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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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孩又一陣竊竊私語,紛紛壞笑着離去,動作輕盈沒發出一點聲響,走過史明明的身旁就像沒看見他一樣。

“真壞……”史明明心裡想,怪不得自己會被嚇成那樣,這羣熊孩子。

小明站在‘墳包’前緊閉着眼睛,不敢看面前的東西。

過了一會,他顫抖着問:“可以了嗎?到時間了嗎?”

哪裡有人回答他,人早就跑光了,小明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回答。

小孩開始哭泣,小聲的抹着眼淚,慢慢的蹲到了地上,他還是不敢睜開眼,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嘹亮,他想用哭聲蓋住樹林裡吹出的風聲,那風聲嗚咽,似低語似呢喃。

史明明在後面嘆着氣搖頭,心裡驀地涌起一陣悲傷,鼻子一抽落下了一滴淚,“咦?”

他發現小孩的心情竟然能影響到自己,史明明感到一陣慌張,他突然意識在自己也站在這片無人的小路邊,小孩的恐懼使他也開始恐懼。

一陣冷風吹過,史明明縮了縮脖子。

孩子的哭聲很大,中氣十足,但是很快就啞了嗓子。小孩突然聽到什麼聲音,像是有人說話,史明明也聽到了,兩人同時一怔,緩緩的擡起頭,小孩努力的睜開眼睛,看向聲音的來處。

他們看到樹上有一對閃着綠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他們。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起,小孩捂着臉連滾帶爬的跑開,史明明還好些,心神一震出了一身冷汗,小心臟咚咚直跳,他睜大眼睛看清了樹上的東西,那眼睛的主人是一隻貓頭鷹,此時還在咕咕的叫着。

“哎?”史明明突然像一朵無依的雲飛了起來,飛向小孩跑去的方向,他和小孩中間像是有一根看不見的線連着,他看見了啞着嗓子哭喊的小明,無奈的喊着“喂,你跑錯方向了啊……”

小孩聽不見他的話,他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話。

前面就是黑漆漆的樹林,小孩一頭紮了進去。

“外爺……嗚嗚,外爺救我……”小孩抱着腦袋蹲在一顆樹下哭,淚水打溼了衣襟,史明明看着面前無助的小孩,很想蹲下來跟他說:“別怕,哥哥帶你回家。”

林間忽然亮了,頭頂不知何時出了一輪圓月,冷森森的月光灑在地上,史明明看不見自己的影子。

小孩突然擡起頭,睜着大眼睛看向史明明,把他嚇了一跳,史明明一下子跳開,隨即發現小孩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後!

史明明脖子一僵,身上汗毛倒豎。

哆哆嗦嗦的轉過身,史明明大叫一聲臥槽,一跳三尺高,幾乎要蹦到樹上。

他身後站着一個人!不!是飄着一個……死人……

史明明跳在旁邊大口的喘着粗氣,剛纔的驚嚇讓他有點缺氧,現在眼前有些模糊。

他努力的去看清那個人影,那是一個披着長髮的中年男人,之所以一眼看出他是男人是因爲他有拖到胸前的長鬍子。

那人腳下無根,晃晃悠悠的飄在空中,身穿白色的開襟長袍,樣式竟然是古裝,他的臉色慘白慘白,此時正和樹下的小孩對視。

“你是誰?”小孩的反應出乎史明明的意料,他很想吐槽小孩難道看不見這位是飄着的嗎?

“我是誰?”那人飄在月光下,和史明明一樣沒有影子,聽見小孩的問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過了一會,他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是誰?”

小孩見他反問,很禮貌的說:“我叫史明明,爺爺你認識我外爺家嗎?”

那人的神色恍兮惚兮,好像不能理解小孩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陣變幻:“沒有身子好虛……飄來飄去的虛……”那人喃喃自語,忽然盯着面前的小孩道,“我可以借用你的身子嗎?空虛的難受啊……”

“爺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小孩撓了撓頭,不解的問。

“你過來……”那人開口道,“過來拉我的手。”說着向小孩伸出自己乾枯慘白的手。

史明明驚叫:“不!不能去!”

小孩愣怔一下,眼中的神采漸漸消失,呆呆的站起來,向那人走去。

“站住!別再走了!”史明明驚慌的攔在小孩面前,“他是壞人,小明!”

小孩根本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穿過了彷彿只是虛影的史明明。

“不……”史明明恐懼的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小孩穿過自己的身體,猛地轉身,小孩已經站到了那人面前。

月光清冷沒有溫度,照在同樣沒有溫度的史明明身上。

小孩眼中失去了原有的靈動,看了看那人伸出的手,緩緩擡起右臂。

忽的起了風,地上捲起沙塵,天上捲來浮雲。

厚厚的雲漸漸遮住月亮,月亮嘆息着收回灑下的冷光,黑暗吞噬了聲嘶力竭叫喊的史明明,吞噬了指尖相觸的兩‘人’……

“老四!”

“啊!”史明明猛地坐起,明亮的燈光刺痛他的眼睛,眼淚撲朔朔的落下,他的身體還在顫抖。

“原來是夢……”老四喃喃自語,伸手拂過臉頰,手上沾滿了淚水。

“做噩夢了?”老大扒在他的牀上皺着眉,這個漢子身上只穿着內褲。

李木也奇怪的問:“你在夢裡喊你自己的名字幹什麼?”

老四從牀頭抽出幾張紙擦了擦眼淚與汗水,虛弱的說:“幫我倒杯水……”他揪住自己的頭髮,似乎很不想回憶夢中的畫面,可是這個夢留下的記憶非常清晰,完完整整的記在腦中。

接過老大遞來的水,咕咚咕咚喝完,他還是覺得有些頭疼。

“我夢到小時候中邪那次……很奇怪的夢,它太真實了。”老四的腦海中反反覆覆出現的就是月下兩人的碰手,記憶在這就斷開,後面的事怎麼都想不起來。

“我是以第三視角看着小時候的我遇到了那個東西……”老四嘆了口氣,“我在夢裡看的真真的,真的就像剛剛纔發生過,親歷過。那個人長髮白袍,飄在樹林裡,說他沒有身子很虛,很難受,要借用我的身子……”

“哎喲我去!”老大被他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也可能是凍得。“你確定這是你小時候的記憶?可能只是個沒有邏輯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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