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銅錢?我這鍋裡可是整整三四碗麪呢,你一個銅錢連半碗麪都買不到,就像用一個銅錢當賠我?真是天大的玩笑?我就不信了,嗯?你身後的包裹裡面有什麼?是不是想賴賬?讓我看看……”這名店小二說着,便想要搶過老者身後的那個唯一還算比較完整的布包。
可是誰知店小二這一用力,原本身材就十分單薄的老者竟然被店小二仰面摔倒在地面,趔趄了幾下,竟然沒有能夠站起身來。
“起來,別給我裝死,裝死也不好使……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算是告到縣老爺那裡也是一樣……”看到老者摔倒,這名店小二竟然沒有一絲想要扶起的意思,反而當即笑罵道,說着,這名店小二擡轉身從湯鍋旁隨手拿來一根點火的木棍就要向老者的身上砸去,似乎想要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住手……”就在這名店小二手中的木棍即將要重重的落到這名老者的身上之時,一個聲音忽然間在圍觀的人羣身後傳來,而隨着聲音的傳來,剛剛被衆僕人照顧的那名少年竟然獨自一人從人羣中快步鑽了出來。
“哪裡來的娃娃,少管閒事……”聽到這名少年的話,這名店小二竟然嗤鼻一笑,隨即再次揮起手中的木棍。
“啪……”隨着木棍的下落,兩寸多寬的木棍竟然應聲而斷,而那名老者也因爲木棍的關係而嚇得閉上了雙眼,可是等了幾秒鐘,他卻並沒有感覺到身上傳來任何的疼痛,而隨着他睜開雙眼,只見那名少年正伏在自己的身上。
很明顯,剛剛那名店小二的木棍被這名少年所擋住了,是用他的身體,因爲就在這名少年的後身衣服上,已經被刮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少爺……少爺……”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這名少年之前身後所跟隨的那些僕人隨從們終於穿過了人羣,來到了少年這邊,面對此時的境況,這些僕人根本沒有多說什麼話語,除了兩人急忙上前扶起那名少年之外,其餘的四五個人皆是直奔那名店小二而去,只是三五下功夫,這名店小二便被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繩子五花大綁了起來。
“你們……你們幹什麼?是他自己衝過來的,關我什麼事?是他自己……”看到自己被人五花大綁,這名店小二本想說些什麼,可是誰知他的話根本沒有說完,那名少年的一名隨從便擡起頭給了這名店小二一個巴掌,隨後高聲罵道。
“你個蠻人,竟敢擊傷知府家的公子,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嗎?走,跟我去縣衙,我倒要看看,你們這裡的知縣是不是也像你一樣蠻橫無理……”
說罷,這幾人便將這名打人的店小二直接扭送到了縣衙之中,而那名少年這邊並沒有直接前去縣衙,而是被僕人送到了藥店之中先行治療後這才前往縣衙之中。
少年離開了,店小二被人抓住扭送至縣衙,事情至此已然落幕,所以那些之前圍觀的人們也自然而然的散開各自繼續忙碌着,沒有人去理會那名老者,也沒有人去在意那名老者在少年離開之後所露出的滿意與欣喜的神色,當然,也同樣沒有人在乎這名老者是誰,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因爲此時的事情已然和那名老者沒有了多大的關係,畢竟,那名店小二的確打了人,而且還是知府的少爺,他的結果,顯而易見……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說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並沒有見到我啊?”在街道再一次恢復了之前的熱鬧之後,張琪看着街道之中的人羣,對身邊的地藏王菩薩問道。
“不,你已經見到了,而且你不光見到了你自己,也見到了我……我們之間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你卻用你自己的行動,告訴了我你的本質……”地藏王菩薩說着,沒等張琪回話,地藏王菩薩這邊便單手一揮,原本還在張琪眼前的街道瞬間化作塵埃消失,隨後又在塵埃之中凝聚。
這一次,呈現在張琪眼前的景象,則是一幢很是普通的宅子,前前後後加在一起,除了正堂的會客地方之外,似乎也不過只有四五間偏房罷了,而在宅子的院落之中,則是站滿了手持佩刀的官兵,爲首的則是一名穿着十分簡單,並非是官員的中年男子,而他正指揮着那些官兵從宅子的房間之中搬出房間中的一切,甚至於連房間之中的牀褥都不落下。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這又是到了哪裡?”看到眼前的景象,張琪好奇的對地藏王菩薩問道,可是面對張琪的問題,地藏王菩薩還是沒有回答,而是對張琪示意了一下宅子正堂之中的少年,隨後說道。“繼續看……等會你自然會明白……”
此時,這名少年正是剛剛張琪在街道之中所見到的少年,只不過此時這名少年的年紀似乎已經有了一些變化,除了身高增長了許多之外,少年的面上也少了一些稚嫩的神色,而他緊皺的眉頭,也更加讓這名少年略顯成熟。
“TM的,好歹也是個知府,這麼大個官,家裡怎麼就什麼都沒有,不是說他貪贓不少嗎?錢呢?金山銀山呢?真TM讓人鬧心,好不容易搶到了抄家的差使,本以爲能弄點外快,這下可好,花了錢不說,還TM遇到個這樣的窮鬼……”幾分鐘後,那名爲首的中年人看着那些官兵們搬出來的東西好不值錢,隨即不禁低聲罵道。
“不許這樣說我父親……我父親爲官清廉,從不收受任何人的賄賂,何來貪贓?”在那名中年人說完之後,剛剛還站在正堂之中的少年當即高聲對這名中年男子說道。
“清廉?清廉的話,朝廷怎麼會抄你們的家?難不成冤枉你父親貪贓枉法不成?”這名中年人說着,不禁低笑一聲,隨後再次對少年說道。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個小少爺平日裡出手闊綽,一上街就買這買那,你的那些錢哪裡來的?那些東西一定是你私藏了起來,說,你買的那些珠寶首飾都藏在了哪裡?如果你不說的話,你的下場一定比你父親還要慘,他是朝廷命官,我不能拿他如何,朝廷裡面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可是你不一樣了,你死不死,也沒人去理會……別忘了,現在這個家裡面,除了我的人之外,就只有你一個人……”說罷,這名中年男子上前對這名少年繼續威脅到。
可是誰知面對這名中年男子的威脅,這名少年卻根本沒有一絲的恐懼,反倒譏諷這名中年男子說道。“我常常到街鋪買東西不假,可是我從來沒有買過金銀珠寶,更加沒有買過豪宅田地,我買的東西都是百姓們生活所需,而那些東西,也都被我接濟了窮苦的百姓。對於我父親的罪責,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是朝廷之中奸人當道,企圖拉攏我父親入夥,而我父親寧死不從後,他們便誣陷我父親,想要排除異己,如果我父親真的貪贓枉法,那麼只需要到你的家中一探,便可知,你一個小小的知縣師爺,家田宅院定然比我家還要富餘,難道不是嗎?要說我父親貪贓枉法,那麼你就是罪大惡極……如果我父親要發配邊疆,那麼你就該千刀萬剮……”
“你……你……隨你怎麼說,現在你不過就是一個庶民,我要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個螞蚱一樣,你等着……今天這件事沒完……別讓我再看到你。”這名中年男子似乎被這名少年的話所鎮住,竟然慌不擇路的轉身帶着那些官兵們離開了這間宅子。
隨着這些官兵的離開,院落之中散落着撕毀的紙片與砸壞的木屑,就連庭院之中的那些花草,也被那些官兵們悉數折斷,而再加上宅子的樑柱之上所懸掛的白色燈籠與白色麻布,也讓這間宅子盡顯荒涼。
而那名少年這邊在那名中年男子帶着那些官兵離開之後,他剛剛極其憤怒的面上再一次出現了一絲傷神,坐在正堂的門口臺階上,懷中抱着自己母親的牌位低頭默不作聲。
“剛剛……剛剛你說我用行動告訴了你我的本質?難道你說……你說這個少年,就是我?”看到這名少年在剛剛和現在兩處地點再次出現,如此明顯的故事男主角,張琪當然明白,只不過張琪有些不太相信罷了。
“沒錯,這就是前世的你,也就是這個時候,你我相見。當時,你是江南一名廉潔的知府家公子,可是由於你父親的正直,卻遭同朝官員的嫉恨,誣陷他貪贓,遭到革職,雖然最後保住了性命,但是卻被髮配到了邊疆,成爲一名卒吏,而你的母親,也在事發的時候經受不住打擊而離世……”地藏王菩薩說罷,似乎感覺到了張琪要問的問題,隨後再次示意了一下前方的宅子,繼續說道。“你想問我在哪裡,是嗎?你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
而也就在地藏王菩薩說罷,張琪只見眼前的一切變化都加快了,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天色便黑了下來,而又是十幾秒鐘,天色再一次變得光亮起來,太陽東昇西落,月落而太陽再次出現,周而復始,而唯一沒有變化的,或許只是那名坐在正堂門前臺階上的那名少年。
整整三四天過去了,少年滴水未進,面色變得慘白,而嘴脣也早已經變得乾裂,就連他髻在頭頂的頭髮也散落開來,即便他的身上仍舊穿着那套能夠顯示他身份的長袍,但是落魄的感覺,卻在他的身上一覽無餘。
“孩子……醒醒……孩子……”就在這名少年終於體力不支而昏倒的時候,那名曾經被這名少年救過一次的老者再次出現。
可是任憑這名老者連喚數聲,這名少年都沒有醒來,見狀,這名老者不禁連連搖頭嘆息,隨後從身後取下那個始終都被他背在身後的包裹。
包裹之中所裝並不是什麼金銀財寶,也不是什麼乾糧與糧食,而是一副顯得有些破舊的暗紅色袈裟,而當這名老者將袈裟蓋在這名少年的身上之時,這名老者口中不斷的在暗念這什麼,而也就是這一瞬間,老者的身上與袈裟之上皆是出現一道金光,直衝天機,而在金光消失的同時,原本還在宅子之中的老者和少年皆是消失不見……
“那名老者……難道就是地藏王菩薩你?”看到伴隨着金光與那名少年和老者的消失,張琪有些驚訝的問道。
“這並不是我的真神,而是我在人界之中的化身,用以宣揚佛法,尋找有佛緣之人,而你,或許恰恰正是我尋找的人,並不是因爲這一世的你可憐,無助,而是因爲你本身心存善念,而在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已經知道了,在那麼多圍觀的人羣中,只有你出手相助,而且在那件事之後,你所幫助的人幾乎數不盡,單憑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地藏王菩薩說完之後,單手再次一揮,張琪眼前的一切再一次發生變化,而這一次,出現在張琪眼前的,則是一副衆山重疊的景象,而在衆山之中的一個山洞之中,已經剃度,身穿黃色僧服的少年正盤膝而在衆多僧侶之中,而在他們這些僧侶的正前方,地藏王菩薩也同樣在此。
“這裡是九華山,是我的道場所在,而也就是在這裡,你避世修道百年,憑藉你自身嘗試過人間冷暖,知道苦與樂的差別,僅用了百年的時間,便已經修得正果,位列羅漢尊者之中,名曰妙法自在尊者,而你的那些師兄師弟,卻只能成爲一名很普通的比丘罷了。”地藏王菩薩說着,轉頭看向張琪,隨後繼續說道。
“現在,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吧,你是我西天佛界之神,是我們西天佛界的羅漢尊者。”
可是,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話,張琪這邊卻不禁緩緩搖了搖頭,隨後說道。“我是……我是羅漢?五百羅漢之列?妙法自在尊者?可是……可是爲什麼我在書籍之中好像從未有提過有我這位羅漢呢?這是爲什麼?難道說人界的那些書籍所記載的都不對嗎?”
“你之所以未被列在五百羅漢之中,那是因爲你在成爲羅漢之後不久便被我們西方佛界所除名,而一個被除名的羅漢,又怎麼可能出現在宣傳佛法的書籍之中呢?而你,也是佛界千萬年以來,第一個被除名的羅漢……”地藏王菩薩說罷,張琪這邊顯得更加詫異,隨即急忙追問道。“被……被佛界除名?爲什麼?難道我犯了什麼大錯不成?”
“並非如此……你並沒有犯錯,或者說,是你主動請願除去你妙法自在尊者的金身……而這件事,也是導致你爲何要經歷十世輪迴的原因……”地藏王菩薩說罷,沒等張琪開口詢問,地藏王菩薩便再次說道。“事情的始末,還是由我帶你回到當初時候,由你自己看吧……”
說罷,地藏王菩薩擡起手臂一揮,隨後張琪的眼前變成了一片山林之中,在這裡的一個山洞之中,已經成爲羅漢尊者的張琪正閉目在這裡繼續着避世修行,尋求着更高的道行與成就。
而在山洞之外的山林之中,就在山洞的不遠處,一個白色的靈狐並沒有像她的同類一樣在樹林之中穿梭,尋覓着自己賴以生存的食物,而是靜靜的趴在山洞的洞口不遠處,望着山洞之中久久沒有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這隻狐狸是要……”看到眼前的這種情景,張琪本想追問,可是誰知地藏王菩薩卻打斷了他的話,對他說道。
“這隻白色的靈狐在無意間被你的佛法所吸引,她感受到了你身上所散發出的佛光,甚至於因爲這些佛光,讓她忘記了時間與飢餓,聽着你口中的佛號,感受着你身上的佛光,這隻白色的靈狐竟然整整活了十幾年,遠遠超過了她的同類,逐漸,隨着時間的過去,這隻狐狸竟然有了靈性,最終成爲了因爲佛法而形成了可以媲美人類的思維與靈魂,甚至於她可以幻化出部分人類的身體……”
“這麼說……這麼說的話,她就是狐妖了?”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話,張琪追問到。
“可以這麼說,但是,此時的她最多也只能是一隻半妖而已,一隻擁有了靈識的狐狸罷了,與所謂真正的妖,還差了許多,不過,這對於她而言,其實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聽到張琪的問題,地藏王菩薩低聲迴應說道。
可是說完之後,地藏王菩薩這邊卻不禁暗自搖頭,隨後再次說道。“人們往往只是注意表面的東西,卻忘記了身邊的一切,我想,即便是現在的你,或許也沒有注意到在這隻狐妖的身邊,還存在着另外的一個東西吧……”
“另外的東西?另外還能有什麼東西?這……這裡不只是有一直狐狸嗎?旁邊都是樹林,還有什麼東西呢?”張琪聽到地藏王菩薩的話,再次看向山洞的洞口,隨後回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