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加更章)
(前情回顧:大概諸位不記得了吧,在天傷篇幾人往s鎮逃亡的時候,老頭露出了胸口的麒麟爪爪,特此提醒一下。當時老頭的說法是進會的時候刺了一半又反悔了,其實老頭的p話如何能信呢,那麼老頭和麒麟山到底有啥子關係呢,真相即將揭曉……我可是從來不兌水的良心作者,從來不說不必要的話,對吧!)
1855年的上海灘,海霧籠罩下的城市上空隱約能看見哥特式教堂的輪廓,清揚的鐘聲在碼頭上空迴盪。雖然這裡的洋房正像雨後春筍一樣矗立起來,但行走在路上,穿着單薄棉衣,盤着鞭子,面如菜色的販夫走卒依然不少,偶爾能看見持着文明杖帶着禮帽的洋人,挎着長刀身着寬袖武士服的扶桑浪人,還有站在公寓前面頭纏紅布的黑阿三。
人力車的鈴聲在街道上回響,道路兩旁是茶樓煙舍,木漆的招牌在風中擺動,招徠着路上的行人,這裡的繁榮已初見端倪。
一個健壯的漢子走在路中間,穿着敞懷的粗布衣,裸露的胸脯上能看見一個麒麟的刺青,此人就是妖黨麒麟山的二把交椅、玉盞堂香主仇牢。
雖然身處清代,但他卻根本不留鞭子,剃了一個在當時看來很不雅觀的青皮。他的鼻樑上還架着一副墨鏡,不過卻耷得厲害,他看人的時候視線是從墨鏡上方越過的,至於墨鏡本身,不過是個耍酷的裝飾。
至於不留鞭子卻不被官府找麻煩的原因,那就是,他們幫派……夠牛‘逼!
他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哪怕皇帝的御駕從面前通過,也絲毫不會理睬。
走在仇牢身後的是兩個小弟,一個是牛力,另一個是打醬油的,不用管他了。
“大笨牛,煙!”仇牢伸出兩根指頭。
“給,仇牢大哥!”
牛力把一根雪茄遞過去,仇牢叼在嘴角,伸過臉讓另一個小弟點,但洋火點了半天也沒點着。
“真笨,煙都不會點!”仇牢拍了那個小弟一下,“我來!”
他奪過洋火,在小弟的光額頭上擦着,雪茄這種洋玩藝,不剪開一個口子是很難點着的。費了五六根洋火,總算讓尖端冒煙了,他愜意地抽一口,然後嗆得咳嗽起來:“我操,洋人的破煙真tm又難點又難抽啊。”
“仇牢大哥,我看見那天幫主抽這個的時候好像是剪開一個口的。”
“誰規定不許這樣抽!”仇牢叼着雪茄,慢慢習慣這嗆人的味道,眉頭雖然是緊皺着的,但在小弟面前架子是不能倒的。
“幫主這次讓我們去碼頭提貨,提什麼貨啊?”牛力問。
“洋槍!”
“我們爲什麼要買洋槍?”
“幫主這個狼心狗肺的,什麼賺錢賣什麼!聽說南方要打仗了。”仇牢抽了一口煙說,“反正不關我屁事。”
他突然一回頭:“嘿,大笨牛,聽說了沒有,幫主最近要跟官府動手。”
“爲什麼啊?”
“爲了一把破扇子,他這個神經病,整天吃飽了撐得淨琢磨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等老子以後獨立門戶,去北方開分舵,咱們就天天喝花酒吃火鍋,怎麼快活怎麼過。”
意淫一番以後的事業,仇牢幸福地笑了起來,這時牛力打斷了他的遐思:“仇牢大哥,我們要接頭的人是個外國人?”
“對,名字好像叫傑克死怕弱,你們管他叫老傑克就成了。”
“爲什麼幫主會跟外國人做生意?他不是頂恨外國人的嗎?”
“老傑克不一樣,老傑克是我們的同類,聽說早先已經秘密地入會了,這一票生意,一半是他賣我們,一半是他送人情。”
“可我不會說外國話啊?”
“老子也不會啊,交個錢拿個貨,屁大的事!”
江面上停泊着漁民的三桅木帆船和巡洋的快蟹船,遠處有洋人的火輪船轟隆隆地駛過來,仇牢一看就看見一輛頂棚漆成紅色的船停在那裡,他跳上木頭搭成的水碼頭上,走到近前。聽見岸上的腳步聲,船裡走出來一個戴着斗笠的老頭。
“你就是老傑克!?”仇牢打量着對方的臉。
“yes!”
“幫主讓我來取貨,準備好了嗎?”
“okok!”戴斗笠的老頭笑眯眯地打着手勢。
牛力在一旁低低地說:“仇牢大哥,他不像外國人啊。”
“是有點不太像。”仇牢皺了下眉。
聽見對方懷疑自己身份的對話,那個老頭連忙擺手,用生硬的漢語說:“nono!我真的是外國人,你看鼻子,你看眼睛!”
“好吧,我信你了。”
“仇牢大哥,小心行事啊!”牛力提醒道,“前段時間洗劍堂的香主被人坑了,據說對方冒充我們幫裡的人。”
仇牢警覺起來,眼前這個人說是外國人又不太像,但瞳孔的顏色和鼻子又有幾分像,他手上夾着雪茄指着他:“老傑克,聽說你已經入會了,身上有紋身嗎?讓我看一眼。”
“okok!”老頭點着頭,扒開衣服的一角,露出一隻麒麟的腳,“這下大人可以放心了吧!”(此人說話的語調,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電視上那個‘治胃病,一二三四!’)
“不會錯了,交錢吧!”仇牢大手一揮,牛力從懷裡外往掏銀票,老頭劈手奪過來,像抱着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樣,眉開眼笑地數起來。
這個外國人怎麼這麼貪心啊,仇牢暗想。
“喂,我們的貨呢!”
“okok,統統都在這裡!”他一指船艙。
把幾箱槍支拽出來,老頭主動打開一箱讓他們驗,裡面露出的是幾支擦得鋥亮的火繩槍。這件事算是辦妥了,仇牢鬆了口氣。
往回帶的方式很簡單,一人兩箱扛在肩上,然後快速跑回去。但三人在越過一片瓦房的時候,醬油小弟不小心滑了一下,一箱子槍摔到下面去了。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仇牢責備道。
牛力趴在那裡看:“大哥,幸好砸到一個人,箱子沒摔壞。”
“下去拿。”
小弟跳下去,那個箱子下面的倒黴蛋早被砸得腦袋開花了,他抓起箱子又回到屋頂上。有一個捕快看見這邊出了人命,急匆匆地跑過來,但當他看見對方胸口露出的麒麟刺青時,奔跑的步伐慢了下來,最後乾脆兩手插兜,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
當年的麒麟山有多牛掰,由此可見一斑。
但箱子被這樣一震,蓋子鬆脫了,仇牢突然發現裡面裝的全部是樹枝!他頓時大驚失色:“快打開其它幾箱看看。”
五箱裡面全是樹枝,最後一箱不全是,這一箱裡面上面兩排是火繩槍,下面則是樹枝。
“操‘你嗎,被騙了!”仇牢怒髮衝冠,手上一用勁,把箱子按爆了,“跟我去找那個老頭!”
三人穿屋過房,神速地回到江面上,漆成紅色的小船還在,他們衝進去,發現一個洋人老頭被綁在那裡,嘴被布條兒緊緊地塞着。
仇牢拿掉這個老頭嘴上的布,憤怒至極的他緊緊地攥着對方的胳膊喝問:“你就是老傑克!誰把你綁在這裡的。”
“是個滿身是煙味的老頭,他把我綁在這裡,還冒充我!”真正的老傑克漢語居然說得相當牛力。
“槍呢?”
“被他拿走了。”
“他人呢?”
“剛纔帶着錢跑了!”
“你tm怎麼辦事的!”仇牢吼道。
老傑克冷冷地說:“你們中國人就這麼愛推卸責任嗎?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操‘你嗎,說什麼?”仇牢的怒意無處發泄,一使勁居然折斷了老傑克的胳膊,後者慘叫一聲。
牛力連忙上前勸住仇牢:“大哥,別動怒了。”
仇牢鬆開老傑克的胳膊,那裡已經被捏得變細了:“對不起,兄弟,我衝動了。”
被無端遷怒的老傑克惡狠狠地瞪着他,從此之後兩人見面多了一句問候語:“老傑克,你那根被我折斷的胳膊還疼嗎?”
回去之後的仇牢,少不得被柳夢原重罰了一頓,當然所有的過錯他都是一已承擔下來的。算起來,這已經是幫會第二次被這個神秘老頭坑了,被騙走的銀兩和貨物加起來是個讓柳夢原肉疼不已的數字。
之後的一個月裡,幫會裡貼出告示:“小心最近出現的詐騙老頭。”
……
坐在倉庫裡的老頭喝着酒,吃着花生米,對盤腿坐在那裡的龍奎說:“……後來,爲了搶這塊風水寶地,我作爲青龍堂的香主,就去和妖黨天地會開打了,那一架真是慘烈啊,去的弟兄折了八成,但我們還是贏了!我老人家的胸口被天地會用洋炮轟掉了這麼一大塊,皮膚長好之後,原來的刺青就沒有了,只剩下這麼一個麒麟爪爪了……”
“哦!”聽得入神的龍奎說,“這麼說,青龍堂是最厲害的嘍。”
“那當然,戰鬥力簡直秒殺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我們青龍堂跺跺腳,城門樓也要抖三抖。”老頭擦了擦鬍鬚上的酒珠,笑眯眯地說,“我再給你講我當年帶着弟兄們打退八國聯軍的事情吧,聽了之後你一定會五體投地的。”
“好!”龍奎拍着手說。
“話說這八國聯軍啊,分別是緬甸、印度……”老頭悠悠地訴說起莫須有的往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