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似乎在燒水,李木聽到了燒水壺嗚嗚作響,母親正使喚父親去把水灌進水壺,聞言接過話頭:“就是說,王老先生都一把年紀了,除非對方比他還不利索,否則應該對方來看他你說是不是。你不提這事我都給忘了,這都走了兩天,一點消息都沒有……”
許是李木很久沒打電話回家,母親的話很多,一直在跟他說一些瑣事,李木有一聲沒一聲的應着。
父親的聲音突然響起:“差不多行了,孩子明天不得上課,還說個沒完。”母親聞言好像很不開心,捂着話筒反駁他,最後跟李木說:“你怎麼也算是王老先生的徒弟,學醫這條路就是他領你走的,他這一走就沒了消息,你可得上上心。”
李木沒說出自己得了‘橫財’的事,也沒說出這個年不能在家過,他能想象到母親知道以後肯定要問長問短問個沒完,還是元旦當面解釋妥當一點。
至於王爺爺的事,他哪裡能有辦法,爺爺和秦家老太太倒是很像,都不喜歡這些‘高科技’的東西,屋裡連電話都沒有,更別提手機了,他這一出去,就等於失聯。
今天一天都沒有好心情,沒想到打個電話回家還收到這個壞消息,李木對王爺爺的感情還是很深厚的。
李木估算了一下時間,明後天就能從秦家那邊收到更壞的消息……
第二天他在學校惴惴不安的等秦祺的電話,徐洛洛早就知道這檔子事,默默陪在他身邊。
終於,中午時分,秦祺的電話來了。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李木和老太太總共沒見過幾面,話也沒說過多少,可是現在從心底涌起的哀傷確實真真切切的。
徐洛洛看他神情恍惚,把頭埋在他懷裡,低聲勸道:“人總有生老病死,只有得道長生,才能擺脫生命的輪迴……對不起,我對生離死別沒有概念……”
女孩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勸慰,倒像是在自辯。
李木的聲音哽咽,語氣有些奇怪:“因爲……你不是人嗎?”
徐洛洛的身體一僵,緩緩鬆開摟住李木的手。李木這時才反應過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抱住徐洛洛,“我不是……”。
“是的,我在人間行走只有短短几年,原先只是無依無靠的……嘿嘿,差點說漏嘴。”女孩好像沒有生氣,調皮的一笑,歪着腦袋,“但是我很愛現在的家人。”
李木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
“你不是要去秦家嗎,快去吧。”徐洛洛輕撫他的背。
秦家並沒有通知很多人,只有一些比較近的親友,秦祺通知了李木就說明沒有把他當外人。
到了秦家,靈堂已經佈置好了,四周都是素白的帷帳,門口擺滿了花圈,都是沒有來的修行家族和門派送來的。
正在進行小殮,老太太蒼白的臉被抹上突兀的紅,秦母在一邊哭天喊地,反觀秦玉倒是很鎮定,沒有哭泣也沒有悲號,只是靜靜地跪在旁邊,臉上有着異常的平靜。
明明是正午時分,陽光照在身上卻絲毫感受不到溫度,忙碌的秦祺父子來回穿梭,打點葬禮的一切,李木無所適從的站在一邊,靜靜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玉,四周的忙亂彷彿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秦玉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喜悲,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個不孝子,母親去世都毫無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