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美壞了吧,我居然讓你和可愛的蟲妹妹一起出去,這下能好好發展感情了吧!”進門之後,錦斷一臉冷笑地堵在門口,逆光中的她讓陸蘇不敢仰視,“吃個飯,兩小時三十七分,說!還幹什麼去了?”
“冤枉啊大人!”
“我先聽下證人的話,你站在外面!”
然後把蟲婷拽進去了,門重重在陸蘇面前關上了,一秒後又打開了,錦斷從他手裡奪過裝漢堡的袋子,門再次關上了。
果然這種事情,是女人都不可能不介意的啊!
陸蘇快速回想着,今晚沒幹什麼吧,應該沒有吧……
漫長又痛苦的等待,面前的門如同審判室的大門慢慢打開,後面站着錦斷還有蟲婷(怎麼蟲婷的立場一下子變成正義方了?)。
“蟲告訴我啊!”
連稱呼都變了,一條戰線啊!陸蘇當然不敢說出來。
“你和她抱在一起!”
“啥?聽我解釋!”
“不必解釋了,是不是事實,說!”
陸蘇大聲抗議道:“局部的事實等於謊言啊,冤枉啊大人!”
蟲婷也很內疚似的,一直在旁邊扯錦斷的衣服:“錦姐,陸蘇沒怎麼樣,就是碰了下胸……”
“啥?”
你越描越黑啊姑娘。
錦斷冷笑的臉慢慢轉過來,看得陸蘇不寒而慄。
“聽我解釋。”聲音小得像蚊子。
“算了,我怎麼會這麼小心眼呢?”
“就是啊,就是啊!”奴顏婢膝地陪着笑。
“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萬歲!”
“下去幫我買件東西吧!”
“萬死不辭!需要什麼?”
“搓衣板!”
“……”
“你不要害怕嘛,我想洗衣服嘛!”
你從出生到現在,洗過衣服沒。
“買去吧!”
“哦~”
“還站着,快去!”錦斷咆哮起來了。
陸蘇一溜煙跑下去,在超市拿着搓衣板挨個試了下手感,最後挑了一個不那麼硌的。雖說不那麼硌,全身的重量壓上去還是很硌啊!
惴惴不安地抱着搓衣板回去,敲了下門,後退一步,低下腦袋。
門開了,陸蘇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買來了。”
“哦,那我洗衣服去了。”
心裡突然升起一線渺茫的希望,真的是洗衣服啊?
錦斷抓起搓衣板,對他說:“進來吧!”
“太感謝了!”
進來之後關上門,錦斷作勢往洗手間走,突然像想到什麼似地說:“對了,我聽說新的搓衣板很傷手呀!”
“我幫你洗吧!”
回答被自動無視掉,錦斷繼續一本正經地說:“要用人的膝蓋才能磨光滑。”
還不是讓我跪嗎?陸蘇已經破罐破摔了。
“你看怎麼辦呢?”
“我就跪這邊吧,不影響大家走路。”
“真乖啊!”錦斷笑眯眯地撫着陸蘇的腦袋,遞過搓衣板。
人生第一次,跪在搓衣板上,難受是次要的,只是覺得作人的尊嚴一下子在風中消散了。
三人吃着東西,看着影碟,看的是一部劇情很單薄的喜劇片,老頭一直陰沉着臉抽菸,蟲婷大概是理解不了那些笑料,漸漸露出倦容。反而是錦斷一直在笑,不時把臉轉向陸蘇,他便趕緊把腦袋低下。
彷彿有種遙遠地注視着某個幸福之家的感覺。
大概一小時後錦斷走過來,彎下腰,能看見胸口淺淺的溝。
“累嗎?”
“不累!”
“那繼續跪吧!”
“累,累死了。”
“比賽吧,誰先受不了,誰就輸。”
“啊?”
陸蘇完全不理解,眨着眼睛看她。
錦斷把桌上那尊名爲楚千雀的“雕像”抱過來,放在陸蘇旁邊。
“你和楚無賴,誰先開口說話,誰就輸了,輸的人一直跪到明天天亮,好不好!”
陸蘇默默點頭。
“真乖!”
被耍了,楚千雀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也感覺不到的。但是不敢說話。
“加油吧,你一定能行的!”
錦斷用細長的食指託了下他的下巴,粲然一笑,然後轉身離去。
這個時間,錦斷和蟲婷準備回去睡覺了,實際上,蟲婷早就因爲看不懂電影,蜷縮在那裡睡着了。
錦斷扶着睡意正濃的蟲婷,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對老頭說了句什麼。
老頭關上門,冷冷瞧了陸蘇一眼,繼續看碟。
一個人跪在搓衣板上實在無聊,唯一的消遣就是聽老頭正在看的電影。跪上一段時間,腿已經麻得快沒知覺了,不停地改變左右腿的重心也於事無補。
雖然很想站起來,去尿個尿,上牀躺一會什麼的,但看見老頭那時不時投來的視線,暗暗地想這傢伙不是被錦斷交代了要監督自己的吧。
三小時後,老頭揹着手踱過來:“咳,聖骨丫頭剛纔說……”
“啊?”
“睡着了?”
“怎麼可能!她剛纔說啥?”
“她說啊,叫你不要跪了。”
“三小時前?”
“對啊!”
“老頭,我@#¥&%”
……
監獄的早餐是上午六點,稀飯,鹹菜,雜糧饅頭(肯花錢的話也可以吃到肉哦),填飽肚子之後要去內部工廠幹活。
一張桌子上,幾個人正在討論昨晚的春夢,張義在一個空位上坐下,幾人都閉上了嘴,偷偷打量這個滿臉瘀青,眼泡腫漲的獨臂大漢。
進來第一天就和大師兄發生武鬥,張義的事蹟已經在這裡廣爲流傳。他清了清嗓子,說:“各位,我是新來的張義,有個小忙想請大家幫忙。”
有人碗着托盤準備離開,張義突然提高聲音:“彼得,把錢拿出來!”
“錢?”
“錢?”
準備走的人又坐下,彼得打開一個箱子(用繩子綁起兩塊牀板製成,底端釘着釦子和袢搭,只能夾住比較小的東西),裡面用透明膠布貼着滿滿的火柴棒,不過這些火柴棒和普通的又稍有不同,柄上面用紅墨水畫着槓子,一道槓,兩道槓,三道槓。
“你tm玩我們?這是錢?火柴盒銀行發行的?”有個老犯人說。
“我東西我叫它‘張義幣’!”張義取出一根火柴在手裡把玩,“一根紅槓代表五塊錢面值,兩根代表十塊錢,三根代表二十塊。不瞞各位,我不缺錢,而且我上頭有人,你們幫我忙,我送大家各種面值的‘張義幣’,事後可以在我這裡兌換真錢。”
“二十啊……”有人在思考這筆買賣劃不划算,“我要錢有什麼用?”
“對啊!”
有人附和。
“不光是錢,色情雜誌,煙,圓珠筆,打電話,都能兌換……你們用過大師兄的菊花幣吧,他那裡能換的東西,我這裡統統有……一定會有!”
“操,你小子空手套白狼啊,什麼叫一定會有,你現在什麼都沒有是吧!”
“對啊,我們怎麼相信你。”
“我沒什麼可以讓你們信的。”張義坦言道。
感覺自己被耍的犯人又開始嘀嘀咕咕,張義卻不緊不慢地說:“我說一定會有,就一定會有!你們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我從來不說謊!還有,‘張義幣’還能兌換一種東西,那是大師兄那裡沒有的……就是老子的拳頭!”
“砰”一聲張義的獨臂重重砸在鋁皮的桌子上,擡起手來上面已經多了一個拳印,這力氣讓衆人爲之一驚。
“一百‘張義幣’,我幫你揍這裡的任何犯人一次,就算是我老爹,我也不會拒絕!考慮一下吧。”
監獄是個弱肉強食的所在,有力量的人就有話語權,絕大多數人都被欺負過,如果能僱到這麼有力氣的一個人幫自己出頭,確實是個相當不錯的回報。
有人問了一句:“你要我們幫你什麼,打大師兄嗎?這個是絕對不行的,我們可不敢得罪他。”
“不,我只要你們,今晚放風的時候站在我後面不說話就可以!只要你們來了,我就送二十個張義幣,如果你們不願意來但是幫我拉到一個人,我送十個張義幣,或者你們不來也不拉人,但不亂說,我送五個張義幣。考慮一下吧,諸位!”
張義笑了一下,悠閒地看着一桌的犯人低聲討論。
物資匱乏的監獄裡,張義能給他們的只有承諾而已,信與不信,全在自己。心智正常的人,在心裡稍稍權衡一下張義的條件,就會發現這是個零風險的投資。
“好!”
“我去!”
“我去!”
有幾個人同意了,張義站起來,彼得收起箱子,他說:“事情結束之後,我會把張義幣送到你們手上。”
離開前他還拋下一句:“來不來是各位的自由,但是在今晚之前不要亂說,否則……對了,舉報泄密者我送一百個張義幣。”
這句話頓時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轉過身時,彼得低低稱讚:“主人,你很會控制人心啊。”
“再怎麼說,我以前也管過一批人嘛……走,去下個桌子。”
他深沉地凝視着大院的方向,能不能把手機弄到手,就看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