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蔡遠圖的聲音冷冰冰的,聽不出他在想什麼。
業務經理語速飛快,興奮的說道:“我說反正那些人也沒有什麼憑據,咱們不如干脆黑他們一回,那可是龍石種帝王綠啊,夠在北上廣那種一線城市換套小別墅了。”
“值一套別墅?”
“不值也差不多了,你也知道,這兩年翡翠的價錢漲得邪乎,像井噴一樣……”
“井噴?我噴你一臉!”蔡遠圖突然破口大罵:“艾詠志,**是不是想錢想瘋了?竟然敢出這麼餿的主意!老子當年混社會講的是義氣,現在做生意玩的是誠信,早就教育過你不要把那些下三濫的東西再拿出來用,你耳朵聾了啊?老子的招牌要不要了?老子的臉要不要了?艾詠志!你馬上給我滾到門口等着,老子下車第一件事就是先抽你!”
飛濺的吐沫似乎隔着電波能聽筒中噴出來,業務經理艾詠志被蔡遠圖罵得面如土色,他放下電話,哆嗦着雙腿向正門外走去。
蔡遠圖要抽他,他連躲都不敢躲,被抽完左邊的臉,還得主動把右邊的臉送上去!
奧迪終於開到奇石坊門口,停了下來,艾詠志夾着尾巴,快步上前拉開車門。
“人在哪呢?”蔡遠圖瞪視着艾詠志,眼若環鈴。
“已經請到貴賓室去了。”艾詠志畏畏縮縮的回答。
“回頭再和你算賬!”蔡遠圖一把將他撥拉到了一邊,快步向內走去。
艾詠志連忙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尋機補救。
……
天已經黑了下來,按奇石坊的規矩,後院已經不營業了,賭石客們被婉轉的請出後院後,還流連在售貨大廳內,像參加什麼盛會一樣。
別看奇石坊是全市古玩珠寶行業最大的商家,可也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進大廳,蔡遠圖就被主顧、朋友、同行衆人圍住了,有恭喜的,有惋惜的,有想通過他搭橋買那塊翡翠的,場面簡直可以用七嘴八舌來形容。
“各位,各位!”蔡遠圖不急不躁的擡高了幾分嗓音,朗聲說道:“蔡某人聽到消息剛趕回來,還不清楚具體情況,各位有事的話咱們回頭再說,我先見見那幾位朋友去!”
“蔡老闆,帶我們一起去吧?”
“是啊遠圖,我和朋友剛趕過來,還沒看到那塊料子呢,帶我們看看?”
“蔡哥,咱可得預約一下,這塊翡翠要是雕整件的,那算拉倒,要是分成幾塊,那你說啥也得分我一塊,多少錢我都認了!”
“老蔡老蔡,你先聽我說個事……”
蔡遠圖帶着三分客氣的笑容,從人羣中擠過,頻頻對每個向他說話的人點頭,卻誰的話也不肯接。
穿過大廳,他纔回過身,對跟在身後的一大羣人大聲說道:“各位,蔡某人在得勝樓飯店安排大家吃飯,好酒好菜招待,請大家移駕過去,給蔡某人一個面子,一定要喝個盡興!”
說完,蔡遠圖抱拳行禮,向艾詠志拋了個眼色,回身進了後院。
表現的機會終於來了,艾詠志使出了渾身解數,總算暫時安撫住了這羣人,甚至不得不大聲招呼售貨員們打烊下班,一起去得勝樓吃飯,這才順利的完成了老闆交代的任務。
擦了把汗水,艾詠志決定這個月給每位售貨員美媚加三百塊錢獎金,關鍵時刻還是得派這些美女上陣,給力啊!
“老鄭,你說這個姓蔡的,會聽那個艾經理的主意嗎?”
爲別人歡呼的盛宴,鄭處長可沒有參加的興致,他們一行四人已經坐進了車裡,說話的是處長夫人。
“姓蔡的是半個地頭蛇,這幾年洗白的差不多了,不過本質是不會變的。”鄭處長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笑道:“等着瞧吧,今晚之後,這塊翡翠就要換個主人了。”
“還是處長的思路犀利。”司機小李興奮的說道:“那個艾經理,聽到我說那小子買料沒開票的時候,跟打了雞血似的,興沖沖的就走了,虧他還是混過社會的,一點都不矜持。”
處長夫人笑道:“小李,過幾天你開車帶小張再來一趟,姓艾的肯定給你好處,看在老鄭的面子上,這份禮也差不了。”
“好嘞!”司機小李眉開眼笑,秘書小張也喜上眉梢。
處長大人的豪華奧迪A6駛入夜幕,而王卓壓根就想不到,報復來得這麼快,纔過去幾個小時,就被公僕大人指使司機陰了一回。
只有混社會的纔會每天不要命的打打殺殺,混公務員隊伍的都是智商型選手,他們知道暗刀捅人才真正傷人。
……
“王卓老弟,恭喜恭喜!”
一進貴賓室,蔡遠圖就給王卓來了一個熊抱。
要說別人從他手裡買走的毛料切出了一棟別墅,他一點都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蔡遠圖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人生中幾經起落,性情早已經磨鍊的非常堅韌豁達,只心疼了一下,他就馬上想開了,命運既然已經這麼安排了,眼紅有個屁用?順其自然吧!
王卓也是面帶笑容:“蔡哥,不好意思,沾你的光了。”
“哈哈哈哈,老弟不用跟我客氣!”蔡遠圖往沙發上一坐,爽朗的說道:“玉尋有緣人,這塊寶貝出現在奇石坊裡,是我的緣分,由你切出來,是你的緣分,再由哪位師傅雕磨出來,是師傅的緣分,最後**,又是一樁緣分了!緣分這個東西沒有沾不沾光的說法,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強求不來的!”
王卓只能還以微笑,他還能說什麼?蔡遠圖與衆不同的觀點他早已領教過多次了。
“蔡哥,你不先看看料子?”
“還是算了吧,我對那玩意兒一竅不通!”蔡遠圖哈哈一笑道:“在我看來,翡翠都差不多,再透明它能強得過玻璃?”
關盈盈和齊非頓時被他徹底打敗了,丘路和另兩個奇石坊的工作人員也是強忍苦笑,只有王卓覺得這句話很對他的胃口,由衷的讚了一聲沒錯。
笑過之後,蔡遠圖正色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走?安排人來接了嗎?”
王卓點頭道:“安排人了,現在可能快到了。”
“那就好。”蔡遠圖有些感慨的說道:“錢財動人心啊,這麼貴重的東西,現在又鬧得滿城皆知,必須謹慎小心才行。”
衆人都深有同感的點點頭,蔡遠圖的話確實沒錯,這塊翡翠價值高昂,搶一票的話,收益已經遠遠超過打劫運鈔車了。
“一會兒走的時候,我送你們。”蔡遠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有我蔡某人在,應該比三四個警察更有震懾力。”
“給蔡哥添麻煩了。”王卓呵呵笑道。這句話說得模棱兩可,即沒答應,也沒拒絕。
蔡遠圖這種老江湖自然能聽出話中的意思,他欣賞的向王卓點頭,“小子做事情很有一套嘛。”
其實不僅是他,就連關盈盈、齊非和丘路,也已經對王卓產生了幾分敬佩,千萬錢財從天而降,這個少年還能穩穩的坐在那裡談笑風生,光這份定力,就足以令人佩服了。
這時,期待已久的電話終於響起,是關世琛打給女兒關盈盈的。
簡單說了幾句後,關盈盈掛下電話,滿臉喜色的對大家說道:“我爸到了,還有兩輛武裝押運車!”
武裝押運車?而且還是兩輛?!
這一次終於輪到蔡遠圖苦笑,看來蔡大老闆的震懾力這回是派不上用場了!
【PS,武裝押運並非國家暴力機構,而是公司性質的,有需要的話企業或私人也可以臨時僱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