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首刀上半分血腥氣都沒有,不可能沾過人血,夜裡嘯鳴什麼的估計也是侯父的爺爺哄他的瞎話。
李木不願駁他面子,且當一件玩物收下,說不定過兩天回家還能用它把天刺贖回來……
侯父請李木去外院的會客室,是專門待客的房間,還吩咐傭人看茶,順帶上了些茶點,他自己去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再來。
也沒等主人招呼,李木就吃上了糕點,一早出來還沒吃早飯,又跟侯父比劃一陣還真餓了。
傭人退下的時候面面相覷,內院的動靜他們能聽到一些,有膽子大的還去垂花門外偷看,回來便傳開了,說是侯先生跟這個年輕人比試被打敗,可了不得!
侯家尚武,傭人們都知道,偶爾也能見侯父教兒子武功,但是沒想到這麼一位大師,居然被嘴上沒毛的小夥子虐了。
李木邊吃邊打量屋裡的擺設,簡單概括就是非古非今。
屁股下是花梨木的椅子,一套傢俱都是花梨木,估計其他屋子也差不多。光是這些傢俱就值不少錢,花梨木性質穩定好處繁多,但是原木成長緩慢,而且能夠做傢俱的只有心材,往往要有四五十年樹齡的花梨木纔有用,心材外面的叫白皮,沒有價值只能用來燒火。
這套傢俱也有些年頭了,至少比宅院要老,估計是從其他地方搬來的。
牆上有名人字畫,架子上有各式古董,除此之外頂上有吊燈,牆邊有空調,窗戶是樹脂玻璃的推拉窗,地板卻是複合木地板。
非古非今,混搭氣息濃重。
沒過多時,李木剛吃了兩塊綠豆糕飲了一杯茶,就聽外面有人叫喊,聲音十分熟悉,細聽之下竟是許久未見的侯磊。
李木心想這可壞了,他倒是不怕侯磊,只是在此地見了麻煩,少不得又是一頓扯皮。
“王婆,我爸呢?”侯磊進門便喚過一個老大娘詢問。
“侯先生在洗澡準備待客,客人就在堂屋呢。”
侯磊一聽有客人,抻着脖子往堂屋裡瞅,堂屋稍暗,比不得庭院眼光強烈。所以李木在屋裡能看着他,但是侯磊只能看見有個模糊人影。
家裡來了客人,他是長子理應代替父親招待,侯磊整了整衣襟,詢問王婆有沒有給客人倒茶云云。
僅是這點小細節,便能看出侯家的家教不錯,至少侯磊有身爲主人的意識,但是他的三觀麼……
侯磊臉上掛着笑,昂首闊步走進堂屋,還未看清客座上坐的是誰便開口問好。他眼前光線一暗,待眼睛適應了亮度變換後登時看清了坐着衝他笑的人是誰!
“李木!”侯磊怒髮衝冠,鬚髮根根直立,咬着牙喝出客人的名字,雙手緊緊握拳卻不敢有過激的舉動。
李木笑眯眯的點頭,“是我,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呵。”他也不想理會侯磊,這二百五騷擾徐洛洛的事他能記一輩子,永遠不會忘。
不想歸不想,有些時候人是身不由己的。
比如此時,他上門來有求於人,架也打了,茶也喝了,這會兒再翻臉嗆人家兒子就不地道了。不管心裡脾氣有多大,臉上都得笑呵呵的,且當今天不認識侯磊!
他不發作,不代表侯磊不會發作,尤其是看了李木一臉啥事沒有的淡然表情之後。侯磊那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憋屈,當着那些人被父親爆錘,誰都受不了這氣。
眼瞅着他就要忍不住爆發,身後人一句話登時讓他的萬丈氣焰消散一空,“你怎麼回來了?”
侯父洗個澡還換了身乾淨衣服,自顧自的坐下來等着兒子的回答。
侯磊看了看李木,又看了看父親,與其父對上視線後又立馬移開,“我想借點錢……”
借多少?
用在哪?
借給別人。
父子倆的對白簡潔明瞭,一問一答只說重點,一句廢話都沒有,李木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兩人有趣得很。
侯父沉思片刻喝了口茶繼續問,他爲什麼借錢?
問到這侯磊噎住了,猶猶豫豫不吱聲,磨嘰一會兒做出擔保,“我暑假工打完就把錢先還你,就五千,也不多。”
五千塊對於侯父來說連蚊子腿都算不上,點點頭的事罷了,不過讓李木沒想到的事,侯家把兒子管得如此嚴格,家大業大的連零花錢都沒有。
“他爲什麼借錢?”侯父重複了一遍問題,語氣卻有些不善,按着他的性格,不會再問第三遍。
侯磊咬咬牙說道,“他女朋友要墮胎。”
“不借!”侯父與李木異口同聲的回絕了他,侯父發話理所當然,李木這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說完他就覺得尷尬無比,笑了笑轉過頭去吃東西。喝茶的茶點能有多少,都是拇指大一點的小果子,吃它們起不到緩解尷尬的作用。
兩口下肚,轉過頭正好迎上侯磊憤怒的注視。
“可我已經答應他了!”
“那是你的事,我沒叫你輕易答應別人。而且我也不可能把錢給你去拿給別人殺人。”
侯父的態度不可動搖,李木聽了不住點頭,那確實是殺人。
侯磊急得面紅耳赤,辯解他那個朋友的女友肚子已經很大了,再不打就很危險云云。李木眯縫起眼睛,一般來說,故事裡的朋友實際上就是講述着自己。
不止李木這麼想,侯父也在懷疑是不是侯磊自己把人家女孩禍害懷孕了不敢跟父親交代才推到不存在的朋友身上。
聽聞質疑,侯磊更加急切,脫口而出道,“怎麼可能!那女人都懷了六七個月,我那時候正在追求徐……”侯磊驀地斷了聲,他感到一股寒意由脊椎直衝腦門,驚得他口不能言。
而李木正冷眼看着他,不自覺就放出了氣勢。不僅是侯磊受驚,他父親也如臨大敵般握指成爪。
待侯父看見李木表情不善,沉着臉開口呵斥道,“閉嘴!你還敢提此事!再提一句我就打斷你的腿!”
別人家父親說這話多半是氣話,誰都不會真的打斷孩子腿,不過放在侯父身上就不一定,說不準他就真的動手。
李木語氣森冷,強壓下心頭不快幽幽的說道,“七個月還怎麼墮胎,這會兒只能做引產手術,和殺人沒區別,死嬰的父母就是元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