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治癒入主童家,成爲新東家的事,已經成爲既定的事實,無論是夏浩然這個商業總負責人,還是三家制造廠的總經理都不得不承認陳治癒作爲童家接班人,並且已經上位的事實。
這三家制造廠的總經理可並不是童家的人,更不是童夜寒的心腹,好在,這些人都聽命於文秀,而文秀目前來說,和陳治癒相處的還算不錯,所以,纔沒有引起大的動亂,如果文秀當時跟着文仲、文綺回來童家,這三家制造廠的總經理怕是就要集體造反了。
如今,既然文秀都選擇留在童家,而且也承認了陳治癒的地位,那這三位總經理也沒什麼好說的。
陳治癒到達長慶市之後,先由夏浩然陪着在市內尤其是在工業園區轉了一圈,有個大致的瞭解,然後纔去了汽車製造廠,並在那裡召開會議,三家制造廠的總經理及麾下骨幹全都參加。
三位總經理對陳治癒在滬省的所作所爲那也是有所耳聞,對陳治癒的第一印象就是無法無天,膽大妄爲,對於這樣一個不安套路出牌的人輕易是絕不敢招惹的,否則那就是找幹,他們的頭可沒有文夜寒那麼硬,連文夜寒都被搞死了,誰心裡都得掂量掂量。
所以,聽聞陳治癒到達長慶市並且要召開會議後,這三位總經理都是早早的帶着廠裡的骨幹力量到汽車製造廠的會議室裡等着,一個個正襟危坐,都不敢隨意聊天,生怕陳治癒突然進來,被抓個現行之後殺雞儆猴。
陳治癒到辦公室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整,這也是他定好的開會時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遠遠的聽到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走進去之後發現坐了一屋子人,都是挺直了腰桿,陳治癒咧嘴一笑,心裡是很滿意,起碼這些人都有腦子,知道審時度勢。
會議桌上有席籤,陳治癒坐在最中間,旁邊是夏浩然和三位總經理,其他的人都坐在對面甚至再往後的椅子上。
見陳治癒走進來,衆人紛紛起身鼓掌,同時不停地用目光在陳治癒身上好奇的掃來掃去。
陳治癒則是目不斜視,他已經把三位總經理的底細都瞭解清楚了,其他人都無關緊要。
看到陳治癒的一瞬間,衆人心裡都是一驚,這位新東家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年輕,皮膚白皙甚至水嫩,完全就是個美少年,就這樣的人能做出讓整個滬省爲之顫動的事情來?
真是難以想象。
“好,各位,讓我們再次用熱烈的掌聲歡迎咱們童家的家主,童歡先生的到來。”陳治癒走到椅子前面,夏浩然正式介紹到。
掌聲沒有停,越加熱烈。
“都坐吧。”陳治癒點了點頭,率先坐了下來,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入座。
“在來的路上,我已經給向先生進行了述職,下面就請三位總經理依此彙報一下各廠的情況。”夏浩然知道陳治癒的性格不喜歡拖泥帶水,上來就直奔主題。
汽車製造廠的總經理童子功桌上放着一份發言稿,他拿起來看來看,捋了捋思路,清了清嗓子,開始照這稿子念。
“尊敬的童歡先生,夏總,各位同事,大家下午好,下面有我代表銳行汽車製造廠彙報一下近期的生產經營情況,銳行汽車製造廠成立於……”
啪!
童子功剛剛開了個頭,陳治癒猛地一拍桌子,把衆人嚇了一跳。
童子功是個比較胖的中年男人,嚇得渾身肥肉都是一抖,差點把手裡的稿子扔在地上。
“開會就是開會,我想聽的是你們對各自的廠子到底有多少了解,拿着個稿子照着讀,算怎麼回事?這稿子要是你們自己寫的,那我想不用看也能再說一遍,要不是你們自己寫的,我桌上明明也有一份,我再聽你照着讀一遍有什麼意思?”陳治癒沉聲問道。
“這……”童子功愣了,這特麼是慣例啊,誰彙報工作不是照着稿子念,不用稿子,那還要秘書幹啥?
“能說多少說多少,說不上來就讓能說上來的人說。”看着童子功那面色漲紅,抓耳撓腮的樣子,陳治癒嘆了口氣。
這個傢伙明明是童夜寒的表弟,但是在看到文秀日漸做大,控制了童家之後,就屁顛屁顛的轉投了文秀,顯然心術不正,見風使舵毫無原則,這樣的人留不得。
“那……那我就把自己掌握的情況說一說。我們汽車製造廠成立於……1982年,不對,應該是1983年,也好像是1984年,哎呀,說不清楚了,經過了數十年的發展,現在已經成爲長慶市的龍頭企業,也是華夏國汽車行業的領軍企業,我們生產的銳行牌汽車不僅在華夏國的汽車市場上,甚至在全球的汽車市場上都佔據了很大的市場份額,知名度和認可度非常高,這與我們童家的英明領導和各位同仁的鼎力支持是分不開的,當然,童某在擔任汽車製造廠總經理的這段時間裡也是兢兢業業,盡職盡責,多多少少也是有點功勞,這是不可否認的。”童子功臉上帶着光彩的笑容,場面話說起來那真是漂亮得很。
只可惜,陳治癒根本不掩飾自己的厭煩情緒,他擺了擺手,打斷了童子功所謂的彙報:“把近五年的報表拿過來一份我看。”
“報表?哎呀,我手上還沒有現成的,我馬上讓銷售部送一份過來。”童子功尷尬的說道。
陳治癒真是想罵娘。
就這水平也特麼能當總經理,廠子生意能好纔怪,整天他麼嫖風日雨去了吧。
“找一個能說清楚的,我就不相信偌大一個汽車製造廠,就沒人瞭解真實情況?”陳治癒問夏浩然。
“讓侯銘說吧。”夏浩然點了一個人。
“侯銘在不在?”陳治癒點了點頭,問道。
“我在。”坐在對面的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輕輕擡了擡手,說道。
陳治癒看了一眼,這人戴個眼鏡,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髮際線已經退到了半頭頂,而且髮質枯黃,一看就是經常熬夜,身體狀態不太好。
“能說清楚嗎?”陳治癒問。
“能。”侯銘乾脆的點了點頭。
陳治癒笑了笑,示意他開始講。
“先生,既然夏總點到我了,那我就說實話了,反正我也不想幹了,臨走之前見見咱們童家的主事之人,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也算值了。咱們汽車製造廠的生產經營狀況根本不像童總說的那麼好,相反,簡直是爛的一塌糊塗。
就拿去年以來的銷售情況來說,咱們生產了各類汽車兩萬臺,但真正賣出去的不足十分之一,大量產能過剩,成品積壓在倉庫,壓力很大。
我認爲咱們廠現在生產的汽車根本就不符合消費者的需求,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還以爲自己是幾十年前那個呼風喚雨的汽車行業龍頭,一副老爺脾氣,坐等別人來買我們的車,這無疑是自尋死路。
從過年到現在,咱們一共賣出去了三輛車,我專門調查過,消費者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圖的是個情懷,但是買完後不久就開始投訴,對咱們的產品非常失望,據我估計,今年一年,如果我們繼續這個樣子下去,很可能全年賣不出去十輛車。”侯銘無奈的說道。
“侯銘!你這是危言聳聽!我們廠就算業績下滑,不能和以前相比,又怎麼可能差到這種程度!咱們銳行牌的汽車走的就是經典懷舊路線,目標羣體就是四十歲以上的成功人士,這些人羣非常具有購買力,他們買得起高檔次高品質的汽車,咱們賣出去一輛車的利潤,相當於別的廠賣出去十輛車的利潤,這些你都知道麼?”童子功氣的一拍桌子,大吼道。
“我知道,關鍵是你不知道,你認認真真的看過銷售報表麼?你見過顧客寫的一封封投訴信麼?你從網上了解過顧客對咱們銳行牌汽車的評價麼?你什麼都不懂!
咱們銳行之所以利潤大,是因爲和其他汽車廠相比,咱們落戶在長慶市,享受的政策優惠,土地、人力等方面都非常廉價,但用不了多久,這種優勢就會徹底消失,到那個時候,咱們哭都來不及,就等着倉庫裡的存貨變成廢鐵吧!
哈哈,說出這些話之後的感覺真爽!老子不幹了,愛誰誰吧!”侯銘站起身來,把脖子上系的領帶抽下來往半空中一扔,瀟灑的轉身就走。
引起了會議室裡的騷動。
“侯銘,你給我回來。”夏浩然開口了。
侯銘身形一頓,扭頭看夏浩然:“夏總,廠子的情況你是清楚地,我侯銘的情況你也是清楚地,我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老子的青春和熱血都餵了狗了,真特麼不值當,現在我也想清楚了,有本事在哪都能混口飯吃,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跳槽,多謝夏總這麼多年的關照。”
“走可以,不過,走之前再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夏浩然點了點頭。
“什麼問題?”侯銘問道。
“有辦法能救汽車廠嗎?”夏浩然問道。
“有,怎麼沒有,但是實施起來太難了,需要大刀闊斧的改革,還需要大筆資金的支持,否則根本不可能實現。”侯銘說道。
“有方案嗎?光靠嘴說可不行。”夏浩然說道。
“方案?我做了十套八套,可就是沒人看啊。”侯銘悲憤的說道。
“去,拿來。”夏浩然說道。
“什麼?”侯銘一愣。
“把你做的十套八套方案都拿來,給新東家看,有沒有價值,能不能實現,東家一看便知。” 夏浩然說道。
“他?”侯銘指了指陳治癒,心裡想着四個字:他懂個球。
(最近很忙,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