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井在無人控制下突然動了，上下撬動空打打上來了水，水流沒有落進下面的盆中，而是受到李木的操控把硃砂和古墨卷了進去。
水團無聲轉動，透明的水迅速變黑，偶爾能看到其中摻雜一抹抹鮮紅，可是很快就被黑色掩蓋。不多時，從水中飛出小了一圈的古墨，奇怪的是，墨上描金還在，另一面的浮雕也還清晰可辯。
李木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墨團分出一縷水線，從空中緩緩延至地面。
將要畫上水泥地的時候，身後人開口打斷了他的施法。
“你敢在地上亂畫塗鴉，老人家明天就敢打破你腦袋在地上添一筆濃墨重彩的紅，別看他現在嘻嘻哈哈的平易近人，你也不想想，倒斗的有哪個不是在刀尖舔血討生活。”
史文思竟然醒了，而且說話條理清晰毫無醉意，想必是施法驅散了酒意。李木暗罵自己多事，他也是築基修士，怎麼可能不知道有陰物接近。
“來者非友既敵，不加以小心恐怕不妥。”李木也不確定來的就是石頭市那位，鬼修的氣息都是一個樣，一點分別都沒。
史文思走進跟前伸手戳進墨團，拔出來時手指上沾滿了墨跡，他甩甩手墨跡頓消，甩出黃豆大的墨點又融了回去，在墨團表面盪出一圈圈波紋。
他脫手扔給李木一個玻璃小瓶，半指長拇指粗，透明的瓶身裡裝的是酷似海洋寶寶的小球，每個都是豆子大。
“加進這個，就能讓墨跡消失。”史文思拍拍手掌又回了屋，進屋前還叮囑一句，“法陣畫大點，你融了那麼多墨水，少說也能覆蓋整個院子。”
李木不明所以，剛纔叫自己別畫，然後給了奇怪的材料之後就讓他畫大點……
擰開蓋子便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凝繞鼻間久久不散，但是把鼻子湊近些聞，香味卻變成了腥臭，差點沒把李木噁心吐了。
融了三四顆進入墨團，純黑的墨水迅速脫色，恰如視頻倒放一般，幾個眨眼的功夫，墨團變成了清水。李木訝異的嘆息，那團清水也散發出了香味。
閒話少敘，他按着玉簡裡的法陣紋路在水泥地面作畫，水線在地上彎彎繞繞一刻不停，從頭至尾沒有斷過，法陣一氣呵成。
最後默唸了口訣，雙手掐訣，左手食指指天，右手尾指指地，口訣念畢法陣閃起清光，閃了兩閃之後便隱去。水跡隨着清光的暗淡同時消失，水泥地上沒有留下一點印記，只有空氣中的淡淡香味證明了李木曾做過的事。
大功告成！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繪製法陣，雖然是最簡單的一種，不過也算是長足的進步。
李木擦擦額頭的汗水，擡頭一看卻傻了眼，天亮了……
天邊已經泛出了魚肚白，按這時節推算現在應該還沒到五點，一夜就這麼過去了！就這還是最簡單最省事的法陣！
史文思踏出門外，邊走邊鼓掌，“不錯不錯，天亮之前就畫好了，我還以爲你要等到太陽出來才能結束，所以打算早起幫幫你，是我小看你了。”
李木瞪大了眼睛，不信邪的問道，“畫個法陣需要這麼久？”
“那是自然，有的大陣光是理定地氣準備陣基都要三五年，鑲嵌靈石又要三五年，擺好陣旗陣符又要三五年，兜兜轉轉布完大陣，人世間已過十幾載。”史文思喟嘆不已，似乎他已經見證過世事的變遷。
“比如說？”李木只見過秦家的旗陣，還有鎮魂門演武臺的大陣而已。
“比如方寸山的護山陣法，集合幾代人之功才完成，然後還要不停的修繕維護……還有傳說中空間移轉的陣法，就是所謂的遠距離傳送，那個更麻煩，據說人力難及。”
李木還沒跟他說這種陣法已經有了，玄妙宗已經研究出來，只不過尚不完善，bug還很多。
他廢了一夜時間才佈下堪堪覆蓋院子的小陣，再想想覆蓋整個鎮魂門三山一湖的大陣，李木覺得有些頭暈。
這比愚公移山還可怕，建造永遠比破壞艱難。
“對了，這是什麼東西，乍一聞很香。”李木把玻璃瓶交還給他，隨口問起此物的來歷。
史文思不在意的說道，“是彩紋蟒的毒液，有劇毒，暴露在空氣中就會變成固體狀，只能用琉璃存放。”他沒有接玻璃瓶，擺擺手稱送給李木了。
李木一驚，怪不得離近了聞會如此腥臭！
這也算是好寶貝，煉丹制符畫陣甚至投毒，都可以用得上，而且劑量還不少，這個小瓶裡少說也有二十顆。李木怎麼能收，他來又不是求寶的，而且他自己也沒準備見面禮。
史父卻說無妨，這個陣就當是見面禮了，而且他也用不着這毒液，不如送給李木，也算是物盡其用。
“那要是放在別的東西里呢，它會融化？”
“你放一顆到你手心試試。”
李木又不傻，斷然拒絕史文思的提議，即使對方是長輩，他也忍不住抱怨，“給我的時候爲何不說清楚，萬一我真的用手拿了呢？”
史文思表示沒有大礙，毒液雖然可以經由皮膚吸收，但是按他的體格和修爲，應該可以抗住一時半刻，足夠別人發現並且餵給他解藥。
“那你身上有解藥嗎？”
“我哪有解藥，我怎麼知道你會連彩紋蟒的毒液都不認識。”這口氣簡直和史明明一模一樣！
李木差點背過氣去，不斷的在心底告訴自己，‘他是長輩！他是長輩！他不是史明明！’
史文思在院子裡轉悠幾圈，邊搖頭邊嘆氣，“你雖然佈下了完美的陣法，對於初學者來說非常難得，但是你沒有想到另一件事，這個法陣只有卸去陰氣的作用，不能把目標禁錮在陣中。如果是我，發現事有蹊蹺肯定立刻遁走……”
又是一潑冷水，澆的李木遍體生寒，莫不是因爲昨晚聽了他的秘密，所以纔來故意打擊？
“小明知道他=媽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