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萬分啊,終於到了錦斷的妖技覺醒的一刻了。錦斷最高!)
一隻妖進入妖力暴走,就是以自己的原型做最後的掙扎,就等於選擇了死亡的路。仇牢的原型居然是一具穿着赤紅色古代戰鎧的骷髏,兩肩處長着尖銳的刺,嘴裡滿是野獸一樣的尖牙。
而此刻,這怪物的尖牙正陸蘇的喉嚨處慢慢咬緊,無法呼吸的他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在被抽空,眼前越來越黑暗,死亡似乎就要降臨了,但他卻根本無力反抗!
那怪物的牙齒就要把陸蘇的喉嚨咬穿時,錦斷從後面撲了上來,狠狠地抓住他佈滿尖牙的上下顎,向兩邊掰動。
“蘇,快逃!”
錦斷的雙手被尖牙刺破,血涌了出來,她顫抖的手依舊堅持着,要給深陷絕望泥潭的陸蘇爭取一線生機。那怪物突然鬆開了嘴,用細長的骷髏手臂抓住背後的錦斷,高高拋向了頭頂,同時一腳踢開了面前的陸蘇。
陸蘇撞到遠處的一棵樹上,巨大的撞擊讓他的脊骨幾乎要斷裂。被掏穿的肚子,喉嚨上的傷口都在不停地流血,陸蘇的四肢漸漸發冷,而且,因爲氣管被咬穿,每一次呼吸都無法吸入空氣,只有大口的血涌進肺裡,那裡像窩了一團火似的痛苦、憋脹。失血,缺氧,他的意識漸漸沉入了一片黑暗,而無邊無際的黑暗盡頭,居然有一道亮光,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被光線充盈的細長隧道,當光線照到他的身體上時,只覺得舒服得讓人想昏睡過去。
陸蘇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傷已經好了,身體上連一點血都沒有,難道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夢。不,不是夢!他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這道光明的隧道是瀕死體驗的前兆,自己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意識到這可怕現實的時候,他劇烈的掙扎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動彈了一下,又一次感覺到那讓人幾近昏厥的痛楚,還要窒息。
快要斷開的意識裡只有一個想法,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絕對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他運起妖力,把身體裡所有的妖力匯聚到一起,向喉嚨的地方匯聚過去,試圖把傷口修復。身體越來越冷了,妖力的流動稍稍帶來了一些溫暖,讓他清醒了一些。被咬壞的氣管慢慢合攏,慢慢縮小,新長出的身體組織伴隨着痛感,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點小痛苦根本感覺不到,因爲大腦正在瘋狂地向血液裡供給內酚酞,這天然的麻醉劑快要讓他感覺不到痛苦,也感覺不到冰涼,和周圍的一切了。
突然一大口空氣涌進肺裡,能感覺到積在那裡的血在涌進的空氣作用下涌動了起來,胸口傳來一陣陣脹悶的感覺。看樣子氣管已經修好了,至於肚子和脖子上的傷,他已經拿不出妖力去修復,總之暫時不會要了他的命。因爲肺裡的積血,當他大口喘息的時候,積血隨着肺部的鼓動被擠進了氣管,然後他咳出了血,血從口鼻一起涌了出來,嘴裡一股腥味。
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噩夢似乎並沒有結束!
……
其實陸蘇這段生死邊緣的艱難掙扎只發生在眨眼之間,當他的意識總算清醒過來時,發現被仇牢拋上半空的錦斷正在下落,那個變成怪物的仇牢用膝蓋一頂她的腰部,兩手使勁地向下一壓她的身體兩端,錦斷的腰部傳來一聲“喀嚓”的脆響,她慘叫了一聲,脊骨被仇牢硬生生地折斷了!
“不……不要!”陸蘇掙扎着要站起來,身體卻根本動不了,他的身體正因爲大量的失血和長時間的窒息,處在休克的邊緣,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甚至說話的時候,也會有大口的血涌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着錦斷折斷的身體掉在地上,痛苦地顫抖着。
仇牢掐住錦斷的脖子把她拎起,按在一棵樹上,他那張骷髏臉上,兩個漆黑的眼窩中發出赤紅色的光,像野獸,像惡魔!他舉起另一隻手,握着拳,對準錦斷的腦袋重重捶了過去,錦斷的頭歪向一邊,已經昏死了過去,嘴和鼻子裡流出的血滴到了她的長裙上。
“仇牢……”陸蘇痛心而絕望地看着這一切,卻根本做不出任何動作來阻擋,連阻止的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拳,重重打在錦斷的臉上,臉骨傳來破碎的聲音,錦斷已經不成人樣。又是一拳,又是一拳,沉重,緩慢,狠毒,毫不留情,他要把錦斷徹底打死纔會罷休。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他們要和仇牢一起死在這裡,陸蘇吐出一大口血,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絕望已經讓他閉上了眼,不敢再看下去,不想看見錦斷的死。
一聲骨頭和骨頭的撞碰聲從那裡傳來,然後四周的一切都靜了下來,陸蘇睜開眼,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錦斷的後背居然長出了一隻骷髏手臂,接住了仇牢的這一拳。伴着一陣皮肉撕裂的聲音,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骷髏手臂長了出來,她的後背居然多出了兩對巨大的骷髏手臂,每一隻的長度都是普通手臂的兩倍!
發生在錦斷身上的異變並沒有結束,一層白色的骷髏骨架慢慢從她脊椎中線處向兩端生長出來,這副很寬大的骷髏骨架像鎧甲般包在錦斷的周身。一個骷髏頭骨像頭盔般蓋在她的腦袋上。與這層骷髏骨架一起從錦斷的身體裡生長出來的還有一層骨質鱗片,每一片鱗片上都有一張臉狀的圖案,這層鱗像鎧甲的鱗片般嚴嚴實實地覆蓋在骨架的外層。
轉眼間,錦斷已經變成一個披着骷髏鎧甲的六臂怪物!
這是什麼,陸蘇不由得一驚。那層骨質鱗他很熟悉,上一次無意中撞見錦斷露出原型,就看見了這種東西,難道說……錦斷妖力暴走了。
不過對已經註定是死亡的他來說,在這個關頭錦斷妖力暴走並不算什麼絕望的事情,無論怎麼掙扎都是死,倒不如死得更有尊嚴一點。
想到這裡,陸蘇往後一靠,居然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
變異之後的錦斷對着仇牢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那聲音聽上去如同鬼哭一般讓人心神不寧,樹林裡的鳥紛紛驚飛起來。沒想到,這聲嘶吼居然像衝擊波一般把仇牢的身體彈開了,穿着赤紅色鎧甲的骷髏仇牢在地上滾了幾下,用細瘦的手臂抓住地面,勉強剎住身體,腳掌在地上出了兩條長長的溝。
怪物盯着怪物,兩人的眼神都充滿要撕爛對方、吞噬掉對方的冷酷殺意。
仇牢站起來,空洞的眼睛裡閃爍着赤紅色的光,身上的鎧甲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他的身體前傾,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另一邊,錦斷被折斷的腰好像已經修復完畢了,她調整姿勢,身後那兩對巨大的骷髏臂像蜘蛛一樣在半空中舒展,尖銳的指甲映着月光,發出冰冷的帶着殺意的寒光。
兩人同時離開了原地,快得如同一道虛影,瞬息之間已經撞到了一起,錦斷的兩隻骷髏臂向中間一夾,仇牢居然高高躍起三米避開了這一擊,然後雙手抱拳,重重地砸在錦斷的頭頂上。受到這記重擊,錦斷的動作卻絲毫沒有遲緩,她身後的一對手臂接住了仇牢,一隻輔臂(身後的手臂,暫時稱爲輔臂吧)向後拉開,像刀子般的五指長指甲並在一起,對準仇牢的胸膛,似乎在積蓄着穿刺一擊的力量。
仇牢似乎已經有了拼命的覺悟,重重一拳打向錦斷的胸口,與此同時,自己的前胸也同時被錦斷刀子樣的骷髏手貫穿,被打碎的鎧甲紛紛碎裂。這兩隻怪物都沒有閃避的意思,相互嘶吼着,擊打着,錦斷的四隻輔臂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刺穿仇牢的胸骨和鎧甲,眼看着仇牢已經支持不下去了。
突然錦斷高高舉起一隻輔臂,尖銳的指甲映着月光,如同宣佈死刑的斷頭臺,然後它以迅雷之勢向着仇牢的脖子斬下。仇牢的骷髏頭掉在地上,滾了幾下,沒有頭顱的身體卻還在向錦斷打出它生命裡的最後一拳……當然這一拳最終軟軟地落在錦斷的身上,仇牢的身體僵住了,一瞬間如同時間被凝固,四下裡寂靜一片。
然後,仇牢的身體裂成了碎片,分崩離析,散落到地上,只剩下那副被打碎的赤紅色鎧甲……這個活了幾百年的男人的傳說,到此結束了!
下面應該死的應該是他們了吧,錦斷燃盡妖力,然後陸蘇也一起死去,雖然心裡不甘,但現在的陸蘇唯有接受這樣的現實。
能把仇牢拖到這種地步,對於他們這兩個新人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但,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但是,錦斷卻做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殺掉仇牢之後,她轉向了遠處正抱着影狼屍體的鄭元,她打算把鄭元一起幹掉!?
錦斷的身體傾斜得幾乎要碰到地面,她像箭一樣朝着鄭元的方向衝殺過去,速度之快,用肉眼幾乎不能捕捉!
但是一旦對鄭元產生殺意,他的殺意反彈就會自動發動,錦斷向他衝殺的時候,鄭元的身側便已經生成了巨大的旋刃,呼嘯着向錦斷打來。
雖然在疾跑,但她卻輕巧地避開了旋刃,落空的旋刃打到了後面,發出一聲可怕的巨響。鄭元的身側又接二連三地生成旋刃,向疾速奔跑中的錦斷打去。
她避開了兩個,卻沒能躲開第三個,那高速旋轉的鋒利旋刃突然刺進了她的身體,頂着她向後飛去。陸蘇不禁捏了一把汗。
但似乎旋刃並沒能切斷錦斷胸前的骨甲,只見她身後的一對輔臂撐住了地面,保持住身體的平衡,那動作很像蜘蛛俠裡的章魚博士,不過,錦斷的輔臂不是章魚爪,那東西相當堅硬。然後,她的另一隻輔臂抓住了旋刃中央鏤空的地方,抓住它向着遠處扔了過去。呼嘯的旋刃飛進了森林裡,月色之下,那個方向的一大片樹林突然矮了下去,隨即傳來樹木倒下的轟隆聲。
好可怕的力量!
但是鄭元的絕對防禦也是名不虛傳,無論錦斷從哪個方向衝殺,旋刃都會自動生成來保護他,結果錦斷根本無法近身。
不過像這樣正面對鄭元反覆衝殺的對手,從鄭元出生以來,還是頭一次遇見……但是,似乎現在的他已經對戰鬥心灰意冷,根本連看也沒看一眼錦斷。
錦斷停了下來,和鄭元保持着十步的距離,這個時候鄭元也站了起來,懷裡抱着影狼的屍體,用悽然的目光迎上了錦斷的視線,那目光如同一個逝去親人的孤兒。
然後,他轉身走進了樹林!
寂靜的月色裡,變成怪物的錦斷久久站在那裡,微微地仰着頭,那細長的輔臂上去詭異、恐怖,又似乎有一分莊嚴和神秘。
然後,她面朝下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