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江湖永遠沒有寧靜,總是前波未平,後波又起,波瀾壯闊。
原本想要獨自吃飯的楚天臨時改變了注意,揮手讓陳秀才發帖邀請地方老大相聚,雖然事情來得很是倉促和詭異,但陳秀才還是迅速的發帖安排,臨末還讓人意味深長告知,如果各位老大有事,可以選擇不來。
各位地方老大不是傻子,知道陳秀才後面那句話是威脅,如果今晚不參加宴會,難保以後會成爲帥軍的擊殺目標,但如果傻乎乎的貿然前往,又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誰知道楚天是不是擺鴻門宴幹掉他們呢?
正當老大們猶豫的時候,他們相續接到劉學友的電話,也是詢問他們去不去參加晚宴?當老大們反問劉學友的去不去,後者毫不猶豫的拍着胸膛肯定去,理由很簡單,去未必會遭遇不測,但不去,遲早就會覆沒。
這個理由,讓老大們迅速做出決定:去!
三個小時後,也就是九點半,楚天踏入了海日餐廳,在諾大的客廳中間,橫放着五張桌子臨時拼湊的檯面,周圍則散落着幾十張胡桃木長桌,造型簡約,但細節處極見功力,看上去就像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幾十個小幫派龍頭圍着長桌團團而坐,面前擺放着香茶,他們滿臉帶着笑容,談性正濃,似乎說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不時發出的長笑顯得親切隨意,但他們相互之間的椅子,卻都極具默契的保持着一定距離。
楚天心裡輕輕微笑,這些久混江湖的小老大,有了閱歷上的圓滑世故,卻沒有大度之氣,相互間的距離象徵着他們各自的地盤,雖然這地盤是虛的,是精、氣、神等看不見的層面,但仍然不允許他人侵入。
狹隘,總是讓人小氣。
楚天的踏入頓時吸引了衆人注意,如果在半個月前,他們或許不知道眼前的小子是何方神聖,甚至會對其嗤之以鼻,但現在卻把他映入了內心深處,甚至連楚天有幾個女人,小學班主任是誰都瞭解的清清楚楚。
“少帥,來得真準時啊。”劉學友這個收錢到手軟的傢伙,自然不會忘記討好楚天的每個機會,以前還因爲朱柏溫的存在而不敢顯露出狗腿子的本色,現在帥軍幾乎掌控了整個海南,他就完全無所顧忌的奉承了。
江湖,是現實的世界,帥軍作爲北方最大的幫派,在跟朱家軍征戰中表現出來的強悍實力,已經贏得所有人的敬重,衆人內心裡對楚天是又忌又怕,於是動作上不敢稍有怠慢,忙掛着笑容和劉學友起身相迎。
“大家不必客氣,隨便坐!”
楚天揮手讓各位老大坐了下來,自己則毫不猶豫的靠上主位,然後端起劉學友剛倒好的茶水,輕抿幾口後笑道:“今晚臨時宴請衆位大哥,顯得沒有絲毫誠意,無奈楚天確實想跟大家相聚,所以還請大家見諒!”
說到這裡的時候,楚天還起身微微鞠躬。
衆位老大在客氣迴應‘沒關係’之際也鬆了口氣,看來今晚不是要自己性命的鴻門宴,同時也對楚天的謙卑態度很有好感,遠比朱柏溫講究血統的倨傲好上百倍,後者的出身理論,早就讓海南黑道深惡痛絕。
楚天呼出幾口悶氣,隨即輕笑道:“今晚宴請大家的意圖很簡單,首先是想要跟大家認識和親近,畢竟以後大家都要在海南這片熱土混生活,所以做朋友遠比做敵人有意義;其次,想分些朱家的場子給各位!”
這番話頓時讓衆位老大欣喜若狂,多年以來他們都被朱柏溫壓制的半死不活,不是被清洗就是被吞併,不僅不給他們機會壯大,反而從他們口中奪食,讓這些老大們的日過得都不舒心,收入連個小企業家都不如。
誰知道,楚天現在上臺不僅尊重他們,而且肯分些利益出來,怎能讓他們不高興呢?於是片刻之間,阿諛奉承的話滿天向楚天飛去,劉學友更是拍着胸膛表示會每月孝敬帥軍,從而讓所有大哥都效而仿之。
楚天神情自若的喝着茶,自己的懷柔手段看來見效了,帥軍在海南人手嚴重不足,招收的朱家幫衆又需要時日同化,爲了不讓海南再生出亂子,拿出些地盤給小幫派老大,他們就會盡心的幫助自己看門。
有了這些狗把守,唐門想要進來就不會太容易了。
當然,僅是利誘還不足於讓他們死心塌地,還需要展示強悍實力方能徹底掌控他們,而這個展示的對象自然是該出現的人-要自己命的黑影!楚天神情氣閒的喝着茶,跟衆位老大寒暄片刻後,就揮手讓服務員上菜。
十幾道佳餚橫陳了上來,老大們因爲心情愉悅,都舉起酒杯敬向楚天,楚天也沒有推辭,在陳秀才的倒酒之下,連續喝了十幾杯醇酒,最後才擺着手向地方大哥笑道:“楚天甘拜下風,各位大哥還是饒了小弟吧.”
“現在都醉意七分了,再喝可就要倒下了!”
老大們見楚天身形有幾分搖晃,而且也確實喝了十幾杯,把陳秀才手中端的酒瓶喝得底朝天,當下也不再勉強勸酒,寒暄幾句後就各位老大們彼此拼酒起來,楚天微微輕笑後,就埋頭吃起菜來。
陳秀才捧着酒瓶,暗歎喝開水都能喝出醉意,少帥果非常人啊。
他的念頭還沒有落下,忽然頭頂生出巨響,天花板莫名的鬆動,隨即勢大力沉的猛砸向楚天,更讓他吃驚的是,天花板上還站着個黑衣人,手中握着鋒利短刀向楚天擊去,氣勢宛如高漲江潮,洶涌澎湃。
陳秀才大驚失色,忙高聲喊出:“少帥小心!”
還沒等他喊完,陳秀才就知道自己多此一舉,因爲楚天已經像是出膛炮彈倒射出去,挺拔的身軀向後猛然躺起離去,而桃花椅子受力反上彈出,剛好擋住黑衣人的短刀,靠這瞬間,楚天險險躲過敵人殺着。
楚天靠在後面的牆壁,沒有絲毫驚慌的掃視着黑衣人。
黑衣人也沒再攻擊,眼神卻似千年寒霜冰冷。
相談甚歡的地方老大們遭遇黑衣人攪局,雖然爲他的兇猛感覺到震驚,但隨後就變得義憤填膺,除了對方驚嚇到他們,更重要的是,他們想要在楚天面前有所表現,於是紛紛退後幾步,並揮手讓保鏢包圍黑衣人。
劉學友最先站了出來,怒吼出聲道:“竟然敢對少帥無力,今晚就把你碎屍萬段,各位大哥,面對如此卑鄙無恥的行刺人,咱們不用講究什麼江湖規矩,讓兄弟們聯合把他幹掉,當然,有牽連者就不用了!”
陳秀才忽然覺得劉學友遠比自己狠毒,最後那句話完全把所有老大綁上賊船,如果不出力想要觀戰者,那就是黑衣人的同黨或者幕後指使者,也就是跟帥軍和其他老大爲敵,因此,相信所有老大都會死命出力。
果然,老大們紛紛把自己精銳保鏢壓上去,大廳的局面顯得異常詭異,黑衣人面對着楚天,而他身後又有五十多位保鏢,保鏢們身後又有幾十位老大,大家各自目的似乎都不相同,但偏偏形成水平線上的對峙。
黑衣人無視衆多保鏢,死死盯着楚天道:“今晚要你命!”
他說得很冰冷,很緩慢,但偏偏讓人不會質疑!
楚天聳聳肩,不置可否的道:“死的絕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