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洛伸出手指在李木的胸口畫圓,低聲說道:“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的家在崑崙山。”
“嗯記得”
“崑崙山可大得很吶,跨了好幾個省……那天我睜開眼睛,天很藍,雪很白,我都不知道怎麼就有藍色白色的概念哈哈……”
女孩說着笑了出來,“我學着走路,在雪地上走一步摔一跤,不是我笨啊,是那地太難走。”
“我不知道該去哪,就看着太陽的方向下了山,哎呀當時好笨,走了很久才發現太陽也在動。”
徐洛洛羞紅了臉,這很丟臉,李木靜靜的聽着,也沒有笑話她。
“走着走着,突然大地在震動,把我嚇壞了,當時我剛離開雪線踩在凍土上,我以爲我不能離開雪地,連忙又跑回雪地。”
“可是後來又震動好幾次,我蹲在雪裡一直到第二天太陽又升起來,才壯着膽子繼續走。”
“當我看到人的時候很害怕,我看到他們在殺豬殺雞,那血晃的我直暈乎。”
“我就躲着人走,不進城市,就在鄉間小路上,樹林裡穿行,邊走邊飄,有時候我還會在樹林裡跟路上的車賽跑。”
徐洛洛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沒了精神,李木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直到我走到那……文川……一片廢墟,走到那我就感覺到震動來源於這裡。”
“我正發呆呢,又開始震,然後……”
女孩沒了動靜,李木低頭看,原來睡着了。
“哎……”李木嘆了口氣,他知道女孩說的震動,那年的地震死了很多人,女孩還是沒有說到自己的原身是什麼,不過他知道那是生長在雪線以上的花。
要搜索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搜到,但是李木沒有去做,輕手輕腳的拉過被子給女孩蓋上。
李木閉上了眼,在女孩平穩的呼吸聲中沉沉睡去。
這夜李木做了一個夢,夢裡面有秦祺,有慕容凜,還有摘星出塵和江嘯江海,還有其他的修行人。
他們把李木圍在中間,逼迫他和徐洛洛斷絕關係,否則就自己解散長流,修行界不能容許一介掌門與妖物同流合污。
李木憋得臉紅脖子粗想要開口辯解,可是怎麼都張不開嘴,女孩縮在自己懷中哭泣,聲淚俱下。
楚楚可憐的模樣誰看了都心疼,可是他們不心疼,威脅着讓他離開徐洛洛。
“他既然不願意,我們且幫他一把!”出塵子衣袂鼓盪,眉宇間殺氣盡顯!
李木慌忙拿出喚星張開光盾立於面前,摘星子揮揮手撤了光盾,不僅如此,緊握手中的喚星猛烈的掙脫開,飛到了摘星子手中。
摘星子怒哼一聲,“那日你若拜入我的門下,我自當爲你立戒,幫你斷了與這妖孽的糾纏……今日你居然用我賜你的法寶來對付我?”
“多說無益,直接除了這妖孽,還李掌門一個清白!”
“沒錯,一齊出手!叫她魂飛魄散!”
衆人紛紛擡起了手,手上亮着五顏六色的光,慕容凜手上的紅蓮業火亮的刺眼,“我不如她漂亮嗎?還是不如她愛你?”
慕容凜的臉龐有些扭曲,聲音悲憤,“你是長流掌門,我是鎮魂門掌門,我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木以手遮眼,那火光刺的眼疼,他想解釋自己對慕容凜沒有想法,可是張開嘴只能發出不明的嗚咽聲。
不!洛洛不是壞人啊!你們爲什麼要這麼逼我……既然如此,這什麼勞什子掌門我也不做了!
“和木……你讓我太失望了。”
他突然聽見靈旬的聲音,擡頭看去,靈旬枯瘦的身形出現在摘星子旁邊,師傅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和唾棄。
“爲什麼長流的掌門信物會在這妖孽的手上!”靈旬突然開口喝問。
李木捉住女孩的右手,無名指上確實戴着轉靈,通透的玉石在四周光線的照射下玲瓏剔透。
徐洛洛流着淚說道,“你要拿回去嗎?你不娶我了嗎?你還是嫌棄我是妖……”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現在是他們在逼我……
“那就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李木一怔,懷中的女孩突然消失不見,自己的右手卻握着一把殺意森森的短劍,劍格上的天刺二字光華流轉,就似一隻眼睛在盯着李木!
他眯着眼四下掃視,漸漸紅了眼眶。
好!誰攔我,我就殺誰!
李木握緊天刺,鬚髮根根直立,咬牙切齒的怒視衆人,脊樑筆直如劍!
“看啊!他果然是邪修!長流掌門果然和那妖孽是一夥的!”江海手持三尺木劍指着李木大喝。
哧
劍身刺進肌肉時傳來的觸感沿着手掌到達腦中,李木興奮看着呆滯的江海,對方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暴起出手。
緩緩拔出劍,細細感受肌肉縮緊對劍身的糾纏,鮮血如注,從江海胸口流出。
手腕一轉,劍身在拔出來那一瞬擰轉,在江海胸口開了個血洞,猩紅的血綻放成豔麗的花,在空中盛開!
‘花瓣’灑了李木一臉一身,血液溫熱,李木不禁打了個寒顫。
看着江海瞪大眼睛委頓倒地,李木獰笑着斬殺撲上來的江嘯,又是一朵血花綻放,李木感覺心裡越來越舒暢。
“孽障!還敢行兇!”摘星子眼角迸裂,雙手掐訣,身上閃着黑色的微光,顯然是要蓄力放個大招。
“咯……”
摘星子不可置信的微微低頭,那把攝人心神的短劍此時插進了自己的喉嚨,只剩劍格露在外面。
李木的手臂不住的顫抖,他環顧四周,似在盤算下一個是誰,手腕猛地一抖,劍身迸發出劍氣,摘星子的頭顱被胸腔裡的血壓頂飛出去,遠遠的落在一邊。
無頭身軀宛如人血噴泉,李木沐浴其中,滿足的仰頭大笑。
血雨落進他口中,腥鹹溫熱。
笑聲漸漸嘶啞,李木閉上嘴嚥下口中的血,身形騰轉閃挪,化作一團凌厲的劍光在人羣中穿梭。
人命如草芥,殺人如割草,昔日熟悉的面孔此時紛紛變成地上的殘肢斷臂,濃稠的血四散分流,染紅了這一片大地!
秦祺出塵子白驚風白儒成秦華慕容凜還有不知面目的一衆修行人。
李木揮劍揮的手痠,心中的悲傷在被衆人逼迫後變成憤怒,斬殺江海後變成喜悅,現在只剩下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