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般的炮彈落在觀星城的中心廣場,這裡不僅僅是奇怪的門坐落的地方,還是尤圖斯的大本營,無數的尤圖斯守護在門之前,如同古代守護君王的將士。炮彈在中心廣場爆炸,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弱小的尤圖斯來不及反應消失在人類反擊的第一波進攻中。
如同捅了馬蜂窩,無數的尤圖斯從中心廣場四散開來,向人類的炮擊陣地發動了猛烈的攻擊。沒有絲毫猶豫,殘存在城市中的人拿着促進戰爭進化的槍械,對尤圖斯的進攻展開了堅強的防禦戰。
迅捷的子彈、充滿爆炸的炮彈、帶着詭異力量的標槍和綠色的死亡鐳射光束在人類與尤圖斯之間飛馳,無情的帶走原本存活在世界的生命,不僅僅是城市中殘留的人類生命,還有如同光點般消散的尤圖斯。
每一顆子彈和標槍都是戰爭的音符,在廢墟的城市中唱響着悲哀的鳴奏曲,在音樂中,廢墟逐漸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志願參加反擊戰的倖存者拿着城主頒發的槍械,指着刀鋒型尤圖斯身體。怒吼的咆哮聲在空曠的巷道中響起,咆哮的火焰飛射出致命的子彈。然而,子彈卻沒有命中刀鋒型尤圖斯的致命要害,大多數的子彈被刀鋒型尤圖斯迅捷的身法躲了過去。
噠噠,漆黑的槍身中傳來了撞針空擊的聲音,如同死神對倖存者下達了死亡的命令。倖存者可以看見尤圖斯灰色質感的臉向他逐漸靠近,冰冷的刀鋒向他的脖子逼近。在災難爆發的時候,他想象過死亡,只是沒想當死亡離他這麼近的時候,他心裡害怕了,他真的好想回去,好想和妻子一起生活,好想一直一直呆在這個世界,即使這個世界總是存在各種的不完美,但是看見妻子的笑臉,一切的不完美在這個世界上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們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的犧牲一定是有價值的!”倖存者在最後一刻閉上了雙眼,他不想人頭停滯在空中的時候看見自己的身體。
只是過了很久,尤圖斯的刀鋒依然沒有落下,他緩慢的睜開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視線中出現了穿着黑色披風的年輕人,有一張讓小女生尖叫的臉龐,只是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對世界的蔑視。
“謝謝你,衛先生!”倖存者高興的說道,雖然不知道城主的助理是如何擊敗將要殺死他的尤圖斯,但是他知道,他活下來了。
“垃圾!”衛宮銘並沒有看向倒坐在地下的人,這樣的垃圾並不值得他用眼睛去觀看。
“是啊,這些怪物果然都是垃圾!”
藍色的蝴蝶在漆黑的巷道中飛舞,倖存者突然發現他的身體根本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的手摸向了腰間別着的匕首,嚓,匕首插進了他的心臟。鮮血如同漆料一般染紅了深邃的大地,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倖存者都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以爲他看見了生存的希望,只是希望來得是那麼短暫,讓他根本沒有做好死去的準備。
“我不姓衛,我姓衛宮,垃圾君!”衛宮銘並沒有看向死者的屍體,生命是有價值的,所以他給了倖存者一個很體面的死法,不是死在尤圖斯的刀鋒下,而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上。生命終結在自己的手上算不上是對生命的糟蹋,而是人類對神的贖罪。
衛宮銘踏過了死者的屍體,他的腳甚至不願沾染上死者的血液。城市中戰爭還在持續,越是靠近中心廣場,戰爭的激烈程度就越厲害。他哼着西陸的民謠,像是在戰場中完全不相關的人,只是靠近他的無論是人類還是尤圖斯都會以奇怪的行爲終結他們自己的生命。
“多麼美妙的音樂啊,像是依芙蕾的絕望序曲,讓大地都崩潰的歌曲!”衛宮銘站在大廈的樓頂,展開了雙臂,迎接無數生命的逝去。
“果然生命都是有價值的,所以死得時候才這樣美麗,多麼鮮紅的顏色,多麼美妙的哀嚎。然而這些美麗的音樂竟然是從垃圾身上發出的,真是對神賜予生命的糟蹋!”衛宮銘搖着頭說道,這個世界的垃圾太多,讓世界已經污穢不堪。
曾今神對世界進行了洗禮,大水淹沒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只讓高貴的人乘坐諾亞方舟繼續在世界上生存。只是神從來沒有想過垃圾的生命和蟑螂一樣頑強,在洪水洗禮的世界中生存下來。
“人類長存!”衛宮銘的身後出現了黑袍人的聲音。
“人類長存!”如同古老的誓言,衛宮銘裂嘴對身後的黑袍說道:“看來你的手臂已經恢復過來了,我親愛的同伴!”
雖然無法看見黑袍人的臉,但想來也不是很好。他想要做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士,曾今沒有章紋的時候,他承認自己不是衛宮銘的對手。章紋不僅僅能夠讓人擁有特殊的能力,還能強化人類身體的各種屬性,讓人變得不再像是人類,而是怪物。當他擁有章紋力量的時候,他以爲他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即使是衛宮銘也不行。
衛宮銘僅僅只是血腥的祭祀,而他是最強大的戰士。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他輸了,敗得一塌糊塗。他甚至沒有看清楚衛宮銘是怎樣將他擊中的,他就用自己的右手將自己的左手強行掰斷,甚至他連章紋的能力都沒有使用出來。
“託你的福,手臂還能夠使用!”黑衣人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他也想大聲的怒吼說道,這還是同伴嗎。只是他無法喊出來,因爲他感覺自己在害怕,他不想讓衛宮銘看出他的害怕,曾今聽人說和衛宮銘做搭檔只會讓自己感覺自己很下賤,而他現在有了深刻的感受。
“沒想到你竟然喜歡依芙蕾那女人的歌曲!”黑袍人說道。
“你可真是個沒有品位的傢伙,絕望的序曲只有在這個時候聽纔是最美妙的。祭祀真理之門,需要的不是不僅僅只是鮮血還有絕望的靈魂。”衛宮銘看着哀鴻的大地對着黑袍人說出他所認爲的真理,他說道:“什麼叫做絕望,在希望破滅的那一刻就叫做絕望。曾今離希望有多近,在失去的一刻,就會雙倍的靠近絕望。讓這個世界痛苦的不是絕望,而是得不到的希望!依芙蕾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帶着希望而絕望的女人!”
“只是她現在變成了一個怨婦,四處找尋着離她而去的普通男人!”黑袍人像是找到能夠打擊衛宮銘品位的地方了。
“能夠被她看上的男人不會是普通的男人,別要忘記她是什麼樣的存在。她現在只是墮落了而已,可是在漫長的時間中,她的墮落已經不是一兩次了。她是最理解什麼叫做絕望的人,即使現在她也在品嚐着絕望!”衛宮銘第一次用蔑視的眼光看着被稱爲他同伴的黑袍人說道:“正是因爲你不懂得什麼叫做生命的珍貴,所以你也不會的懂得絕望的美好,這就是爲什麼我是祭祀,而你只是爲祭祀服務的僕人!”
黑袍人努力控制着讓自己不去注視衛宮銘的眼神,只是如同實感的蔑視壓在他高傲的心上,讓他無法喘息。他根本不是衛宮銘的對手,而且他們還有相同的任務,而現在他能做的只是忍耐衛宮銘對他的一切蔑視。
人類的裝甲車排列陣型向中心廣場上前進,數十輛裝甲車上的高射機槍掃射着阻擋在他們前面的巨人型尤圖斯。在子彈瘋狂的怒吼中,即使巨人型尤圖斯也無法抵擋子彈風暴。人類離中心廣場越來越近,只要消滅了尤圖斯,只要能夠解開突然出現在城市上空門的秘密,就能夠安全的離開這座被神秘力量封鎖的城市了。
每一個人都在努力,在爲他們自己的未來而奮鬥,沒有人願意在這座充滿怪物的城市中生活下去。
“尤圖斯會被他們全部消滅的,沒想到你沒有將城市中的軍火庫全部摧毀!”黑袍人數道。
“如果尤圖斯真的那麼容易滅亡,古籍裡記載的東西就不是真實的了。我早就衡量過雙方的武力了,人類不可能取得勝利的!”衛宮銘看着漆黑的天空說道,起風了,完全不像是自然風,而是有人用巨大的扇子煽動城市的空氣。
吼……怪獸的狂嘯在城市中的每一個角落響起,吼叫的聲音來自天上。人類的倖存者全部看着漆黑的天空,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正在逼近他們。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怪物,他們手中噴吐火焰的槍口也能讓狂嘯的怪物落荒而逃。
然而等待他們的不是全身充滿灰色質感怪物,而是從天而降的巨大火球,即使火球離他們還很遠,可是倖存者能夠感覺到火球中所蘊含的威力。如同超新星墜落地球,地面頓時被火焰、塵埃還有巨大的爆炸聲所掩埋。 шωш_тTk Λn_C〇
裝甲車被火焰熔化吹飛,裸露在外面的人被火焰直接燒化成灰,連血跡都不曾留下。原本喧鬧的戰場在突然出現的火球下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充滿了恐懼看着不知道將會出現什麼的天空,即使尤圖斯的武器已經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他們依舊沒有改變他們的視線。
一條巨大的西方巨龍從漆黑的雲中飛出,盤旋在廢墟般的城市上空,又一口吐息將人類僅存的反擊念頭也打消了。
“這樣的怪物根本不可能打贏的!”
“除非是有防空導彈!”
“你腦袋有病啊,那是什麼,是龍啊!龍,我的天啊,就算是導彈也不可能將一隻龍打下來吧!”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滅了!”
無數哀怨的聲音從城市中傳來,就像衛宮銘所說的一樣,開始絕望了。什麼叫做絕望,在失去希望的時候,離希望越近,絕望也就越深。人類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他們可以感受到坐落在中心廣場的神秘大門發出的陣陣威壓,只要消滅剩餘不多的尤圖斯,就可以解開災難發生的謎團了,只是就在觸摸到希望的那一刻。一口龍息將所有的希望都毀滅了,強大,不可戰勝,也許真的連對空導彈也無法將空中盤旋的巨龍打下來,只能用核彈吧!
衛宮銘輕哼着依芙蕾的絕望序曲,在他的眼中,無數充滿恐懼而絕望的靈魂飄向了真理之門,要打開阿普蘇的封印就需要無數絕望的靈魂去獻祭。他可以看見門上的封印已經鬆動了,雕刻着古老語言的大門已經微微打開了它的門扉,露出聖潔的光芒。
“還不夠,這些都還不夠!”衛宮銘接近癲狂的看着微露出的大門,僅僅只是聖潔的光芒都包涵着世間的真理以及他一直爲之努力的世界。
“還不夠,真的還不夠啊,垃圾們你們還不能絕望,你們還要和尤圖斯戰鬥直到城市中所有的人都爲真理之門奉獻出最絕望的靈魂。不行,你們還不能絕望!”衛宮銘大聲的說道,無數藍色的蝴蝶圍繞在他的身邊急速飛行,如同奔急的流水。
盤旋在天空中的巨龍注意到了藍色的光點,它呼嘯着向衛宮銘飛去,嘴裡噴吐出充滿高溫的龍息。一般人根本無法抵擋炙熱的龍息,只是衛宮銘也不屬於一般人,
他高傲的看着向他挑戰的巨龍,飛舞在天空的蝴蝶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將熾熱的龍息撲滅。
“還不能絕望,還不能消失戰意,只有去戰鬥纔會流下更多的鮮血,才能獻祭更多的靈魂,所以我要給你們看,讓你們這些卑微的垃圾看看,什麼叫做上等人!”衛宮銘滿臉扭曲的說道,他已經極度興奮了,所有的一切都和典籍上說的一樣,也許他的夢真的能夠實現。爲了他原本不可能存在的夢,他甚至可以犧牲他的生命。
衛宮銘在藍色的蝴蝶羣中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消失了,而下一刻在移動到離巨龍最近的一隻藍色蝴蝶旁。他伸出白皙的手指探近了巨龍灰色質感的鱗甲,盤旋在天空中的巨龍如同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哀嚎着墜落到地面。它肆意噴吐着火焰想將身上討厭的跳蚤趕走,只是衛宮銘的手已經深嵌近它巨大的軀體中,無論它如何努力也無法消除巨大的痛苦。
“垃圾們,你們一定看着的吧,看着有着優秀血統的人才能做的事情!放棄你們的絕望吧,去戰鬥,去流血,去犧牲,哈哈哈……好開心,真的好開心!”衛宮銘將手從巨龍的身體中拿了出來,再一次插了進去。
他想要控制巨龍,只是沒有想到失敗了,尤圖斯的神經構造和人類的神經構造完全不相同。他無法控制巨龍型尤圖斯,這是讓他唯一失望的地方,如果可以控制,他也就不用玩那麼多花招了,只需要帶着巨龍在天空溜一圈,想要得到的鮮血和靈魂就能夠獻祭給真理之門。只是阿普蘇的封印要的不是普通的靈魂,而是絕望的靈魂,就算這是非常難達到的條件,衛宮銘也要去做到。
“果然不行……”衛宮銘放開了手,任憑巨龍撲展着雙翼飛向天空。
“唉……”悲傷的嘆息穿過人類與尤圖斯的戰場,在如同超新星般的龍息降落戰場的時候,莎耶就知道人類輸了。她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見這樣的景象了,只是每一次看見都會感受到戰場上深深的悲哀。
“一切都是命運!”她說道,正是因爲是命運,所以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尤圖斯的刀鋒砍在戰場中倖存下來的人的腦袋上。她也想過去改變,只是不知道救下一個不知名的人,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擡頭看着天空中與巨龍戰鬥的衛宮銘,繼續走在前進的路上,她的身邊只有一個人昆。
“你說想要獲得和我一樣的力量,那就在這裡生存下去,直到你的身上出現了紫色的章紋!”莎耶淡淡的說道,她的高跟鞋踩着廢墟,用手指着早已被龍息燒灼的大地。
“嗯,我一定會生存下來的,會長!”昆堅定的說道。
“你自然會生存下來,在得到力量的時候,記得挖掘土地下面,也許你會遇上你曾今的同學,只有將他帶來,你才能夠來見我。當你回來的時候,凌宇晨就是你的王,想要離開這座城市,你只能聽從他的命令!“莎耶淡淡的說道。
莎耶轉身看向防空洞的方向,她彷彿能夠看見凌宇晨現在在做什麼,她用着不知道是什麼表情的臉對着遠方說道:“還悠閒的呆在防空洞裡嗎,王之祭典就要開始了,我最愛的人!”
炮彈轟炸大地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向防空洞,如同來自世紀的福音,告訴被困在防空洞裡的人,軍隊已經來了。雖然現在和無法走出防空洞,門外的巨人依舊在守株待兔,可是防空洞裡的人相信,只要能夠擊敗怪物的主力,門外的巨人被殺死也是遲早的事情。
在所有人都拿出啤酒狂歡的時候,凌宇晨背靠着溼潤的牆壁仔細的凝聽着戰場的聲音。如果像是鬼打牆一樣的東西消失了,外圍的軍隊可以進來。那麼應該能夠聽見鋼鐵履帶的聲音。離觀星城最近的一支部隊便是鋼鐵騎士,然而凌宇晨沒有聽見哪怕一絲的履帶壓迫馬路的聲音。
也許僅僅只是還殘存的人類對尤圖斯發動了最後的攻擊!凌宇晨猜測道,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可是城市外的軍隊能夠進入城市的概率是在太小,他無法不讓自己這樣猜測。
“你的啤酒!”蒼雪萌遞給凌宇晨一罐啤酒說道:“聽見有軍隊來了,你看上去好像不是那麼開心!”
“有嗎,我可不是把開心寫在臉上的人!”凌宇晨拉開瓶蓋,苦澀的液體順着喉嚨一直流到胃裡。他默默的看着四周,所有的人都如同得到了救贖,臉上寫滿的全是興奮。這些天的生活太壓抑,他們正在用自己與平時不一樣的行爲表達着他們激動的心情。
“有,凌宇晨有心事的時候,有時會很沉默,有時會將自己的頭髮抓的像是雞窩,而現在你兩者都佔了!”蒼雪萌踮起腳尖,用手將凌宇晨的頭髮理順,她能夠感受到凌宇晨噴吐出來帶着酒精的氣息。
“別弄我的頭髮,會弄亂的!”
“本來就很亂了,我只是把它理順!”蒼雪萌不顧凌宇晨的反對,用四根指頭當做梳子的齒,緩慢的梳理着凌宇晨亂糟糟的頭髮。凌宇晨的髮質很好,指尖輕輕撫過他的頭髮如同撫過流水一般。她說道:“如果出去了,凌宇晨想去哪裡?”
“我……沒有想過,你呢?”
“大概會回家吧,父母都很擔心我,大概以後就沒有辦法遇見凌宇晨了吧!”蒼雪萌有些失望的說道:“你不會一點都沒有想過吧,一點都不能夠告訴我嗎?”
“一點都沒有想過!”凌宇晨淡淡的說道,其實他也想過一點,如果離開了這裡,大概會被父母強行拉到西陸去生活,只是他一點都不想去西陸,他只想呆在蘭若曦的身邊。可是現在想這些完全沒有用,他們還在防空洞裡,連最初的一步都沒有踏出。
溫熱柔軟的嘴脣輕觸在凌宇晨的臉頰,蒼雪萌紅着臉看着想要將她推開的凌宇晨說道:“就讓我做爲朋友任性一次吧,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也許離開後就無法看見你,真的很傷心!”
“還記得我給你說的豪豬的故事嗎?”凌宇晨說道。
“嗯,那是一個殘忍的故事!”
“只有一個殘忍的人才會講出那樣殘忍的故事吧!”凌宇晨將手上的啤酒罐捏扁說道:“我去拿罐啤酒!”
突然整座防空洞劇烈的顫動起來,如同超新星撞擊地球一般,連大地都在悲鳴。被人們搬出來的啤酒罐在晃動中掉落到桌下,發出呯呯噹噹的響聲,如同預示着危險的到來。防空洞厚實的用青石板堆砌起來的天花板發出咔擦的響聲,細小的石沙從裂開的縫隙中掉落出來。人在受傷的時候,傷口會流出血液,防空洞裡的天花板也不列外!
“要塌下來了!”凌宇晨感受到臉頰邊流淌過的沙石,他一邊大聲的說道一邊拉着站在他旁邊蒼雪萌的手向安全的地方撲去。
嘡,如同默示錄最後的審判,天花板的一塊掉落下來,發出巨大的聲響。塵土掩埋和黑暗掩埋了周圍人的視線,只能聽見存活下來的人在煙塵中發出陣陣咳嗽的聲音。
“沒事吧!”凌宇晨站了起來,震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大概是防空洞的周圍被大殺傷力的武器攻擊了吧。這可是能夠防禦地獄火級別導彈攻擊的防空洞啊,沒想到竟然這麼不堪,甚至連一次攻擊都沒有承受住。
“嗯,沒事,只是膝蓋受了傷!”透過微弱的光線,凌宇晨能夠看見蒼雪萌的膝蓋已經被鮮血染紅,根本就不是她所說的沒事。只是防空洞裡已經沒有醫療用品了,唯一少量的醫療用品,被凌宇晨用完了。
嚴晨打開了隨時帶在身邊得到電筒,昏黃的光線照亮了破碎不堪的空間,像是剛剛經歷過暴風雨洗禮的森林,防空洞中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他仔細的數了數人,發現一直和他一起的王兵凡不見了,還有一個在防空洞娛樂室工作的服務生也沒有了人影。他還記得在震動發生前,他們還一起開心的喝着從倉庫裡拿出的啤酒。晃動發生的時候,他們都震驚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聽見凌宇晨喊聲的王兵凡,他一把推開了嚴晨。
而現在,在他們剛剛所站的地方,正被碎石和泥土掩埋。
死了,王兵凡那個傢伙死了?嚴晨呆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傢伙總是一臉得意的告訴他:“我的槍法很棒,你就放心的衝上去,我肯定能夠掩護你的!”每一次任務完成,他總是說道:“嚴晨,你就不能衝快點嗎,在快一點就能夠早一點拯救人質了,你要相信我的槍法。”
只是,現在那個傢伙竟然爲了救他被埋在了廢墟中。應該死的不是王兵凡,而是他啊,他喝了很多啤酒,在震動發生的時候,他甚至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想要站起來,也許,王兵凡只是被埋在了廢墟中,只要扒開廢墟,王兵凡又能夠和他一起做搭檔了,只是腿上傳來的陣痛讓他根本無法站立。
“你的腿斷了,先忍着點!”凌宇晨將墜落在嚴晨腿上的石塊搬開,石塊已經將他的小腿砸得粉碎,如果不截肢,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大腿恐怕也會因爲受到感染而壞掉,只是在防空洞中根本沒有截肢的條件。
“告訴我,告訴我王兵凡還活着!”嚴晨死死的抓住凌宇晨的肩膀,充滿血絲的眼睛彷彿要爆裂出來,他的不甘,他的悔恨,他的痛苦似乎想要用凌宇晨的眼睛給他一個證實。
“曾今有一個人告訴我,人的靈魂會去一個很神秘的地方,那裡是人類肉眼不可看見的地方,所以還活着!”凌宇晨拍着嚴晨的肩膀,讓他僵直的身體勁量放輕鬆。
“還活着,活着就好!”淚水止不住的從嚴晨滿是灰塵的臉上流過,他放開了緊握着凌宇晨肩膀的手,靜靜的躺在地面,眼睛看着防空洞的天花板。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腿上傳來,只是內心的傷痛遠遠的大過腿上的疼痛!
塵埃漸漸散去,憑藉着手電微弱的光芒,凌宇晨發現有兩個人被深埋在廢墟之中。嚴晨、朱永、蒼雪萌和另一個在防空洞工作的服務員在震動中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微弱的哀嚎聲在寂靜的防空洞裡響起,即使平時根本無法聽見的聲音,也在這一刻被死一般的安靜放大。
“我們得去拿醫療藥品,不然他們的傷口會受到感染的!”凌宇晨看着四溢的鮮血說道,這裡沒有人學過醫護措施,也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你聽,外面的巨人還在走動,他的腳步踩得地面都在哀嚎!”西澤說道,那隻巨人是一直困擾着他們的難題。
“不出去也不行了吧,我記得防空洞裡有道秘門,而離出口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很大的超市,在那裡我們可以找到藥品!”凌宇晨冷靜的說道,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找出去的道路,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要出去,你自己出去,反正我是不會出去的。外
面的巨人那麼恐怖,一腳就能將人踩成肉醬,我只會在防空洞裡等待着軍隊的救援。你沒有聽見嗎,軍隊已經打近來了!”龔興坐在地上,搖晃着腦袋說道,什麼都好說,只是他一點也不想面對外面的怪物。
防空洞裡又是一陣安靜,所有人都在仔細的凝聽着軍隊的動向,只是除了零星的槍聲便什麼也聽不見了。戰爭已經結束了,也許是人類正在清除殘留的怪物!
“看吧,怪物都失敗了,軍隊會趕來救我們的!”像是得到了證實一般,龔興得意的說道,只要安全的呆在防空洞裡就能夠被拯救。
“離觀星城最近的軍隊只有一支,曾經參加過百國大戰,並在戰爭中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軍團,鋼鐵騎士。鋼鐵騎士最主要的力量是輕型化坦克,現在正在試驗單兵作戰型動力裝甲!你們聽見坦克的履帶滾滾而來的聲音了嗎,沒有,我告訴你們,軍隊根本就不會來到這座城市,這座城市被不知名的力量封鎖了!”凌宇晨抓住龔興的衣領大聲的怒吼道,爲什麼所有人都只是將希望寄居在別人身上。
“可是,來的不一定是鋼鐵騎士啊,說不定是哪一支步兵團!”西澤有些慌亂的說道。
“你也是彈鋼琴的,你應該能夠聽出槍支的聲音很雜亂。制式槍支不可能發出這樣雜亂的聲音!”
西澤的心臟咚的一跳,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凌宇晨他也會彈奏鋼琴,爲什麼他會知道。
“你一定是在騙人,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這座城市都快滅亡了,軍隊怎麼不會來救援,你這個騙子!”龔興慌亂的說道:“外面有很多槍聲,怎麼可能不是軍隊!”
“人要自我欺騙多久,答案已經擺在面前了,因爲害怕希望會落空都不去相信!”凌宇晨嘆了口氣。
“別要說的那麼高傲,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西澤說道。
“那隻巨人如此大的目標,爲什麼不一顆地獄火導彈解決掉,你告訴我啊!”
“也許只是軍隊沒有看見,不過他們遲早會發現的!”
凌宇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了桌面上。只是有人因爲害怕而不敢直視,爲什麼不去直視呢,害怕不會解決任何問題的。
“如果只是尋找藥品,我一個人就足夠了,被掩埋的地方是倉庫。我們沒有任何吃的,難道準備在這裡,依靠着三罐,四罐啤酒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纔來的救援。”凌宇晨數着腳下散落的啤酒,他將一罐啤酒罐踢開,啤酒罐發出噹噹的響聲,有一罐還是空的!
“師傅,我和你去!”歐永浩說道,凌宇晨一直讓他不要叫自己師傅,他們只是朋友,可是歐永浩一直改不了,他很認真的告訴凌宇晨:“能夠教你東西的人就是師傅!”
“你別看我人小,可是我能夠跑得很快,我在二中的百米賽跑中還得到過第一名!”歐永浩做出一副自己跑得很快的樣子說道:“我相信師傅說的,而且等到救援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凌宇晨嘆了一口氣,只有兩個人能夠拿回來多少東西,更何況他們根本無法拿太多。拿多了會影響速度,跑得不夠快會被巨人型尤圖斯發現。經過很多天的觀察,凌宇晨早已經可以確定,他自己一個人能夠離開防空洞,只是一個人逃走根本就不是他的習慣,更何況他不可能會扔下自己認識的朋友。
蒼雪萌救了他,在他受傷的時候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在倉庫養傷的時候,嚴晨和王兵凡總是喜歡拉着他打牌,他們總是輸,然而從來沒把輸贏看得很重要,雖然輸了,可是依舊樂呵呵的。在觀察尤圖斯的時候,朱永總是會給他將他妻子的故事,以至於他一個人不會那麼無聊。
凌宇晨一直認爲自己沒有別的優點,他唯一的優點便是會去保護他能夠保護的人,而且絕對絕對不會放棄他想要保護的人。
“你說的是對的,我們的確無法依靠這些東西等到救援的到來!”西澤將散落在地面的啤酒撿了起來,重疊在一起,他問道:“難道你真的有什麼辦法可以成功到達超市嗎?”
“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觀察巨人的行動,發現他們似乎並沒有自己的意志,準確的來說就像一臺高智能AI。沒有發現任何人影的時候,他總是會沿着兩條路線巡視各自巡視十個小時。這兩條路線選擇的非常好,不僅僅能夠看清楚大門,而且連秘密通道的門也看得非常清楚。”凌宇晨在地板上畫着一張簡易的地圖做着說明:“但是,正是因爲他一直按着這種模式巡視,所以,在每天的九點十分的時候,秘密通道會出現將近20秒的視野盲區。我們可以利用這20秒的時間達到這裡的一座民房裡,只要不驚動他五分鐘後,我們將有一分鐘的時間到達超市。而我們返回的時候,只要抓住第二天的機會就能夠順利返回!”
“你確定這沒有問題?”西澤問道。
“你認爲我會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嗎?”凌宇晨看着他和龔興兩個人說道:“我也不會逼你們,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想依靠三罐啤酒等待所謂的救援,請自己考慮後果!”
話語雖然說得很淡,卻讓人感覺到不容置疑,彷彿是對這個世界的戒令,如果沒有完成戒令的內容,將會受到整個世界的懲罰!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沒有危險,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龔興看着地面擺放着的三罐啤酒,沒有人能夠依靠啤酒度日子吧,果然只能夠冒一次險了!
離九點十分還有一個多小時,凌宇晨讓他們準備一下,其實要出去的人中沒有人需要準備什麼。反正出去的時候只是空着手,如果能夠活着回來纔會雙手提着滿是食物的包裹。
歐永浩的心裡有些激動,他一直都想像探險家一樣在各種危險的地方探險,譬如去南陸的大哈馬雨林探險,和雨林裡的巨蟒一起共舞,這樣會讓他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他的個子看起來一直都很矮小,可是並不代表希望別人一直用看孩子的目光看着他,他也想像一個男人一樣去戰鬥,也許這樣就能夠得到陳晴悠的欣賞的目光了!
他還記得看過一部電視劇,裡面有一個很矮小的侏儒,其實他並不是侏儒,只是長得很矮小而已。可是,那個侏儒並不矮小,因爲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臺詞都像是一個大人物在對世界的批判。當看完那部電視劇的時候,歐永浩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他覺得自己就是電視裡的侏儒,他一定能夠做一個看起來很矮可是內心卻很高大的人!
電視劇和現實的差距太大了,他只能夠每天平靜的生活,每天在老師的面前做一個非常乖的學生。他也想過去做一些讓人感到震驚的大事情,只是這樣的機會一直沒有降臨到他的身上。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這裡的人受了傷,需要藥物和食物,他們四個人要去充滿怪物的世界尋找他們需要的東西。他覺得有一股英雄的光芒正照耀在他的身上,當他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用看待英雄的眼光看待着長得並不高大的他,就像看着電視劇裡的侏儒一樣。
“一會兒我要和師傅一起去找藥品和食物,所以這裡的傷員就拜託你了!”歐永浩的眼中看不見絲毫對巨人型尤圖斯的恐懼,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要加油哦,我等着你回來!”陳晴悠握着拳頭打氣,她笑的時候總會露出兩顆小虎牙,歐永浩喜歡看着她笑,喜歡她的小虎牙。每次看見她的小虎牙時,歐永浩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象着自己的舌尖舔着她小虎牙時的感覺。
每次一想到這,歐永浩總是覺得自己很色,覺得陳晴悠一定不會喜歡色色的他。她是一個看上去很文靜的女孩,有一種華國古典美的感覺。他從來沒有把這樣不堪的想法告訴過凌宇晨,如果凌宇晨知道,一定會帶着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說道:“如果你沒有對她色色的感覺,我倒是可以考慮將廁所裡的肥皂和沐浴露收好了!”
“嗯,我一定會很努力的。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帶回來的東西嗎,比如好看的首飾或者糖之類的東西?”只要能夠和她說着話,歐永浩救覺得心裡莫名的開心,大概這就是喜歡一個讓你的感覺吧!
“唔……我喜歡草莓味的棒棒糖!”
“然後呢?”
“沒有然後啦,我又不是一個貪心的女孩子!”
“那個……那個……”歐永浩有些臉紅的想要將自己的話語表達清楚,只是舌頭總是會打結,如同完全不屬於他身體的一部分了他說道:“在我走之前,那個……能不……能給我一個吻,就像是公主對要出戰的……騎士的那個……吻一樣!”
花費了好幾分鐘,歐永浩纔將一句簡單的話結結巴巴的說出來,然後像一個等待着審判的人,心裡忐忑不安,雖然只是幾秒鐘的等待,歐永浩卻覺得時間如同流逝了好幾個世紀,連從幼苗開始長大的樹木都已經枯萎了!
“歐永浩,不是已經說好了不再說這樣的話了嗎,我們只是好朋友,已經說過了多少次。爲什麼你總是要提出這樣的要求,如果是這樣,我還是不用你幫我拿棒棒糖了,我討厭你這樣!”陳晴悠的臉瞬間冷的就像是一座冰山,看着歐永浩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果然還是這樣,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絕了,很多前輩不是說過追女孩一定要臉皮厚嗎,下次一定會成功的!歐永浩心裡想到,雖然每一次被拒絕的時候,心裡如同被刀割了數條傷口,然後在傷口上抹上新鮮的海鹽。可是一想到能夠和陳晴悠一輩子在一起,他覺得這樣的傷痛其實算不上什麼。
“對不起,只是想到如果真的被巨人踩死了,就會見不到你了,所以才說了這樣的話!”歐永浩說出並不是原因的原因,他覺得自己很混亂,一開始的英雄光輝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大概是隨着心裡的傷痕一起痛走了吧!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哦!”陳晴悠豎起食指說道:“你可是要去做一件很厲害事情的人,怎麼可以哭喪着臉!”
“真的哭喪着臉嗎?”歐永浩心裡一驚,這種感覺喪失男人尊嚴的事情怎麼能夠讓人看出來呢。被陳晴悠看出來倒是沒有什麼關係,他不想被防空洞裡的其他人看出來,特別是他新認的師傅,如果被師傅看出來徒弟這樣不堪,一定會被他趕出師門的。他還想和凌宇晨一樣做一個看起來很帥氣的人!
時間已經是九點鐘了,凌宇晨讓大家九點的時候在秘密通道的門口集合,只是等到了九點過五分歐永浩纔來到集合的地點。他努力的告訴自己,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了,這一次也沒有什麼,他用着這樣的方法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和平時一樣平靜,至少讓其他人看不出什麼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