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事慕容凜也知道一點,他們的團伙不能說是黑社會,但也不是簡單的地痞流氓,頭目身後多多少少都有些白道上的背景支持。
平日裡做的也不是欺男霸女的勾當,至少黃哥這種生意他們是不放在眼裡的。
影子世界的骯髒污穢跟修行門派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沒人想去過問。
黃哥的意思應該是那些人平時會對他有所約束,不讓他做出太過分的事,免得牽扯上他們。
慕容凜突然鬆了手,黃哥一屁股跌到地上,凸起的碎石正中他的尾椎骨,鑽心的疼痛變成慘嚎從口中喊出。
“哎……”李木搖頭嘆氣,他聽了甚至有些於心不忍,因爲這種疼痛他也感受過,小時候玩鬧的時候也這麼撞過尾椎骨,疼了他小半年。
被李木打暈的那幾人明明醒了,但是都不出聲,有膽大的把臉側過去,直面垃圾實在太痛苦,他們都是被生生臭醒的。
黃哥的慘叫聲迴盪在垃圾場上空,那幾人聽了都是一哆嗦,不知道對方對黃哥做了什麼慘無人道的事。
慕容凜嫌棄的看着他,昨晚不是還能說會道的麼,這會兒就慫的像烏龜一樣,根本就還沒打他,他就自己灘成一灘爛泥了。
“爲什麼都這麼慫呢?太沒勁了,爲什麼就沒有那種撞到南牆都不回頭,看見棺材都不落淚的倔牛呢?”慕容凜遺憾的轉身走開,“這裡交給你了,怎麼處理你看着辦吧。”
“我能怎麼處理啊,我就是來看熱鬧的,喂!”李木手忙腳亂的接下她扔過來的爛攤子,不滿的衝她抱怨,對方卻鑽進了車。
垃圾堆上的幾個打手聽見慕容凜的話都是一哆嗦,那女人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衆人心中越來越慌,不過還好她進了車沒有打算拿自己出氣。
慕容凜所說的那種倔牛也有,不過那都是十幾歲的小孩,年紀輕不知天高地厚,空有滿腹戾氣,抄起刀來比黑社會都兇多了。
這幾人也都有過囂張歲月,不過那份狂妄隨着年齡的增長消失殆盡,人越大越怕死,越不敢死。
八零後的混混看見九零後的要躲着走,現在九零後的看見零零後也會躲着走,他們都知道這些小孩都是沒腦子的,急眼了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
黃哥就是個例子,年逾不惑卻還一事無成,整天混街頭,領着一幫人作奸犯科,看似運籌帷幄,實則貪生怕死。
慕容凜調轉車頭離開,路過李木身邊的時候搖下車窗,“給你十分鐘時間,處理好趕快過來,這裡臭死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十分鐘,過時不候!”
目送暗紅色的豪車離去,李木嘆了口氣蹲到黃哥身邊,他不喜歡居高臨下跟人說話,別人坐着躺着的話,他蹲着會舒服些。
“你聽到了,我大姐大隻給了我十分鐘,所以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明白?”
“明白……”
“很好,你剛纔說要把她倆賣去做妓=女?也就是說你以前幹過這勾當?”
黃哥目光閃爍的點頭承認。
“想辦法放了她們,送她們回家。”李木乾脆利落的吩咐,“還有被你脅迫教唆做小偷的孩子,也都送回家去,讓他家人教育他們。”
黃哥聞言一愣,看向李木的目光中有些異樣的神采,“大兄弟,你說的這些不太好辦啊……你別誤會,我是一萬個同意一萬個配合,但是毛病不在我啊……”
有些女孩做這行時間長了,已然是離不開走不脫。剛開始都會很抗拒,但是時間一長,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整個人就開始墮落,從身體到思想,陪人睡一覺就能拿到錢,何樂而不爲。
什麼貞潔,什麼未來,都不去想了,活在哪都沒有尊嚴。
李木皺眉沉思,緩緩開口道,“我不管這些,我又不是做社會福利事業的,這種問題你自己解決,肯定還有不少人願意離開,只是覺得沒有機會罷了,現在我就給她們這個機會!”
李木一推三不問,他哪有閒工夫去做每個人的思想教育,說不定他站到人家面前勸她從良還會被罵傻=逼。
“那昨天那兩個小孩呢?”
一提這黃哥臉上更苦了,那些小孩大部分都是自願跟他的,送他們回家也沒用,他們的家長根本不會教育子女,要麼無限度的寵溺,要麼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條。
否則孩子也不會變成這樣無知無畏,無法無天。
李木後退一步,怪不得慕容凜不想管,她早就知道這是一筆爛賬,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學好,都想向上。主動的墮落沒有人能拉的回來。
讓黃哥安排他們去打工做活也走不通,他們一大半都沒有成年,正規的地方不會用他們,不正規的只會把他們坑害的更慘。
而且,這些孩子過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未必願意接受秩序世界的那些條條框框。
“大兄弟……十分鐘快到了……”黃哥見他一直在發呆,出於好心提醒李木一句。
“……送他們回家吧,你也找份正經差事。”李木丟了這一句便離開了這裡。
慕容凜把車停在路邊等他,街上的風吹去李木身上縈繞的臭氣,鼻子裡卻還有那股味道經久不散。
“我讓他幫那些孩子送回家,警告他們不能再作奸犯科。”李木埋在購物袋中喘息,絲質衣物的氣味被吸進肺裡,吸進了文明世界的味道。
“就這樣?”慕容凜笑着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的車鳴着笛消失在夜色下,垃圾場上的幾人紛紛爬起身。
“你怎麼倒地上的?”
“我不知道,好像被人打了後脖頸……”
“別踏馬的逼逼了,快把我扶起來!”黃哥氣急敗壞的吼叫。
誰能想到聞名遐邇的太湖邊上會有這麼一片散發惡臭的垃圾場呢,生活在光明溫暖大城市的人們又怎麼知道在城市的邊緣灰色地帶有一個正在脫離現代文明的‘野蠻’社會。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李木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意識模糊之前,他還聽見了自己打鼾聲和憐兒的輕笑。
待他再醒來,是被慕容凜拍醒的,女魔頭掄圓了膀子拍打他腦門,突然的疼痛和失去平衡感瞬間就把李木驚醒了。
“誰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