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李木漲紅了臉,顯然疼的不行,趙建國這下明顯是扎歪了。
孫教授瞥了一眼淡淡的說,“歪了,重來。”
“得嘞!”三省糙漢嘴裡居然冒出了地道的京片子,渾然把鍼灸實踐當做是兄弟間的搞怪娛樂。
一針又一針,扎得李木腳底都沁出了血點才停下,擡頭一看他已經翻白眼了,估計再來幾下就得吐白沫。趙建國擦了擦額上汗水,主動幫李木把右腿擡到凳子上擱好,作勢就要扎。
“老大你饒了我吧,回去把經脈穴位認全了再來好不好,這麼多下沒一下是對的。”李木蹭的直起腰,握住老大的手可勁搖,同時用乞求的眼光看向孫永安。
不管孫教授和爺爺有什麼矛盾往事,那師兄弟的情誼猶在,何必如此整蠱,相煎何太急呀。孫永安咳嗽一聲示意老大回去,下面換一個人上來實踐,底下的學生瞬間就炸開了鍋。
有人可以用來練鍼灸取穴,而且有老教授看着不用擔責任,這種美滋滋的事去哪找,一個個把手舉得老高,放眼望去活似一羣伸長了手摘野果的猴子。
史明明最激動,整個人都快站到座位上,小手胡亂的揮動希望教授能看見他。教授也不負他所望,果斷點了他上臺,讓他如願以償。
完了完了,李木心下一涼,老大還算是有點輕重的,看到腳底板被扎出血就停手,而史明明這樣的神經病還不得把他扎到鬼哭狼嚎,扎到口吐白沫渾身抽抽。
再看史明明這小子,還沒走上前就開始賤笑。
李木不得不承認,當他立於萬頃波濤之下,面對窮兇極惡的伍淼時都沒有恐慌,但是面對自己好朋友的毫針時,他慌了。
“你叫什麼?”孫教授笑眯眯的問上來這人的名字。
“我叫史明明,教授你只管放話,我保證能找到穴位!”史明明拍着胸口打包票,李木卻氣的要吐血。他能找準穴位纔有鬼呢,除非有老鬼上他的身幫他認穴!
孫教授滿意的點點頭,很客氣的說道,“你坐下吧……李木,你來刺穴。”
史明明愣頭愣腦的剛坐下,聽見這話立刻又蹦起來,傻乎乎的問道,“不是我刺嗎?”答案必然不是他刺,風水輪流轉啊!
李木麻利的穿好鞋襪,站立起來感覺左腳底還有點麻麻的,他拍拍老四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的醫術你還不瞭解麼,沒病都給你治出病來。”
臺下學生嘿嘿傻笑,尤其是趙建國,這可真是一場好戲。
“病患送醫時神志不清,初步假設是外邪上身……”一如剛纔,孫教授說了病症就閉了嘴,該怎麼做全看學生自己。
李木此時才如夢方醒,原來孫教授是在這等着他!他要親眼看李木施展十三鬼針,所以才搞個什麼鍼灸實踐。
學生們也感覺奇怪的很,剛纔的病症雖然沒聽過,但那好歹是個病,現在這算什麼,教科書裡也沒有提到過什麼中邪,雖然大家都相信有,只不過未經科學證實,說出去在西醫面前也上不得檯面。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木身上,都想看看他到底要怎麼做,而當事人心裡的感受卻沒人知道。
李木認爲,爺爺不把這兩套針法傳給孫教授是有原因的,普通人就算會了,也知道如何取穴,如何行鍼,針刺進去也毫無作用。
因爲他們沒‘氣’,這個氣只有內家功夫的高手和修行人纔有,而學內家功夫的人有氣卻不知道如何細緻入微的運用。
他就算當着全校人的面施展十三鬼針都沒關係,別人不可能真正的學會。
李木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史明明,後者一驚,他認識這個眼神,李木只有在看什麼很可憐的東西時纔會露出這副表情!
“教授……我肚子疼,想去上個廁所。”史明明演技逼真,雙臂環抱自己的胸腹,五官都擠到一起去,鼻間落下豆大的汗珠,簡直比真金還真。
孫永安一扭頭,嗤笑道,“肚子疼你捂着肋巴骨幹什麼,少裝蒜。”同時點頭示意李木可以開始了。兩兄弟相顧無言,千般濃情萬般言語盡在這對視之間,目光相觸,感情的交流勝過一切豪言壯語。
我還想活到八十歲,你可悠着點。
安心坐好,說不定這幾針下去能讓你活到八十一。
李木伸出兩指,捏住患者中指根部一節的兩側,側目靜心感受有沒有跳動感。若是有,那便坐實了中邪的病症,若是沒有,那就很有可能是癲癇一類的病症。
此時肯定是沒有跳動感,不過主治都確診了,李木還能說什麼,下針唄。
李木當着孫教授的面把十二鬼穴刺遍,只是沒用上真氣法力而已,所以針是刺進去了,可惜沒有效用。史明明只在第一針的時候叫喚了兩聲,然後發現並沒有強烈的刺痛,那感覺比被蚊子叮咬還輕微。
後面十來針看着嚇人,其實都不疼,到了最後一針,舌下鬼封的時候,史明明說什麼也不肯了,他可不能保證自己就一直卷着舌=頭讓針留下。
他不肯,李木也樂得如此,所以十三個腧穴只刺了十二個。
孫永安用充滿讚賞的目光看他,輕輕的鼓掌兩聲,他的掌聲帶動了下面學生的掌聲。
任誰都能看出來李木和趙建國不是一個檔次的,李木是真有醫術,否則不會下針那麼快,還那麼準,史明明愣是一聲沒吭,看到有一針扎進風府穴的時候,有膽子小的都不敢看。
風府穴在後腦勺上,而且看李木的動作,毫針刺進去挺深。
“怪不得讓李木去當助教,沒看出來他還是個學霸。”
“你不也是學霸,理論知識學霸,你上去來兩針試試?”
“說的什麼渾話,我又沒實踐的機會,李木能有這份功底肯定是以前跟老醫生練過的。”
他還真說對了,學醫雖然看天分,但是更多的是苦功,沒有什麼速成的法子。在李木小時候,王務本曾說他在醫道一途極有天賦,而且性格上佳,能受得了苦楚,熬得住枯燥。
說他木訥是真木訥,但是正因如此纔有堅韌的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