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洛杉磯和中國有十六個小時的時差,不過周進波的適應能力不用說,第二天早晨早早就醒了過來,照例運行了幾個周天之後,纔開始洗臉刷牙,出門下樓,劉家鬆終於沒有守在櫃檯裡,裡面換了周進波昨天看到的那個少婦,那個少婦也看見了下樓的周進波,軟軟地朝他笑了一下,也許劉家鬆和她說起過周進波,周進波朝她點了點頭,快步走出旅館。
唐人街的華人衆多,所以保留着中國的飲食習慣,很多餐館都兼營早點,大部分是南方風味的蝦餃、煲粥之類的東西。
振蕃武館大門緊閉,看來還沒有到開館時間,周進波乾脆先去張向國的餐廳,他的餐廳果然也經營早點,看見周進波進來立即迎了上來,高興地和周進波打招呼,周進波笑着迴應後,讓他拿幾籠小籠包和一碗豆漿,早點很快就送上來了,雖然張向國很想陪周進波聊會天,但是早晨的早點生意確實不錯,餐廳裡的幾個人都忙不過來,張向國只得去招呼客人。
解決早餐之後,看見張向國比較忙,周進波也沒有打攪他,只是招呼服務員過來把賬結了,悄悄地離開了餐館,朝振蕃武館走去。
振蕃武館已經大開,裡面有不少弟子正在院子裡扎馬,大部分都是高鼻子的老外,中國人反而很少,周進波走進去之後,感覺有些失望,李小龍創造出來的功夫,外國人反而比中國人更感興趣。
中國的武術種類太多,反而沒人真正重視起截拳道的發展,李小龍的功夫相當駁雜,從中國詠春拳、跆拳道、空手道、柔道,甚至西洋拳法,在加上他用哲學的眼光去考慮功夫的本源,才創造出無敵的‘截拳道’,同時將‘截拳道’在美國發揚廣大,招收外國弟子,這些舉動惹怒了當時保守派的香港武林界,紛紛聲討李小龍的行爲。
李小龍當然不甘示弱,擊敗了所有的挑戰者,證明固步自封的武林是得不到發展,只有不斷的吸收和揉合,才能夠讓武技發揚光大,但是這套理論還是不被那些保守的武林人士所接受。
周進波走進武館,那個三十多歲的華人教練已經看見他了,立即走上前來,高聲問道:“先生有什麼事情嗎?武館是私人地方,不可以隨便參觀的,如果是報名學習‘截拳道’,你來晚了,現在暫時不收徒弟了。”
周進波也不計較那個教練的態度,微微一笑說道:“你好,我不是來學習截拳道的,我只是作爲一個喜歡功夫的人,來瞻仰一下李小龍先生的武館,沒有別的意思。”
“你會功夫?”那個教練詫異地打量着周進波,沒看出周進波有會功夫的跡象。
“呵呵,學過幾年,以前非常崇拜李小龍先生,這次來美國,趁機來李小龍先生創辦的武館看看。”周進波面帶笑容地說道。
“哦,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武館不是隨便給外人蔘觀的,你還是走吧。”教練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伸手朝周進波推去。
全世界崇拜李小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個個都來武館參觀,那這裡還不如改成一個景點好了。
誰知道一推之下,周進波的雙腳如同生根一樣立在原地,教練過份的動作讓周進波也不禁面色一沉,“就算讓我走,你也該好好地說話,別動手動腳,你的行爲真的不配傳授‘截拳道’這樣的功夫。”
那個教練和周進波一接觸就大吃一驚,雖然手頭上用的力道不是很大,但是不可能對方連動都不動,他完全可以肯定周進波絕對是一個真正會功夫的人。
雖然他也感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份,但是周進波的話讓他大怒,“我是這個武館的教練,我有權讓你出去,我是截拳道第三代傳人,我不配傳授截拳道,難道你配嗎?”“我不配,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說,你也不配。”周進波很乾脆,冷笑一聲說道:“無論怎麼樣,我都是來瞻仰李小龍前輩的,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真的認爲學了幾年截拳道就學到了李前輩功夫的精髓嗎?”
那個教練氣得渾身發抖,沉聲說道:“既然你說我沒有學到截拳道的精髓,那麼我們就比試一番,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領敢說這樣的大話。”
扎馬的學員早已經發現這邊的紛爭,聽見教練居然要和人較量功夫,連馬也不紮了,紛紛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着年輕的周進波,不知道他有什麼本領敢挑戰教練。
周進波環顧了一下四周,淡淡地笑道:“好,既然你要和我比,那麼我們就比劃一下吧。”
教練惡狠狠地盯着周進波,擺出一副架勢,確實和李小龍的動作有些相識,周進波表現的雖然很輕鬆,但是心中卻很警惕,緩緩地走到那個教練的對面,冷冷地盯着對方。
教練不停地跳動着身體,圍繞着周進波打着圈子,周進波根本就不爲所動,原地站立不動,連那個教練已經轉移到他的後背都不去關注。
教練也確實不會從周進波背後偷襲,雖然他心中很想抓住這個機會,但是四周圍觀的都是他的徒弟,如果他們看見自己這個教練還要靠偷襲打倒敵人,只怕他們會從心底鄙夷他的。
重新繞回周進波的正面,周進波依然是輕鬆的表情。
教練忍耐不住,大吼一聲,提腿飛快地踢向周進波的膝蓋。
他快周進波更快,飛快地閃過那一腿,右掌如刀般切向對方的腿部。
那個教練招式已老,根本就來不及收回去,和周進波的掌刀結識地碰撞在一起。
“啊……”地一聲慘叫,那個教練迅速收回腿,俯下身子不停地在腿骨上搓揉,驚訝地看着周進波。
周圍的學員頓時譁然,想不到教練一個照面就受傷了。
那個教練面色一黑,這個臉丟大了,當着這麼多徒弟的面實在抹不下這個面子,咬着牙忍痛站了起來,重新擺出一個進攻的姿勢。
“住手。”突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周進波順聲看去,一個六十多歲,精神抖擻的黑人老頭站立在武館門口,雙眼如電地盯着周進波。
周進波面色一驚,從這個黑人老頭隨時可以調整攻擊速度的站立方式,可以看出這個黑人老頭決定是個高高手。
“怎麼回事?”黑人老頭眼神飛快地從教練和學員身上掃過,最後停留砸那個教練身上。
那個教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朝黑人老頭鞠躬說道:“師傅,這個人侮辱截拳道,我正和他比試。”
那些學員也紛紛朝黑人老頭鞠躬,不過沒有插嘴說話。
老頭的目光重新轉到周進波身上,周進波正不屑地看着那個教練,這種典型的轉移責任,他真的很看不起。
“你好,我叫傑西·格洛弗,請問貴姓?”黑人老頭大步走到周進波身前,用很熟練的中文問道。
“傑西·格洛弗?”周進波心中迅速過慮了一遍這個有點熟悉的名字,恍然大悟地說道:“啊!您是李小龍前輩的首徒,傑西·格洛弗前輩,幸會、幸會。”
周進波一臉驚喜的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發自內心的敬佩讓傑西·格洛弗有些懷疑起自己徒弟的話,他溫和地笑道:“幸會說不上,都是沾了小龍的光,還不知道你貴姓?”
傑西·格洛弗是李小龍在美國的第一個徒弟,比李小龍還大五歲,雖然他是受李小龍吸引纔開始跟在李小龍後面習武,但是他和李小龍亦師亦友,外界武術界誇他是李小龍最偉大的徒弟,比他格鬥技巧更爲重要的是,他身上體現出每個人的武術哲學裡應包含的所有優秀品質,他非常的誠實厚道、勇敢真誠、耐心寬容和正直謙虛,他還非常聰明和博學,讓人能夠信任到將生命託付給他的程度。
“我叫周進波,從中國來的,一直視李小龍前輩爲我的偶像,這次有機會來美國,特意過來瞻仰的。”周進波真誠地說道。
傑西·格洛弗這一刻立即從周進波的眼神中辨出他話中的真僞,狠狠地瞪了自己徒弟一樣後,直爽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的徒弟太沒有禮貌了,希望你不要見怪,裡面請。”
傑西·格洛弗拉着周進波的手朝內堂走去。
他的徒弟無可奈何地看着周進波的背影,有自己的師傅在,他也不敢放肆,只好重新組織學員繼續扎馬。
來到內堂之上,李小龍年輕的畫像高高地掛在正堂中間,下面擺放着一個碩大的香爐,香爐中青煙繚繞,讓畫像中的李小龍顯得那麼神秘。
周進波恭恭敬敬地點燃三柱香,在李小龍的畫像面前真誠地鞠了三個躬,然後將點燃的檀香插在香爐之中。
傑西·格洛弗一直注視着周進波的動作,看見他恭敬的樣子,不由暗暗點了點頭,都周進波瞻仰結束,傑西·格洛弗才嚴肅地問道:“周先生,你應該也是一個武術界的人物,不知道你有沒有修煉過小龍的截拳道?”
“對不起,我沒有認真學過李小龍前輩的截拳道,只是胡亂模仿了他的一些動作。”周進波赧然說道。
“沒關係,我並不是說任何學武的人都必須學習截拳道,我只是覺得你的功夫應該很厲害,我的徒弟在你手下連一招都過不了。”傑西·格洛弗溫和地笑了一下,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我也是機緣巧合才踏入真正的武術境界,只不過李小龍前輩一直是我的偶像,看得出,您的徒弟並沒有學到李小龍前輩功夫的真正精髓。”周進波毫不客氣地說出自己的見解。
“小龍的確是一個值得令人尊敬的人!他的功夫由他開創,他是有着非凡創造力的武術天才,我想在這個領域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傑西·格洛弗發自內心得說出誇耀的話,周進波沒有反駁,這樣的武術大家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來評價。
“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個截拳道修煉者。”傑西·格洛弗繼續說下去的話讓周進波大吃一驚,如果說傑西·格洛弗都不是截拳道的修煉者,那麼誰才能夠繼承真正的截拳道呢?
“我很早就跟隨在小龍身邊學習武術,那時候他還沒有創造出舉世聞名的‘截拳道’,我更多的是跟在他後面學習詠春和一些雜門功夫,甚至包括泰拳、跆拳和空手道,他將這些東西揉合在一起成爲‘振蕃功夫’,後來我出師了,我告訴他我想去教拳爲生,小龍說可以,但是不能用‘振蕃功夫’和‘詠春’來稱呼我所教的拳法,那時候他更多的稱呼自己的功夫爲截拳,後來他感覺用‘道’來稱呼更加合適,所以他將最終將自己所揉合的功夫取名‘截拳道’,我看過很多人練習截拳道,但是每個人練習的方法都不一樣,所以我不認爲自己是個截拳道修煉者。”傑西·格洛弗陷入深深地回憶。
周進波沒有打攪他,傑西·格洛弗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一位武術大家開創功夫的始末。
傑西·格洛弗繼續說道:“小龍喜愛的格鬥技巧是如何地貼近對手,更多地使用衝捶還有掛捶,他的速度非常快,至少我到現在沒有見過移動速度比他更快的人,他是一個近戰專家。就拿他最喜歡踢對手的膝蓋這一招來說,並不是如同外人看見的那樣輕鬆,在你學會踢人膝蓋之前,必須練出有效的腿法,移動速度、力量和快速回復姿勢,只有通過不斷的練習,增加準確率纔可以有效地打擊對手。”
周進波入神地聽着,現在傑西·格洛弗所說的都是李小龍練功的經驗,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幫助。
“你想學習截拳道嗎?”傑西·格洛弗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