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紅燈。吳天成減了速，緩緩駛近前面的車，停下來。兩車相距不足一米。
“怎麼老是紅燈？”
曹一刀有點不耐煩。纔出長安街道，行不過幾公里路，已遭遇三次紅燈。
吳天成把着方向盤，側過面瞅曹一刀笑。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順風順水時，暢通無阻，要是錯過了時段，這一路紅燈下來，夠你受的。”
曹一刀覺得吳天成這話很有哲理，既是指事，又在說做人的道理，眼珠轉了一轉，嘻嘻一笑道：“吳總，看來你很有體會。”
“是啊，見得多了。”
後面的車子不停地撳喇叭，有的車等不及，想抄路邊的小道。路邊的小道是用水泥做的橢長形花壇隔開，本是人行道，不過一車來寬，其時不少性急的司機往那兒擠，一會就塞滿了，有的車卡在裡面一動不動。吳天成露出譏諷的神情。
“看到了吧，有些人急於求成，抄捷徑，結果更糟糕。這世上，道也有理也要。”
望着吳天成若有所思的眼神，曹一刀突然省悟，他在向自己傳遞信息。
什麼信息？當然是做人的道理，做生意的道理。
什麼時候能磨練出吳天成這種處變不驚的心態，那就大功告成了。
看到吳天成很淡定的樣子，曹一刀深爲佩服。
“吳總，那些人拚命地擠，不停地按喇叭，您似乎一點不着急？”
吳天成擡起頭，盯着高大的紅綠燈指示架，微微一笑。
“也着急過，但是環境所迫，你着急也沒用，所以現在一點也不着急。“
液晶屏倒計時已到了幾秒。吳天成發動引擎，踩着剎車，握緊方向盤，做好了啓動準備。一會兒黃燈亮了，後面又響起喇叭聲。吳天成絲毫不爲所動。
綠燈終於亮了，前面的車緩緩滑動，吳天成鬆了剎車，車了微微一震，緩緩滑行。
過了紅綠燈，吳天成瞅見右邊車輛稀落，猛踩油門，車子繞開前面笨拙的大貨車，接連超越幾輛。
曹一刀見吳天成全神貫注，不敢開口。
今天吳天成親自駕車，帶曹一刀去虎門見一個客戶。這個客戶吳天成攻了幾年關，都沒有拿下來，他想帶曹一刀見見世面，成功與否，他一點也不抱幻想。路是要人走的，讓曹一刀先見識難處，可能對他人生更有啓迪。
吳天成想到這裡，掏出手機，搜索出一個電話號碼，撥通後舉到耳邊。
一會兒，吳天成笑着打招呼：“李經理嗎？“
曹一刀聽到電話裡有迴音。吳天成又說：“我是長安天成機械廠的吳天成，上次跟您談過，今來特來拜訪，不知方便不方便？“
原來虎門還有另外的客戶。吳天成先給這個李經理透個信，如果他允諾，吳天成直接去他公司，如果推辭，吳天成用不着跑這趟冤枉路。
電話裡意外地傳來李經理的允諾。
“好吧，今天剛好有空，可以見個面。“
吳天成說了聲謝謝，掛了機，瞅着曹一刀笑。
“那個派頭挺大的李經理，今天終於答應和我見面。“
曹一刀有點吃驚地看着吳天成，說：“那就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啊？“
吳天成咧着嘴笑了：“小曹，你以爲生意那麼好做啊？洽談業務是個漫長的過程，有時攻關，拉鋸似的三年五年。只要不輕言放棄，機會肯定有的。“
“這麼說談業務，拚的是耐性？“
曹一刀說出這句話，吳天成很滿意，向他投過嘉許的眼神。
“是啊，馬拉松長跑，你說要不要耐性？“
曹一刀點點頭，正襟危坐。他知道吳天成會臨機教授他很多的道理。
“談業務，主要是把握好時機。“
曹一刀嗯了一聲。
“業務員外在形象很重要，這能給客戶良好的印象。“
曹一刀暗暗好笑。我就是個大帥哥，所以你選中了我。
曹一刀今天又恢復了原來的裝束，白衣白褲。顯得玉樹臨風。
“最重要的是，能在短時間窺破客戶的心思，這是成功的關鍵。“
吳天成說這話時輕描淡寫，其實他也不能做到百分百，要不這個客戶到如今還沒拿下來？
“那就是要根據他的言行揣摩出他的心思？“
吳天成含笑點頭。
“簡明扼要地說吧，現在的人都是利字當頭，有權的人更是這樣。你開出的條件能不能誘惑他，這個尤爲重要。商場如戰場，有時候拚起來，就沒有利潤空間。這種生意我不做。“
曹一刀有點緊張地問：“這麼說，就是老客戶，別人也可能搶過去？“
吳天成緩緩點頭：“是啊，所以在建立了供需關係後，重要的是感情維繫。所以時常拜訪客戶，不一定現時就要接訂單，而是讓他心裡對你有印象。“
原來是這樣。曹一刀暗暗吁了口氣。
“還有就是，對市場行情要有相當的瞭解。行情象潮水，時起時落，沒把住好這一環，退潮時你報高價位，客人不理你，漲潮時你報低價位，卻讓自己受了損失。“
進廠的第一天，吳天成就讓自己看了產品宣傳冊，早上班時，吳天成又讓自己看了報價單。事前工作都準備妥當，現在是實際操作了。曹一刀既緊張又興奮。
“圓通陶瓷廠就要到了。“
吳天成話音才落，便打着方向盤。車子拐進一條通往大片廠房的水泥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