的反應,張蕭泉是個聰明之人,笑着把勳章意義簡述,然後爽快的自嘲:“楚天啊,你真是年輕有爲啊,我這把老骨頭幾十年的征戰
都不如你啊,我老了,老了。”
張蕭泉的話沒有怨言,他有的只是讚許,於他這把年紀來說,功名利祿早已經看淡,但楚天煥發出的意氣和熱血,總是讓他想起自己的昔日,漸漸的把楚天當作他的影子,去追憶,去呵護,去激勵。
楚天聽完張蕭泉的解說,受寵若驚的擺擺手:“沙先生,楚天受這勳章,內心有愧,如果真要頒發,還請戴在有功的將士,如東西南北線指揮官,阿扎兒和血刺隊員,還有炮營弟兄以及死去的將士!”
沙坤望着楚天,又扭頭看向張蕭泉:“參謀長,你看人果然沒錯,楚天重情重義,是個勝不居功敗不灰心的將帥,老夫放心了,老夫放心了!來,楚天,讓我親自爲你戴上勳章,至於其他弟兄都會有的,切莫要拒絕啊。”
阿扎兒他們也齊聲說:“司令,你受之無愧啊。”
楚天無奈的站在沙坤前面。
“我們的英雄:楚天,你願意爲邦撣國奮戰到底嗎?”沙坤問道,這些是授勳儀式上的用語。
雖然沙坤旨意建成的邦撣國沒有其它國家的認可,甚至遭受到聯合國唾棄,但沙坤始終把它當成畢生的心血心願並極力的去維持它,想要煥發出榮耀,這也是他對鴉片態度從狂熱到理智的重要原因。
“楚天,願意!”當楚天一字一頓清楚的說出後,那兩枚勳章就已經別在他的衣服的左??上了。
周圍再次響起了掌聲,將士高呼着楚天的名字,兩場勝利就讓他達到了如此的待遇,難怪榮譽已經成了各個將軍要爭奪的東西了,而且是不惜一切的去爭奪,然而楚天這點卻不同,他對榮譽對金錢沒有惡感,但是靠士兵生命得來得,他卻不喜歡。
誰都知道,今晚必定是平靜的之夜,聯軍遭遇重創,精兵未到,根本無力發動夜晚襲擊,所以大家都顯得有幾分輕鬆,楚天找了個位置坐下,視線正好對着作戰地圖,心裡微動,扭頭跟阿扎兒說:“阿扎兒,帶着血刺兄
弟去休息!”
阿扎兒微微驚愣,隨即狂熱起來:“難道我們今晚再進攻?”
活捉老過的指揮官和參謀長讓阿扎兒變得神采飛揚,對於楚天更是頂禮膜拜,現在見他要自己等人去休息,知道必有任務。
楚天見到衆人緊張的情形,忙微微輕笑,解釋着說:“不進攻,騷擾而已!我要讓緬軍和老過他們成爲驚弓之鳥,趕緊撤回自家境內。”
沙坤他們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這個深夜,阿扎兒帶着血刺隊員輕裝前行,先是把疲憊不堪正在休養生息的老過部隊轟了幾火箭筒,讓他們以爲沙軍又開始進攻,忙有組織的撤退,十幾名血刺隊員趁機追擊,愣是殲滅了老過部隊的兩個班。
等老過部隊撤出十幾公里後,阿扎兒他們又繞進南線的緬軍兵營,現在路上埋上地雷,然後用狙擊槍幹掉十幾個緬軍士兵,引得緬軍追來進入小
雷區,炸翻幾十人之後才悄悄撤退,而沙軍炮營又不時轟上幾炮彈,震擊着緬軍的神經。
如此折騰,讓緬軍士兵精神空前的緊張,甚至徹夜難眠。
翌日!
正如楚天所料,緬軍和老過都以損失慘重爲理由退出了聯軍陣營,他們底子薄,經濟弱,人口少,再被楚天干上幾仗,恐怕連滅國的危險都會存在,雖然?國駐軍補充上八千精兵,人數依然迫近三萬,但老過和緬軍的退卻以及兩仗的失敗,讓他們士氣低落。
接下來的幾天,駐軍都試探性的攻擊,但都被沙軍重火力擊退,死傷慘重,兩邊的沙灘成了無主之墳,屍骨遍野,文星河的水幾天都帶着殷紅之色;當駐軍休整的時候,沙軍又把炮彈轟了過來,偶爾還派小分隊深夜騷擾駐軍,讓他們苦不勘言。
駐軍臨時司令萬壽江連續被統帥部批評斥責,幾萬正規軍竟然打不過沙坤的烏合之衆,讓?國政府在多國峰會上丟盡了臉,爲了促使
駐軍有所作爲,統帥部的萊溫上將親自飛到前線督戰,隨行的還有五十名彪悍的黑虎隊員。
當然,萊溫上將還帶着秘密任務!
此時的楚天已經撤回到臨時總指揮部,每天都跟張蕭泉下棋品茶,偶爾看看電報,他堅信前線只要按照部署就會平安無事,不進攻不決戰,拖着打幾天讓駐軍厭煩,駐軍就會亂了陣腳,到時候自己再使出殺手鐗,?政府就會要求和談。
這天中午,楚天和張蕭泉在樹下喝茶。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斑駁的亮光隨着冷風慢慢跳躍。
楚天始終都是懂得尋找寧靜的人,在戰場前沿,能夠偷的半片餘閒享受自然的饋贈,他顯得很是滿足,微微閉上眼睛呼吸着空氣的溼潤,還有臉頰的溫暖,陶醉的神情宛如剛剛洗澡完等待父母擦乾身子的孩童,純真,樂觀。
張蕭泉沒有說話,坐直身子,
右手握上紫砂茶壺,左手搭在壺身,對着楚天面前的杯子緩緩傾注,茶水沉穩的落入淡藍色的杯子,叮咚作響之際也散發出陣陣清香,渺渺熱氣慢慢飄升,繼而消失。
楚天睜開眼睛,幽幽的嘆息:“偷得浮生半日閒!”
他也就只能享受這半日閒,未來的日子還是很多事情需要頭疼,近到與?軍的博弈對抗,姚瘋子的仇,沙琴秀和沙城的對峙,遠到京城的兄弟,帥軍的霸業,唐家的恩怨,再遠點就是無名玉石的秘密了。
張蕭泉給楚天注滿茶水,然後把紫砂茶壺放下,笑着迴應:“我們現在的半日之閒乃是實力決定出來,沒有將士的拼命,恐怕我們現在已經顛沛流離了,這個世界,始終都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永遠都是。”
楚天很贊同的點點頭,張蕭泉說的是真理,很多時候不是說忍氣吞聲就可以保得平安,沒有實力始終都沒有保障,不能保護親人,不能保護兄弟,不能保護女人,更不能保護自己。
“楚天,有沒有興趣留在金???”張蕭泉漫不經心冒出這句。
楚天愣住,他有點猜測不出裡面的含義,揚起頭說:“參謀長直說!”
張蕭泉稍微俯??子,目光帶着肅穆,道:“我和沙先生年事已高,畢生的精力貢獻出來也就只能是現在的成就,你應該知道,在勢力交鋸的金??,活下來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想發展更是難上加難。”
楚天點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張蕭泉後面纔是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