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你爺爺的師弟夏雲傑,按輩分你要叫叔爺。”馮文博揮揮手示意護士出去後,一臉鄭重地對馮正誠說道。
饒是馮正誠身爲市委書記,處事素來冷靜穩重,這時聞言也忍不住瞪圓了眼睛,指着夏雲傑道:“他?我叔爺?”
若不是說這話的是他的父親,馮正誠恐怕都要開口罵他精神不正常了。
開什麼玩笑?堂堂江州市市委書記,竟然管一個頂多也就二十歲的小年輕叔爺!這話要是傳出去,估計馬上便成爲整個江州市官場上的熱門話題。
“臭小子,你這是什麼態度?是不是當了市委書記就眼珠子長在腦門上了?夏師叔他是你爺爺的師弟就是……”上午,楊慧娥沒把他掌門師叔放在眼裡,馮文博就已經感覺大大對不起夏雲傑。不過現在提倡夫妻男女平等,楊慧娥不是巫咸門弟子,馮文博卻也不好說楊慧娥什麼。但馮正誠就算當了市委書記,卻還是他馮文博的種。現在馮正誠竟然比他媽還要過分,沒大沒小地用手指着夏雲傑,氣得馮文博臉色都青了,當場就指着馮正誠劈頭訓道。
夏雲傑倒是沒想到馮文博的兒子竟然還是江州市的市委書記,見馮正誠爲了一個稱呼的緣故,竟然劈頭訓市委書記,不禁被嚇了一跳,急忙打斷道:“文博,你這是幹什麼?之前不是說好了,時代不同了,大家各交各的。”
“師叔,這不一樣,他是我兒子,得聽我的!”家人的表現讓馮文博這個尊師重教的傳統老人覺得很對不起掌門師叔,也覺得臉面無光,卻是骨子裡的牛脾氣上來了。
“你得聽我的。”夏雲傑聞言下意識地脫口道。
若夏雲傑的身份僅僅只是師叔,或許馮文博還敢說道那麼一兩句,但夏雲傑除了師叔的身份,還是一門之主。一門之主的威嚴卻是不可冒犯!
馮文博聞言神色馬上一凜,微微躬身道:“是,師叔。”
從夏雲傑插話到馮文博躬身屈服,不過也就轉眼間的功夫,可就是這轉眼間的功夫,卻把馮正誠看得目瞪口呆,心裡更是憋屈得難受。
自己的父親,曾經是何等的傲骨!就算是省裡、京城裡的一些領導找他看病,他從來也都是不卑不亢,沒想到今日就因爲眼前這位小年輕隨口的一句話,他就毫不猶豫地低下了他看似儒雅溫和,其實卻內藏傲骨的頭顱。
夏雲傑見馮文博突然鄭重其事地向自己低頭,微微一怔,隨即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頗爲感動道:“文博,你的心意我理解。不過真沒必要這樣,我也不習慣,讓人聽到也不好。”
說完夏雲傑看向馮正誠道:“馮書記,你爸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中醫素來注重師承,他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思想終究沒有我們年輕人那麼開放。我叫夏雲傑,朋友習慣叫我阿杰,你也可以這叫我,或者叫我名字也可以。”
馮正誠瞭解他父親的爲人,見夏雲傑拍着他父親手背時,父親流露出來的慚愧表情,已經開始意識到夏雲傑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恐怕真跟他的親叔叔一般無二,自己真要是叫出阿杰或者雲傑,就算父親不會再反對,但心裡肯定會很傷心。不過馮正誠終究是當市委書記的人,處事應變的能力卻不是普通人能比,見叫阿杰或者雲傑都不合適,至於叔爺當然更不合適,腦子靈機一動,衝夏雲傑謙虛坦誠道:“尊師重教是中華傳統美德,按理我確實該叫您一聲叔爺,只是因爲我身份比較特殊,真要這樣叫卻難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如這樣,您跟我爸一樣也是醫生,我就叫您夏醫生怎麼樣?”
說完後,馮正誠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他父親,帶着一絲哀求的味道。
馮正誠是位孝子,如果他父親非要他叫夏雲傑叔爺,他也是隻能屈服,只是這心裡肯定不是滋味,面子上就更不消說了。
這也難怪,四十歲的男人,而且還是位市委書記,管一位連爺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今年頂多也就二十出頭的師弟叫叔爺,換成誰心裡也是這樣。
馮文博見兒子看向自己,想想他的身份確實有些特殊,而且夏雲傑自己也不喜歡被人這麼叫着,臉色這才稍緩道:“還是叫夏老師吧,師叔他準備到江州大學任客座教授。”
馮正誠聞言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急忙討好道:“叫夏老師好,這樣更顯尊敬。”
馮文博聞言卻瞪了兒子一眼,然後對夏雲傑道:“師叔您看這樣行不?”
老師這個稱呼既是職業的稱呼,也可以看成是一種敬稱,馮文博這個建議倒算得上是兩全其美。既解決了稱呼的問題,又顯出了對夏雲傑的尊敬。
“這個不錯。我看以後公開場合你也這樣叫我吧,我則叫你馮教授,你一把年紀在別人面前叫我師叔總是有些不妥。”雖說一個小年輕被馮文博父子這樣年紀這樣身份的人叫老師,依舊有些誇張,但相對於叔爺、師叔什麼的,卻是正常了許多,所以夏雲傑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道。
他也怕馮正誠叫他叔爺呀!
“好的,師叔。”馮文博這回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個掌門師叔並不想惹人注目,聞言點頭道。
見馮文博點頭,夏雲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然後走向病牀,面露歉意道:“你看我都只顧着說話,倒是忘了及時幫你看病了。”
“不,不,師叔您客氣了,都是我不好,本來如果我聽您的話,也就不用……”楊慧娥聞言急忙面帶愧色道。
“呵呵,那些話本就是虛虛實實,也不能完全作準,你不信也是正常。還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還是跟馮書記一樣叫我夏老師吧。”夏雲傑笑着打斷道。
楊慧娥猶豫了下道:“我還是跟老馮一樣吧,私底下叫您師叔,公開場合就叫您夏老師。”夏雲傑見楊慧娥堅持,也只好隨她,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吊瓶問道:“這是什麼藥水?”
“師叔,是消炎止痛的藥水。”馮文博急忙回道,而馮正誠和楊慧娥聞言心裡卻猛地一個咯噔。
不是吧,他竟然連骨折要打消炎止痛的針都不知道嗎?那他還是醫生嗎?而且還是醫術高明的醫生?
他們卻又哪裡知道,夏雲傑這個醫生跟尋常的中醫根本不同,確切地說他是一位很傳統的巫醫,根本沒接觸過西醫,卻又如何知道這些?
“把針拔了吧。”夏雲傑根本沒注意到楊慧娥母子倆懷疑錯愕的目光,輕描淡寫地把手一揮道。
馮文博微微一怔,隨即便毫不猶豫地就要去拔吊針,而馮正誠卻急忙道:“夏,夏老師,這樣會不會不妥?把針拔了,且不說傷口很有可能會感染,單單那個痛估計我媽就受不了。”
夏雲傑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道:“沒事,我自有辦法。”
說完夏雲傑挨着牀位坐了下去,然後伸出大拇指在楊慧娥左腿上還有左腰上的一些部位,輕輕按揉了幾下,然後收手問道:“現在應該感覺不痛了吧?”
而這時楊慧娥早已經瞪圓了眼珠子,流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剛纔夏雲傑大拇指在她左腿還有左腰上輕輕按揉時,她竟然隱隱感到似乎有一絲絲清涼的氣息順着她按揉的位置流向她的左屁股,頓時本是疼痛難耐的傷處竟覆上了一層清清涼涼的感覺,痛楚一下子減輕了許多。
“好,好像不疼了,還清清涼涼的。”楊慧娥有些結巴地回道。這時她已經開始相信馮文博的話了,他這位師叔的醫術比他還要高明,也能不用開刀就治好她的傷勢,至少馮文博就無法做到輕輕按揉幾下,就讓她痛楚頓消。
見妻子這樣說,馮文博哪還會再猶豫,很乾脆利落地就拔掉了吊針,而馮正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乖乖地閉了起來,用充滿好奇、期待的目光看着夏雲傑。
突然間,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父親爲什麼會這麼尊敬眼前這位年輕得不像話的男子。
“文博現在輪到你出手幫忙接骨了。”夏雲傑見馮文博拔掉吊針,對他說道。
“我接骨?可是師叔這個難度有些大,我不行啊。”馮文博聞言不禁傻眼了,自己要是能接,還用得着去請他“老人家”嗎?
“咳咳,楊教授受傷的位置我接骨有點不方便。你放心,你接骨時我會幫你的,肯定誤不了事。”夏雲傑神色頗有些不自然地道。
“醫不忌諱,師叔還是您親自來吧,我真不行。”馮文博對自己接骨的實力再清楚不過,哪敢冒這個險,見夏雲傑堅持,嚇得臉都有點發白了。
“放心,我只是借你的手接骨,就跟隔山打牛一樣,實際上真正出手的還是我。”夏雲傑見馮文博嚇得臉都有點發白,只好無奈地解釋道。
別說楊慧娥母子壓根就沒聽過這等神乎其神的接骨之術,就算馮文博這樣的老中醫也從未聽過,一家三口聞言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夏雲傑,一臉的不可思議。
接骨也能隔山打牛?
“這個,師叔現在我應該怎麼做?”好一會兒,馮文博才潤了潤喉嚨,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如果說之前,馮文博只是估計師叔的醫術有可能比他還厲害,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對師叔的醫術只有仰望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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