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等着妹妹表現出柔弱的一面,歇斯底里的一面,最後哭着搖頭不願因相信這是真的。秦祺等了很久,身後的妹妹像是早已走了一般,沒有一點動靜。
可能過了有五分多鐘,秦書畫才消化完這短短的一句話,她臉色蒼白的點點頭,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這幾分鐘內她把所有可能性都模擬遍,頭腦轉的前所未有的快,從判斷哥哥說的是真是假,到猜想自己即使這樣還是執意跟祁官在一起之後,百年後當會如何。
思緒紛亂穿遊了幾十年上百年,現實只過了幾分鐘。
秦書畫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我看上的怎麼都是奇葩,一個兩個……的,都是我不喜歡的修行人。”
這一瞬間,她的腦海中居然閃過了李木的身影,可是立刻又被她揮去。
“我不是故意要傷你心的,我只是想讓你瞭解一下對方的出身,你們之間的……”
秦祺話沒說完就被妹妹打斷,大小姐起身按住哥哥的脊背,“我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我都看的清楚,謝謝哥哥。”
“你不怪我多事就好。”秦祺轉過身來抱住妹妹,他們這兄妹倆很少這麼親暱,應該說是從來不親暱,小時候就是互相毆打長大的,難得真情流露一回。
大小姐的情緒很低落,她知道哥哥不會騙她,他說祁官是妖,那麼祁官就肯定是妖,剛見到祁官第一面時大小姐就覺得他帥的像妖怪,沒想到還真是。
“不過嘛……”秦祺的語氣突然一變,大小姐十分熟悉他這個語調,兒時他搜刮到什麼新奇玩意兒要給自己驚喜的時候就是這樣,先吊着胃口,等自己求他了才說出來。
“哈哈,多大人了還玩這套,我偏不問你!”
秦書畫響起從前的歡樂時光,忍不住笑了出來,接着扭過頭不理他,但是眼角偷偷瞄過來的餘光還是出賣她的內心。
秦祺摸摸她的腦袋,推開大小姐繞到桌後坐了下來,招招手從書架上取來一本拉丁文的《神曲》,其實他看不太懂,有很多詞都還不知義,只是在邊看邊學。
“既然妹妹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說嘍。”秦祺欲擒故縱,一邊看書一邊點頭,彷彿這書很有意思一樣。
書房安靜,頂燈壞了之後,屋裡只有一盞檯燈發着不甚明亮的光,大小姐默默注視着裝模作樣的哥哥,隱隱有一種穿越了時光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他們都還小,奶奶還在世的時候。夏天時,兩人都在秦家老宅避暑,哥哥就是這般,藉着奶奶屋裡的油燈看書,看的是各種經義,研究修行事。
大小姐心中一動,撲過去揪住秦祺的耳朵使勁擰,“還裝!拉丁文你看得懂嗎就在這裝!有什麼消息快點告訴我!”
手腕還沒有擰過半圈,秦祺就忍不住討饒,這招數真的沒有人能受得住,再擰半圈耳根就要被撕裂了。
“我說我說!據可靠消息,李星河很快就要出關,就在這幾日。”秦祺舉雙手投降,也不知道他從哪打聽來自己妹妹喜歡的李星河,這門親事要是能成,他也會舉雙手贊成。
誰料大小姐並沒有因爲這個消息而感到開心,反而擰得更加用力,惡狠狠的咬着牙說道,“你這是好消息嗎?祁官和李星河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一個不可能與另一個不可能而已,你是不是看我還不夠傷心!螺旋擰腦袋大法!”
秦書畫雙手握拳突出左右中指指節,頂在哥哥的太陽穴上就是一頓鑽,這招就算是沒有什麼氣力的小女生,也能發揮出讓人鬼哭狼嚎的殺傷力。
書房裡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一邊求饒一邊懇求。
李木脫身時,錢鍾那對小情侶早已各自回到了宿舍,放走李木對於老二的女朋友來說,只是一個電話加撒個嬌的事,
“嘿,清明你們都回去嗎?”老四一直面對着牆,李木以爲他早就睡着了,沒想到只是在發呆,說着他又對着老大補充一句,“我沒問你,你肯定要去錢塘約炮……瑪德真希望她能榨乾你。”
老四的話裡有濃濃的醋味,他單身好久,錢花光之後也不到處鬼混,最近還算老實。
剛剛下游戲關電腦的老大撩了一把不存在的劉海,得意的說道,“我也很希望她能榨乾我,被榨乾是很爽的事。”
“嘔……”
宿舍裡接二連三響起作嘔聲,包括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錢鍾,嘗過男女交=歡妙趣的錢鍾一聽老大把這事說的這麼俗就感覺噁心。
“我得回去,這個清明我要和我媽去泉城探親,說是我一個太爺快不行了,臨死前想看看兒孫。”錢鍾連忙岔開話題,生怕老大再說出什麼駭人的話來毀他的三觀。
“你太爺要去世了,你的語氣還這麼平淡,不肖子孫!”老四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彷彿很不恥錢鐘的態度。
錢鍾回給他的是一個鋒利的白眼,“我在這之前都不知道我還有個太爺,常年都不往來的親戚,你想讓我抱着他哭成淚人嗎?”
話糙理不糙,雖然聽着不是味,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不往來的親戚那就是一些有着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西遊裡那句‘三年不上門,是親也不親’就是這麼個道理。
接下來老四和老二就着這個話題展開了激烈的辯論,一直吵吵到睡覺才停下。
聽老二說出泉城這個地方時,李木就想到了楊大師,據悉他如今就在泉城,但是這方面的事不好麻煩錢鍾去打聽,幾乎要說出口的話又被他咽回去。
老大‘約炮’,老二‘探親’,老三要回老家掃墓,史明明在這方面倒是三年來年年如此,不僅是清明,重陽也是。
一年中這兩個節日就是他回家掃墓祭祖的日子,去年重陽就在國慶長假裡面,正巧是他把劉小英帶回家的日子。
但是李木他們一直不解的是他到底是給誰掃墓,史明明的爺爺奶奶都還在世,外公也在世,外婆這個人倒是從沒聽他提起過,和他神秘的母親一樣,在他衆多吹牛逼故事裡沒有一點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