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是榕城有名的風水寶地,山中是密密麻麻的墓羣。
在墓羣上方,一片蒼翠的松柏間,一名玉容蒼白的紅衣少婦披頭散髮的跪在陰陽蒲團上。
她身前放了香案,案上並排列着四排黃紙人,每排七個,正合二十八之數。
這些黃紙人,頭頂插着香,身前還點了白色的蠟燭。
隨着穿一身紅衣紅裙的美婦,每一次低頭叩首,二十八根白蠟燭上的火焰都會顫抖一下。
“咦!”紅衣少婦秀雅的耳朵忽然動了動,從及遠處,傳來一陣鈴聲。
“哼。”少婦俏美的臉上,霎時籠罩上一層寒霜。
擡頭向香案上望去,只見桌案正中央,那個黃紙人,面前的蠟燭一閃,就此熄滅。
“鎮魂鈴。”少婦冷笑:“螢火之光,也放光華。”
少婦站起身,纖纖素指間,已多了枚金針。
朝着黃紙人兩眉之間刺下。
金針刺破黃紙,從紙人的兩眉間,竟有鮮血滾落。
“啊。”牀上的柳老爺子突然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叫,白眼一翻,再一次暈了過去。
這次情況似乎比醒來前更嚴重。
老人面色一片灰白,從張開的雙脣間,往外涌着白沫。
“爺爺……”柳夢顏驚叫一聲,連忙求助的望向吳大師。
卻只聽到一陣清脆的碎裂聲。
吳大師手中握住的那串鎮魂鈴竟然接二連三的破碎。
先前還滿臉矜傲之色的吳大師,此時剩下的只有恐懼,口鼻耳目中,都在向外滲着血。
“先天宗師,真的,是先天宗師!完了,我完了……”
這位吳大師,是沒辦法指望了。
柳夢顏一雙妙目又希冀的望向金庭山的李真人。
一身麻布道袍的李真人也只能搖頭,道:“先天宗師,已經踏入煉氣化神的境界。自身精神溝通天地,引天地大勢爲己所用。這等人物,豈是我們這點微末道行能夠招惹的,節哀吧……”
柳夢顏鼻頭一酸,幾乎絕望。
先天宗師……
這等人物要置柳家於死地,柳家就像掌心裡的螞蟻,只能乖乖受死,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
柳夢顏雙膝一軟,不是身邊人扶着,幾乎要跪倒在地。
“等一下,還有他。”嬌軀微頓的柳夢顏明眸一亮,猛的擠開人羣,張開一雙玉臂,攔在神情淡漠的齊帆面前,急聲道:“齊先生,你別走,請你救救我爺爺……”
少女此時淚眼瑩瑩,如水的眸光中滿滿的都是希冀,縱是鐵石心腸,也難免動容。
齊帆卻只是閒淡一笑,毫不猶豫的繞過柳夢顏,道:“柳小姐,你覺得我是能讓你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麼?”
“齊先生。”柳夢顏慌了,蔥白玉指緊緊的扯住齊帆的袖口:“只要你能救我爺爺,我柳家願意把這套豪宅送給你,我們還能送你豪車,送你私人飛機和遊艇,給你三輩子都花不完的鉅款。”
齊帆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彷彿這些尋常人夢寐以求的事物,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嘴角甚至還浮現出了一抹譏嘲:“柳小姐,如果這些東西能換來生命,這世上的富豪豈不是都永生了。那我輩修士,還要修行做什麼?”
齊帆一揮衣袖,就要運起真源,震開她的糾纏。
卻忽然感覺道,左側身體一暖,已被一具柔軟的嬌軀牢牢抱住。
柳夢顏身上的柔軟之處輕觸着齊帆的肌膚,臉頰靠着齊帆的左肩,櫻脣吐氣如蘭,悠悠說道:“那如果,我把我自己送給你呢?齊先生…”
“你想做我的情人,還不夠資格。”
“你……”柳大名星一張巴掌小臉氣的通紅,向來是她對追求者們挑三揀四,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嫌棄。
齊帆指向李真人,閒淡的道:“要我出手,就讓他們滾,從此之後,你們柳家的大門,不能再踏入一個闡教修士。”
“你……”李真人大怒,冷笑道:“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一位先天宗師,伸出一根小指,就能掐死你。”
柳夢顏輕嘆一聲,她何嘗不知。
只是齊帆現在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她別無選擇。
妙目深深的看了齊帆一眼,柳夢顏道:“齊先生,只要你能治好爺爺他們,夢顏什麼條件都答應。”
“小丫頭,你會後悔的。”李真人陰沉的望着齊帆道。
齊帆閒淡的搖頭,道:“先天宗師麼,你等視他如神,在我眼中,不過一蹣跚學步的幼童罷了。”
“無知狂妄,自取滅亡。”李真人譏嘲。
“二十多歲,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鬼。信這種人,開罪李真人,小姐糊塗啊!”王叔嘆息。
在一片不信任的雙眼注視下,齊帆站在柳老爺子的牀前,輕輕的在虛空中書寫了一個“赦”字。
這“赦”字藏着一抹金仙意志,以天做紙,以血爲墨,一橫一豎,都閃爍金光。
衆人震撼的望着那個金色的“赦”字。
赦有寬赦,赦免之意。
被齊帆以金仙意志,用寶血寫下,便具有了幾分金仙法旨的威能。
大青山,紅衣少婦面前的香案上,二十八根白蠟燭忽然自中斷爲兩節。
少婦驚駭的望着那些斷掉的蠟燭,成熟俏麗的臉上涌起滔天怒意。
揮手之時,一片閃亮金針,雨點樣分射向紙人眉心、人中、咽喉、心臟、各處關節。
柳宅別墅,屋中光線驟然間一暗,一股沛然恐怖的氣息籠罩住在場的所有人,彷彿有無數陰冷的細針沿毛孔滲入身體,喚起最深的恐怖。
“完了,咒力強了十倍不止。”李真人面上變色,手中緊抓着護身玉如意擋在胸前,絲毫不敢放鬆。
中咒的二十八個柳家人,淒厲的慘叫一聲,七竅、毛孔中,都留出了鮮豔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