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福微微一嘆,龍生師徒作勢便要跪下,李小福略一擺手,說道:“算了,這個回頭自有規矩,不過你們倆我只能收一個,你們看——”龍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崔強便說道:“還望前輩成全師父,晚輩拜謝了。”龍生臉上轉過一些表情,最後說道:“算了,我老了,阿強你記住不要辜負我的希望就行了。”崔強還待說話,李小福笑道:“好了,別讓來讓去的,你們自己又不是不能收徒......”
意思很明顯,你們不管是誰學了跟我學了,都可以再交給其他人,也就是說無所謂誰拜誰不拜了。
這個消息讓後來來到李家的程永華和第五雪大吃一驚,第五雪說道:“那個老頭我看到了,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你收他爲徒?”程永華一個白癡的眼神丟給第五雪,說道:“修真界七老八十之後才入門的多的數不勝數,而且多有所成,擇優於幼,只是世俗之見而已。”第五雪吃了個憋,說道:“反正我以後收弟子就要找有靈性有根骨的小孩。”程永華又笑道:“現在這個社會烏煙瘴氣,想找那種小孩只有去深山老林,況且就算有,也會被什麼七門九流先找到收徒,你要是真的想,我看現在就要動身去找了。”第五雪給堵得不行,說道:“那我以後就不收徒了。”程永華還是那副嘴臉,說道:“那也不行,不收徒,因果未盡,是無法得成飛昇的。”
李小福看見第五雪吃癟,對程永華說道:“你彆氣她了,我收龍生爲徒,乃是因果牽連,不得不爲,至於他多大年紀,倒不重要。”
李小福心中還有一個想法,沒有說出來,千百年來,他看到衆生,心中夢癡一片,愛慾癡纏,丟下不得,苦也由之,樂也從之,拋不下一個欲字。修真讓人清心寡慾,可生由空而生,又教之向空而去,不過是叫來者向來處去。蒼生之於世間,如落葉紛紛向大地,生生不息,本不用導,也許還有真義。
其實這也是無數歲月中哲人們思慮的問題,人若生不爲生,不爲死,那又爲了什麼?說明白點就是人活着若是不爲了果腹,不爲了等死,那人又爲了什麼?如果一切都是虛空,那麼人生有何悲,死有何哀?
這些想法和他們倆是說不明白的,李小福自己也不明白爲何自己會突然有這些想法,彷彿自己經歷過千年塵世,從非人的角度看透人世。
當然,世界上頭疼的不止李小福了,謝天最近也很頭疼,木頭最近也很頭疼。
都是因爲楊詩了。
本來楊詩和謝天高二時就說好,到時候要報同一所大學,以後好做同學,當然在謝天心裡想的是:“以後好做戀人。”可是真正填報志願的時候,楊詩居然背棄當年承諾,填了個什麼醫藥大學,這讓楊家和謝家都吃驚不小。但別看楊詩平時柔柔弱弱,打定一個主意的時候,確實誰都改變不了。楊詩父母苦口婆心想讓楊詩改了志願,奈何楊詩不知爲何,謹守底線不放。最後無奈之下,楊家父母放棄,也就隨她去了。謝天可不這麼想,他覺得肯定有人對楊詩加以影響了,而這個人九成九就是木頭,所以謝天氣沖沖找到木頭,先是訓斥了木頭一番,然後從情從理給木頭分析,讓他去勸楊詩改變主意。讓謝天牙疼的是,這個木頭也太木了,聽話不聽重點,只尋那細枝末節問來問去。一來二去的,謝天便以爲木頭故意玩他,但謝天也奈何不了人家,況且人家也沒犯啥錯。
那因果輪迴之說,楊詩和木頭誰都沒說,這種事情擱到過去說說也就算了,現在說出去八成給人當神經病送到醫院去。過了幾天,木已成舟,志願已經不能改變,謝天也就死了這心,但是謝天想在去大學之前和楊詩把關係給定下來,所以就找了楊詩談話。楊詩不疑有他也就去了。
永清縣城新開的一家最貴的西餐廳,謝天楊詩相對而坐。
“詩詩,你想讀醫你就好好讀吧,其實我並不是反對你讀醫,只是......只是如果咱倆在一塊的話,我可以好好的照顧你,這樣子分在倆個地方,你又這麼單純,我......我哪裡能放心?”謝天平時嘴挺順溜的,此刻卻結結巴巴,不知該說些什麼。
楊詩看他模樣,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的,木頭會保護我的,他功夫很高的。”
謝天一聽木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是此時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也就忍了下來,柔聲說道:“那個木頭,你不要太相信他了,來歷不明不說,人也笨的可以,他保護你,我看有限的很。”謝天見楊詩神色漸冷,趕緊說道:“好了,不說他了。哎,這麼多年了,咱倆從小到大,你都是跟在我身邊的小跟班,這一要分開,心裡着實不是滋味。”楊詩說道:“是啊,我們終會長大,終要分開,以後你會娶媳婦,我會嫁人,不過我會始終記着你的,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樣。”
謝天仿若突然落入冷水窖中,渾身冰涼,那句“你就像我的哥哥一樣”直讓謝天從頭涼到腳跟。謝天深吸口氣,淡淡說道:“你......你一直就只當我作哥哥麼?沒......沒想過其他?比如......比如戀人麼?”楊詩詫異道:“天哥,你說什麼呢?我們倆怎麼能做戀人呢?”楊詩也不笨,看謝天表情,便知道這哥們一直以來喜歡自己,可是自己卻一直將人當做哥哥一般,並無那般情意,可是謝天如此表白,楊詩先是覺得驚異,然後是覺得痛苦,因爲她知道自己大大的傷害了她的好哥哥。楊詩低下頭說道:“天哥,我......我——”謝天搖了搖手,慘笑道:“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呵呵,別忘了,我比你還要了解你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我只是想問一下,這當中有沒有木頭的因素?”楊詩猛然擡頭,想開口說:“不,沒他的事。”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謝天嘆了口氣,說道:“若是他不在了,你,你能回到我身邊麼?”
楊詩先是一愣,然後就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抓住自己小臉,上下打量。
謝天大怒,一拍桌子,上前一把拉過楊詩攔在身後,喝道:“你幹什麼?”
那人長得一張賽過潘安的臉,眉眼之間,盡是猥褻,看得人好不舒服。那人笑道:“你不知道麼?那等我幹過之後你或許就會知道了。”
謝天低聲對身後楊詩說道:“快走。”還沒說完,四面圍上來幾個大漢,虎背熊腰。謝天眼見事情不得善終,說道:“你知道我是誰麼?你這麼做要想想後果。”那人大笑:“一個縣城裡能跳出多個只蛤蟆,別說是你,便是你老子,我想上他女人,他也得乖乖給我送來,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別惹我生氣,不然一會我會讓你在旁邊‘觀戰’,看看什麼叫‘先奸後殺’”
謝天目撐欲裂,心裡已將那人罵了三四萬遍,不過謝天不是那莽撞之人,相反心思頗爲機巧。謝天轉眼低眉跪下說道:“小弟有眼不識泰山,老大你就放過我吧,求求你了。”一邊磕頭,一邊淚涕橫流。那人見此人如此沒有骨頭,也覺無趣,吐了口口水說道:“滾一邊去。”
旁邊有人湊過來對那人說道:“少主,要不要......”那人笑道:“免了,他能有什麼作爲,真要把他做了,干係也不小,我想他也會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吧。”
楊詩只覺得心口被人猛擊了一下,腦袋空空的,謝天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此時聽見那人笑聲,只覺得心中發冷,心道:“木頭,你還能救我麼?”
謝天一出餐廳,邊跑邊給楊家打電話。
“木頭在麼?讓他接電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