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又不會來了新人了吧,這次要是再來一個霸道的,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聽着腳步聲,之前發話的那人頓時感覺有些惱火了,實在是因爲那個廢人給他們帶了了許多的煩惱,要不是看在張三的面子上,早就是用石頭砸死他了。
“慢着一點,說不定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大家都是這樣的聚集在一起的,這裡還有這麼寬敞的地方,再多一個人又怎麼了,也不用怕沒地方睡覺。”
張三忙道,和他一樣的在廠房裡有四個人,大家都是在這裡安居定家,當初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後來有了其他人的加入,而且是來了一些,走了一些,還有一些沒有熬過這裡的冬天,死在了這裡,張三就親手挖坑把那些人埋了,還幫忙蓋上了一張破簾子,算是棺材了。
因此對於張三這個沒有妻子沒有親人的人來說,這些在廠房裡的人就是自己的兄弟,就是自己的親人,除了那個怪異的傢伙外,其他人的名字他都深深的記在了心裡,包括這個人的愛好。
火堆光亮的映照下,是一張發紅的臉龐,雜亂的頭髮沾滿了油漬,臉上滿是污垢,大大的鼻子下族裡還啃着饅頭,比較好笑的是張三的身邊還放着一本書和一本字典,書是老版的三國演義,他非常喜歡裡面的人,尤其是劉備。
“呵呵,倒是打擾了幾位了,不過我今天來不是搶地盤的,我來找一個人,找到了之後自會離去。”
說話間,一道身影由遠及近走到了火堆前,依稀能夠看見是一張典型的國字臉,短短的頭髮顯得很精幹,濃眉大眼、上身是一件T恤,下身藍色的牛仔褲,眼神朝他們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之後,道。
“劉海在嗎?”
“劉海?我們這裡沒有這個人。”
脾氣比較躁的那個人接過話來到,這種人就不應該來到這種地方,窮人的思想裡,對富人有着一種無法改變的牴觸心理。
“大猴別這麼說!”
張三拉了一把身邊的人,經常在外邊混的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身份不簡單,光是往哪裡一站的氣質和氣場,就壓住了他們幾個,既然是人家無心爭什麼,那也不用冷眼相對。
“對不起,我們這裡的確是沒有叫劉海的人。”
張三道,腦海裡再次的從來到這裡的人,死了的還有活着的過濾了一遍,發現連一個姓王的都沒有。
“是嗎?”
“哦!對了、這裡前幾年來了一個奇怪的傢伙,整天不說話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了。”
腦子裡閃出一個念頭,張三補充道。
“他在哪裡?”
“就在那邊的窩棚裡!”
一人忙指了指道,張三攔已經攔不住了,這個劉海看樣子就是一個亡命之徒,這個人今天點名了要找他,顯然是衝着他來的,仇家找上門來了,也算是他的末日了
。
“多謝!”
王峰說了一聲之後,便是順着那個方向走去。
“那個你小心點,那個人很兇的!”
張三望着王峰離去的背影,小夥子倒是挺客氣的,對他們這些流浪漢也沒有表現出那種看不起人的姿態來,便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沒事!”
豎起手,王峰道,危險的話的確是很危險的,畢竟在劉海的身上,揹着八條人命,這樣的人惡灌滿盈,早就應該槍斃了,法網恢恢,終歸還有一些疏漏的地方,因果循環,這樣的人非死不可。
“三哥,你看看這像不像是仇家找上門來了,今天這個王八蛋有報應了!”
大猴高興的跟過節似得,多年被那個人欺負,心裡早就是憋着一口氣,要不是顧忌到三哥的面子,早就把他扔井裡去。
“不知道的就別瞎說,好了、今天三哥給你們講一段三國裡的故事,故事就是曹操借刀從王允,進宮預想刺董卓,想要知道結果如何,請聽我細細的道來。”
張三有板有眼的,模仿的道也是有那麼一回事,這幫人沒有什麼消遣娛樂的,聽到張三要說書了,立即變得安靜起來。
轉過了一處轉角,來到了一間四周被封閉了的屋子裡,黑夜裡王峰的視線並沒有受到了影響,眼前躺着一男子,斜靠在牆上,透過那房頂上看着外邊的星空,整個人怔在那裡。
“呵呵,劉海你還真是好興致,身上背了八條人命,還能夠這樣安心的睡下去,連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踏進門之後,王峰笑了笑的道。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的?”
劉海原本靠在牆上,思緒在過去和現在不斷的徘徊着,忽然耳邊出現了一道人的聲音,這道聲音如同是當年被自己殺了的人,臨死的時候喊出的叫聲來,是那樣的可怕。
忙轉過身來,摸向了腰間的一把砍刀,這是現在他覺得唯一信賴的東西了,要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身邊沒有一把刀,整個夜裡都不會睡得安穩的,總覺得那些死了的人在黑夜裡看着他熟睡,之後將一雙雙慘白的手伸向了他的脖頸。
藉着昏暗的星光,略微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個魁梧的男人,就算是瘦了成了皮包骨頭,依舊能夠看得出那一副健壯的身軀,長時間沒有理髮,現在頭髮都將他的臉埋住了,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頭髮剛好遮住了他那張猙獰的臉。
“既然找上門來了,說明我對你還算是有些瞭解的,敢隻身來這裡,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從一個廢物的身上奪過一把刀,順帶着砍他一刀。”
王峰語氣平靜,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
劉海驚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的,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仇家?還是老闆那裡的,不過要是雙方隨意一邊的人,都沒有興致和他聊天了,估計直接就一刀上來。
劉海不笨,想到了這裡之後,
右手一鬆,手裡的砍刀咣噹一聲扔在了地上,無力的坐在了褥子上,等待着王峰接下來的話。
“倒也是一個聰明人,只不過這份聰明應該早一點有,而不是現在,你說呢?”
王峰微微一笑道。
“說吧,你到底要幹什麼?”
劉海一副任殺任刮的樣子,要是他喊一個疼字,他就不是劉海。
“別緊張,就算是算賬也得有一個過程,先抽根菸吧。”
王峰仿若是見到了自己的朋友一般,從兜裡摸出了煙盒,拔出兩根菸來扔給了劉海一根,劉海倒也是沒有絲毫猶豫,伸出手來接過。
兩點猩紅的光點,在屋子裡亮起,閃爍之中映出兩張表情不一的臉龐,一邊是王峰的輕鬆,一邊是劉海的緊張,心裡在不斷的猜測着王峰的來意。
“劉海,本命劉一山,因爲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所以從部隊離開了之後,你便改名叫劉海,在部隊當兵期間,乘着休假的時間回家結婚,所以當你從部隊裡轉業的時候,便是有了一個六歲的女兒,這些我說的對嗎?”
王峰不急不緩的說道,手裡什麼都沒有,仿若是在上學念着課本一樣。
劉海心裡越發的震驚了,這些就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裡聽來的,而且是絲毫不差,無法反駁,劉海只能默認了。
“不錯!”
“很好,認罪的態度還算是良好,轉業之後的你原本是被分配到了一家汽修廠工作了三年後妻子因爲得了不治之症去世了,留下了你獨自照顧你的女兒,後來你辭掉了汽修廠的工作,選擇了到一家娛樂城當保安,後來被青蛇幫的一位堂主看中,成爲了手下得力的干將。”
干將兩個字,王峰刻意的說重了一些,觀察劉海的變化,呼吸加重了一些,看來他也覺得那是一段恥辱的歷史。
“兩年的時間裡,你爲了那個堂主,總共是殺了八個人,其中三個是女人,其他的是男人,女人裡面有一位還是在上大學的學生,男的裡面有一個是這個女學生的男朋友,不知道我說的這些對嗎?”
王峰語氣帶着淡淡的哀傷,這便是有錢人的世界嗎?窮人爲了利益什麼都敢去做,而富人爲了自己的目的選擇不擇手段,八條人命啊,這可是一筆濃厚的血債,那些人死了都不會瞑目的。
劉海依舊是沉默,呼吸更加的粗重起來,用手叉着自己的頭髮,格外的慌張。
“我不知道一個當兵了的人,到最後爲什麼會成爲這個樣子,我只知道人這一輩子活這一遭不容易,就算是再卑微的人,活着也是一種意義,像你這樣無情的將這些人屠戮在你的砍刀下,你可曾想過些人親人的感受?”
說到了這裡,王峰幾乎是厲聲的喝道,沒有人比他更加知道活着是什麼樣了,生命是什麼。生命就是能夠看到每天的日出日落,活的累一點,活的髒一點都沒有關係,至少他們都能親眼看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