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之前經歷的一切,王瀟心中思緒複雜,目光落寞不已,但當她想到蘇芸黎總是喝的微醺的那些個夜晚時,心中的那根弦,就莫名間被彈奏一下,發出一聲絕響,餘音繞樑不絕三日,讓他難以忘懷。
這樣既痛又甜的感覺,就是喜歡嘛?
不知爲何,想着那些個或痛楚或甜蜜的瞬間,一抹微不可查的淺淡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
看着這一幕,吳薇情不自禁間心中躁火大盛,目帶春意,明媚無暇的眼色,與王瀟的眼神交撞在一起,竟如同是兩簇火花,激烈碰撞,瘋狂引燃。
王瀟徒然低落微寒的情緒,或許是因爲溫軟的陽光,或許是因爲面前嬌羞的美人,讓他不由自主間,向前挪動兩步,雙手抓住了吳薇的雙肩,柔情款款道:“小鎮上的孩子,在你們的眼裡,或許只是一隻一隻的癩蛤蟆,呵呵,也是,沒有家世和背景,沒有學歷和能力,憑什麼去勾動你們這些白天鵝的心,像我這樣擁有了一紙婚姻,早就應該滿足,要還雄心壯志感覺自己真就能將白天鵝從天上勾引下來,那全天下的廣大母蛤蟆豈不得寒心而死?”
這些話雖然很粗糙,很自卑,但全都是王瀟的真心話,他從未覺得自己擁有多麼突出的能力,殺人嗎?在這個以秒來計算斂財效率的世界裡面,殺人真的算不了什麼!
吳薇微微一怔,她沒有想到王瀟會說這些,接着她感覺到從雙肩處傳來的陣陣溫暖,才明白這名男子的落寞從何而來,她心中苦澀不已,在現在這個社會之中,有太多的地位高低,身份尊卑,這是他們所躲避不了的。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才讓她對面前這個時而樸實時而狡猾時而風流的男子,產生出一股異樣的情愫。
她細微的抽動了一下鼻翼,小心翼翼說道:“其實,地位,身份,在我們女人眼裡,根本不重要”
只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瀟霸道的打斷,“每個人都懂得這麼說,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哪些?”
他將雙手拿開,眼睛之中的溫暖一閃而逝,二人臂膀間殘留的溫度被窗外刮進的晨風迅速吹走。
片刻沉默,王瀟那雙略顯混沌的眼睛終於清澈過來,他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將心裡想的這些話,一字不差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他搖頭苦澀的笑了笑,望向吳薇的嬌媚臉龐,忽然覺得晨光映照在她的臉頰上面,眉眼顯得格外清麗許多,比起家中那一隻兇猛的母老虎不知要好看多少。
冷漠驕傲當然不及平靜雍容那般美麗。
但不知爲何,面對這樣的吳薇,他心中的感覺只有欣賞,卻是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歡或是厭惡。
自己這是怎麼了?
王瀟心中疑惑不已,他可不想讓自己陷入到情愛的窠臼裡面,忽然他聽見吳薇說道:“除去那些家族裡的千金,像是我們這樣從小職員攀爬上來的女人,是不會拒絕鳳凰男的。”
“我現在是鳳凰男?”王瀟下意識接過話茬,好笑說道,這些天他在公司裡面所做的不過是寫打掃衛生之類的苦力活,若沒有豪門駙馬這個頭銜,他說不定連打掃衛生的工作都會丟掉,這樣的境遇,可談不上是什麼鳳凰男。
吳薇淡笑一聲,眼神迷離,說道:“就哪怕你現在還是一隻癩蛤蟆,但若能夠幾十年如一日的充實自己,遲早都會有跳出池塘吃到天鵝肉的一天,不要被一個蘇芸黎打倒,而且我也從沒有認爲,你就是一隻癩蛤蟆,在我看來,你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謎團!”
輕輕抱以一個微笑,王瀟沒有說話。
他知道吳薇這些話,有太多的成分只是爲了激勵自己,而對於自己這樣的狀態,他相信不會持續三天,在戰場上種種生死關頭,他都熬過來了,這樣的感情陷阱,困不住他,他有信心,也有能力。
這一切的對白,對於一直都站在門外的蘇芸黎來說,一字不差,全都收進耳朵裡面,不知爲何,她聽到這些,心口竟微微泛痛。
女人心海底針,並不意味着男人捉摸不透女人的心思,很多時候其實連同女人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在搞些什麼,所以當那個超級大禍水褒姒看到周幽爲其點燃烽火臺的時候,突然笑容傾城,估計她也沒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愛上那一蓬蓬豔麗的烽火,還是愛上了身邊的那個男人。
往常,蘇芸黎總覺得只有坐懷天下的男人才配的上自己,可自己喜歡的,並不是天下,而是那男人爲了自己毫擲天下的一瞬間啊!
“哼,癩蛤蟆就是癩蛤蟆,心界小,再細心有什麼用?”聽着王瀟那不爭氣的自述,蘇芸黎連連冷笑,之前渺小的幸福感與那淡淡的心痛,一瞬間消融不見,只剩下最後的不屑。
但旋即,當她轉身離去的時候,她突然聽見從辦公室中傳來一句話,讓她瞬間停住身形,一步都挪動不了。
“我知道,面對那樣心理高度足以媲美珠穆朗瑪的妻子,總得拿出某些能力才能搏美人一笑,再不濟也得拿出打天下的潛力。”王瀟自嘲笑笑,沒來由的從胸腔裡面燃燒一股豪情,“我不是不願意,是一直覺得這樣沒必要。吳薇你說的沒錯,我擁有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去,正因爲那些過去,才逐漸讓我感覺到,天下對於男人來說,只不過是糞土黃金般的存在,但我既然決定給自己的女人幸福,也不可能說得到她的心後,就一勞永逸,天天等待着女人回家陪我躺着數星星數羊數到死的日子就夠了,我雖然見識不多,但也沒那麼齷齪,我得努力付出,給她家裡做出證明,堂堂正正的再將她娶進我家家門,讓那高高在上的一羣人也明白,原來蘇芸黎這孩子找到的是一個大元寶而不是一隻一無是處的癩蛤蟆,我原來或許有些不求上進,不過咳咳,這也跟你們有關,試想一下,跟掃帚成爲工作夥伴,要怎麼爲女人拿下天下,所以我現在說這些,也不是非要你轉達給她,只是算是我對自己許下的一個承諾,或許四年,或許還可能更長,但我王瀟,從今天起,不會再像往常一樣好吃懶做,做不了金鳳凰,我就做一隻老黃牛,勤勤懇懇,呵呵,總有可能開墾到她那支懸而不下的冷豔刺玫瑰吧。”
他不知道的是,門外站着的蘇芸黎,那顆冰封多年的心,已經被他翹開了一些,她喃喃道:“我不信,你哪有這樣的動力?”
造化弄人,王瀟這時又自言自語一句:“怪就怪你太過美麗。”
蘇芸黎一系列的表情變化,讓那一羣圍觀的醬油黨黨衆頗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疑惑的盯着蘇總,心中萬分猜忌,同時不斷暗呼過癮,自從王瀟來了公司之後,就大事不亂,小事不斷的,比看近期熱播的婆媳關係的糾結劇還要過癮。
而他們也在不斷髮揮着‘一千個讀者就一千個哈姆雷特’的優良傳統,給出了百家齊放的各種猜想。
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凝固,原本已經有些冰寒的氣息,被王瀟那一番話,給逐漸加溫,開始有些熱切了。
看着這個吐出一番豪言的男人,吳薇迷亂不已,如果說前一刻她還沒有任何心思與蘇芸黎爭搶獵物,但這一刻,她的態度產生了一次九十度大轉彎,心中洋溢出來一個小拳頭,她暗自對自己說道:“絕對不可以讓這麼優秀的男人,從自己的手下溜走!”
吳薇與蘇芸黎之間的硝煙,在無形之中,被漸漸揚起。
“呃,吳總,你的腳還好嗎?”看着面色嬌潤的吳薇,王瀟心中升騰出來一個不詳的預感,擔憂問道,就近來看,自己剛纔在外面大廳的舉動,還是有點過了。
“啊?沒事,沒事了。”吳薇嚇了一跳,同時心中也泛起了一絲小溫暖,她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王瀟還會想起來來關心自己的腳,輕微低頭看了看滿是細微紅痕的腳面,她覺得這一切挺值。
王瀟歉意的笑笑,微弓身子說道:“嗯,那就好,剛剛真是不好意思,不過還要謝謝你,多虧了你,我纔將那麼多的話都講了出來,現在我的心結也解開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出去工作了。”
“嗯,好,好。”吳薇微笑着說道,雖然剛剛一番話王瀟是說給蘇芸黎的,但她也在另一方面,看到了王瀟的價值,這哪裡是鳳凰男,這根本就是一隻金鳳凰啊!
蘇芸黎還在一動不動的站着,她現在彷彿是置身在一處幽暗的山洞裡面,周圍的一切全都看不真切,而剛剛王瀟說的那一番話,在這處山洞裡面不斷迴響,經久不息,每回音一次,都讓她心裡的感動,又加深一次。
就在此時,變故忽生!
那扇彷彿總會傳來甜蜜語言的木門,突然短暫的呼嘯一聲,猛地被人打開了,她大吃一驚,趕緊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還是晚了一步,自己窘迫的樣子,全都落進了王瀟的眼裡。
“咦?你你怎麼會在這?”王瀟警惕的看着蘇芸黎,心中暗呼倒黴,難不成剛纔自己說的那些,全都被她聽到了?
被王瀟這麼一問,饒是蘇芸黎平日裡女王氣息太重,此時她也被自己那鬼鬼祟祟的處境給弄的緊張兮兮,支支吾吾道:“蘇蘇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