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樣的糾纏間,警察終於來了。
這個地區,韓日僑裔是非常多的,報警的人又說明了,是中國人和韓國人發生衝突了,帶隊來的警官不敢怠慢,火速趕到。
這個飯店,已經發生過好幾場毆鬥了,大多都是在中國人和韓國人之間進行的,而且,總是中國人吃虧。原因也很簡單,在這個飯店用餐的韓國人很多,非常地抱團,而國人之間,卻是常常缺乏互助友愛的精神。
奇怪的是,日本人來這裡的次數也不少,但卻很少聽人說韓國人同日本人打架。
警察到場,事情就好處理了,依照往常慣例,該看病的看病,該救治的救治,自己的傷,自己花錢看。
店主人不幹了,“憑什麼?爲什麼我們要自己出錢?是他們打傷的人,醫藥費該他們出的!”
帶隊的警司姓呂,在這裡處理過三起打架事件了,聞言笑嘻嘻地回答,“以往不也是這個慣例麼?當然,只要你們跟他們三個人道歉,我可以負責協調,讓他們拿出一部分錢來做醫療費。”
往常確實是這樣的,各家看各家的病,療自家的傷,在處理外籍僑民的時候,總是要尊重僑民們的意見的。韓國人打架一般吃不了虧,所以就咬定這是韓國人的習俗。
那店主人,在呂警司眼裡,是分外地惡劣的,那傢伙居然號稱,如果被打的中國人肯道歉的話,他可以動員同胞出點醫藥費——“我們韓國人,比較講理,也不差那點錢。”
呂警司早就對他不滿意了,要不是顧及身上這身警服,早就偏幫同胞了。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今天終於來了倆好漢,搞定了這幫囂張的韓國泡菜,心裡實在是要多解氣就有多解氣。
執勤處理公務時,不能受感情因素的影響,可並不是說,警察們都沒感情。呂警司心情暢快之餘,自然要引用對方的思路,小小地還擊一下。
天公地道,他只是“尊重”對方的習俗,並沒有任何嘲弄的意思。哪怕是上了法庭,他都敢這麼說。
店主人氣得眼冒金星,“這怎麼可以?我的同胞被他們打得太慘了,起碼有八個人的骨頭斷了,這麼嚴重的傷勢,不但治療費用會很高,而且會嚴重地影響他們的工作,我堅決要求對打人的兇手做出懲罰。”
哦,是這樣麼?呂警司走近看了幾個人的傷情,果然,這倆傢伙下手實在太狠了點,嘖嘖,太不人道了。
“那這樣好了,”呂警司畢竟還是在執行公務,這種能構成輕傷害罪名的傷勢,是不能耽擱的,“你們先把人往醫院送,這三個人,我會帶回派出所的,明天早上,你和你的朋友,來派出所,共同協商這件事的處理方案,怎麼樣?”
店主人瞪着小眼看了呂警司半天,“不行,我現在就要跟你們一起走,看你們怎麼處理這兩個打人兇手。”
“可以,”呂警司點點頭,“不過,現在下班了,派出所裡沒什麼人,要辦事也要明天早上了,你最好帶牀被子去,好睡覺。”
帶被子去?店主人愣了,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這幫朋友也得有人照顧呢,要不明天再說吧,“那明天一大早我過去。”
看到大家沒什麼異議了,呂警司對着同來的四個同事招呼,“你們幫忙維持一下這裡的秩序,我先把這三個兇手帶回去。”
四周桌上有幾個中國人不幹了,憑什麼啊?打架,那也要講究個誰佔理,誰先動手之類的吧?根本沒怎麼調查,直接就把人當兇手帶回去,你丫還算中國人麼?
那個中年人也站起來了,“警察同志,你說別人是兇手,我可以告你誹謗的,沒有調查,先入人罪,你這還算是人民警察麼?”
呂警司根本不吃這套,胸脯一挺,手一指,“看好了,這裡,是我的警號,你可以去投訴,現在,請你不要妨礙我執行公務。”
忽然,他像想到了什麼似的,上下打量對方一下,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你最好不要繼續糾纏我,逼得我調查你倆身份的話,恐怕就不好了。”
說完,呂警司帶着三人就走了出去,剩下中年人在那裡呆呆地站着,頭上居然隱隱有汗珠冒出:這些警察的眼睛,太毒了點吧?
走出門外,楚雲飛沒理那呂警司,擡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過來,三人就上去了,“好了,後事就麻煩你處理了哦,謝謝了。”
呂警司那些話,在熟悉派出所情況的楚雲飛耳朵裡,到處都是漏洞,他自然知道眼前這位是怎麼想的。
呂警司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小夥子挺聰明啊,“嗯,歡迎你常來這裡坐坐,對了,不要讓我再逮到你,下次我不會饒了你的。”
楚雲飛本來前腳已經上了車了,聽到這話,回頭右手就揮了過去,呂警司措不及防下,被楚雲飛一把把警服右邊的袖子撕了下來。
“我忘記了,這樣似乎真實點。”說完,楚雲飛飛快地鑽進出租車,“快走啊。”
呂警司才待要發火,車已經啓動了,氣得他一頓腳,“**,這好人還真的是不容易做啊。”
下一刻,他又轉怒爲笑了,“這傢伙,真不是個好東西。”
店裡的四位警察正在忙着維持秩序,就見呂警司氣沖沖地闖了進來,“那三個人趁我不注意,跑了,大家快分頭去追。”
做爲同事,彼此心裡那點小九九,誰不清楚?四人應承一下,就往外跑。
“等等,”店主人不幹了,“你們怎麼回事,會讓他們跑了?”
聽到這話,呂警司停了下來,衆警察也止住了腳步。
“我倒忘記了,你和他們接觸過,”呂警司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們居然敢逃跑,我現在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們是通緝犯,是不是,你該跟我們回派出所,交代一下你們的接觸經過呢?”
店主人再次氣得臉色通紅,“你、你……我要向你們的政府控告你!”
“那隨你便,”呂警司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你現在要再妨礙我們追人,我可真要懷疑你的用心了。”
說完,衆警察不再糾纏,呼嘯而出。
路過中年人時,呂警司又斜眼瞟他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中年人的頭上,汗珠登時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