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本見曹一刀出了酒店不是進候車室,不解地問:“現在房間也訂了,不去寄存室拿行李啊?“
曹一刀斜了陳立本一眼:“你那點破玩意還擔心別人拿走了?那些東西太土,不能拿進大酒店。“
不去拿行李。卻要到處跑,顯見的曹一刀又動了花花念頭。陳立本有點着急。到了大都市,目的就是找工作,聽說現在的工作不好找,這樣亂花錢不留點積蓄,短期找不到工作,那就等着喝西北風哪?
“那你還要看什麼?“
曹一刀顯見是喝多了,腳步踉蹌,晃着身子笑道:“看看就是看看,有什麼好東西,看了再說。“
“你還要亂花錢?“
曹一刀不高興了,哼了一聲:“什麼叫亂花錢?我的錢我作主,走,街市上轉轉。還早呢,睡不着覺。“
天早已黑了,街道上燈火通明,桔黃的路燈,七彩閃爍的霓虹燈,令人眼花繚亂。微微的夜風拂面,一絲清涼,很愜意。
曹一刀拉着陳立本的手,在街市上轉悠。陳立本小聲問:“你還有多少錢?“
“大概還有一半吧。“
陳立本想想也是這個數目,怕曹一刀心血來潮又亂花錢,故意拽着他在臨馬路的街市上走動。
曹一刀打着酒嗝,這會兒老實了許多,被陳立本拽着,一邊走一邊打轉轉。
陳立本正得意,忽聽不遠處傳來震耳的音響聲,的士高樂曲象捲起的狂風。
“嘿嘿,那地方好玩,快去快去。”
看你就是個沒脫土氣的小混混!
陳立本暗暗叫苦。那究竟是什麼店,他也沒有譜。曹一刀要過去,他也不能攔,但願是好熱鬧的店家故意鬧着玩吧。
拐了一個小轉角,陳立本看清了,是一家手機店。陳立本吃驚地瞪大眼,心裡叫苦不迭。客車剛進入東莞,曹一刀指着街市的手機店就嚷着要買一部,那時陳立本以爲曹一刀說夢話。現在得知曹一刀還有幾百元錢,這傢伙酒精衝昏了頭腦,保不住真的把錢都擲了進去。
“曹帥,我好睏,回去睡覺吧。”
曹一刀擺擺手,有點含糊不清地說:“睡覺?這麼早睡你個頭。都快成爲都市的人了,你看他們誰不精神抖擻?”
都市人,都市的生活,就是這種紙醉金迷哪。曹一刀沒有醉。
“那,前面太吵了,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曹一刀瞪着陳立本吼:“怕本帥花錢是不是?本帥愛的就是熱鬧!”
曹一刀推着陳立本,還沒走近手機店,門前大紅地毯上一個斜披着紅條幅的促銷小姐就熱忱地迎上去。
“二位帥哥,歡迎光臨!”
陳立本恨恨瞪她一眼。本少離你十萬八千寸,誰要你獻這種殷勤?曹一刀聽到促銷小姐的話,搡開陳立本,笑嘻嘻地湊上去。
“靚女,有什麼好款式的?”
促銷小姐望着曹一刀玉樹臨風的樣子,非常開心,忙說:“有,有,我帶你進去。“
也許聲音太震耳了,曹一刀蹙着眉頭說:“你這雷打得太響了,我都不敢進去羅。“
促銷小姐吃吃一笑,忙跑進店,一會兒音響聲小了許多。曹一刀撣撣衣服,擋住陳立本要攙扶的手,邁着正步進了門。
店裡燈光如白晝,幾個大玻璃櫥窗內擺滿了各種款式的手機。那個促銷小姐又轉到曹一刀跟前,很溫柔地說:“帥哥,看上哪一款,我幫你調試。“
陳立本看到臨門的櫥窗內手機的標價都在千元以上,睨着曹一刀,暗暗好笑。
曹一刀顯然還有辨識能力,溜了一圈後,對促銷小姐說:“這種高檔的款式我用過幾部了,現在我的手機放在酒店裡,忘了帶出來。“
似乎怕促銷小姐不信服,曹一刀掏出車站大酒店的住宿收費單,拍在玻璃檯面上。促銷小姐看了一眼,趕緊陪着笑說:“我相信。那你這是?“
曹一刀指着陳立本說:“這是我的馬仔,這傢伙貪玩,有時找他找不到,看你這麼熱情,我就賞他一部吧,不過只能給個低價位的。他是馬仔,不能與我平起平坐的。“
陳立本氣得乾瞪眼。曹大敗家的,你死撐面子活受罪,拿我作擋箭牌?看到曹一刀眼裡一絲壞壞的笑,陳立本扭過面。不敢明的拆臺,給點臉色也不行嗎?
只要陳立本不揭他的老底,曹一刀對陳立本的消極對抗懶得計較。促銷小姐聽懂了曹一刀的話,問陳立本:“這位帥哥,那你就挑挑吧。“
曹一刀大手一揮:“用不着他來挑,我送的東西,自然我來做主。弄得我不高興,什麼時候都會收回。還是我說的算。“
陳立本心裡哼了一聲:我還指望你的手機?還沒買你就收回去了。
促銷小姐把曹一刀帶到內側的玻璃櫥窗前。這裡也擺滿了手機,不過顏色沒那麼鮮豔,外表就看得出比較粗糙。陳立本也跟了過去,他要看曹一刀鬧出什麼笑話來。
“四百元以內,你幫我挑一款。“
曹一刀什麼也不懂,向促銷小姐甩了話。
促銷小姐看了看櫃檯裡的銷售員,也是個女孩子。那女孩子望着偉岸的曹一刀癡了,沒注意到促銷小姐的示意。
促銷小姐問:“帥哥,你說的是帶手機卡嗎?“
“廢話,沒卡我就這麼對他吼啊?“
促銷小姐顯然有點不樂意,說:“一張卡帶充值就要上百元呢,那你只能買部三百元的手機。“
“三百就三百吧,又不是我用。“
曹一刀說着,還不忘掃陳立本一眼,面有得色。
這混蛋的曹大敗家,還知道藏一百元。陳立本稍稍有點安心。
這時銷售小姐回過神來,對曹一刀說:“帥哥,三百不如這款四百的,你看,顏色款式都有很大的區別哪。“
銷售小姐邊說邊從櫥窗裡取出兩款手機。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兩款手機放在臺面上,高低立判,四百的那部,確實比三百的強多了。
曹一刀眼睛一亮,立即抓起四百的那部,連連說:“那就是這部吧。“
陳立本絕望地閉上眼睛。曹大敗家啊,你真是太能敗了,一天沒過完,這一千元就無影無蹤了!
很快調好了手機,銷售小姐讓曹一刀去收銀臺付款。等曹一刀轉回來時,銷售小姐把手機及附件都打了包。曹一刀拿出手機,把附件包遞給陳立本,手機舉在手上揮了揮,拉着陳立本出了手機店。
陳立本下意識地摸摸內褲,感到那個地方還鼓鼓的,莫可奈何地籲口氣。
曹一刀手機在手,手舞足蹈地拉着陳立本在街道上橫衝直撞。似乎在手機店裡晃盪一下,曹一刀清醒了許多。
“我給曹大爺撥個電話,告訴他這一千元我花得值。他的寶貝兒子沒糟蹋他的錢。“
陳立本哭笑不得。
曹一刀舉着手機,一個鍵一個鍵地按着號碼,十來個數字撥了一分多鐘。總算聽到嘟嘟的聲音。陳立本有些好奇,這麼小的傢伙,也能與千里之外通話?
聽到手機裡輕輕嗒的一響,曹一刀把手機舉到耳邊,電話裡立即傳來聲音:“誰呀?”
曹一刀剛要開口,忽然一陣摩托車的轟鳴。陳立本急偏頭,看到一個人影倏忽伸手,一把奪去了曹一刀手上的手機。曹一刀嗷的一聲,撥腿就追。那摩托車上兩人,早加速飆進了人流中。曹一刀跑得比兔子還快,但是哪裡攆得上?
陳立本也快步跑上去,看到曹一刀面色煞白,木偶一樣地愣在那兒。喃喃地說:“天殺的劫匪!老子花了五百元哪,連一句話都沒說!”
陳立本既好氣又好笑,拉了曹一刀一把。曹一刀沒精打采地跟在陳立本後面,垂着頭默不作聲地走。
這會兒陳立本也揪緊了心。這曹大敗家的,該不會拿他撒氣吧?
“完了,五百元什麼都沒有了。”
陳立本氣得憋不住笑,把附件袋舉起來:“曹帥,還有這個呢。”
曹一刀忽然臉現狠色,一把奪過附件袋,狠狠地拋在路那邊。
“媽的,手機都沒有了,要這個破玩意幹咐?都丟了乾淨。”
兩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曹一刀突然嘻嘻一笑。
“不肖王孫,我曹門龍子龍孫,這點打擊也受不了?想當年武皇聖祖敗走華容,後來勵精圖治,不是終成鼎足之勢麼?”
陳立本忙附合道:“那是,那是,買手機時你就說這個不是你用的。”
曹一刀瞪了陳立本良久,嘿嘿一笑,拍了陳立本一掌:“你小子,倒是挺懂我的。算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等哪天我曹大當家的發財了,買十個八個比這強上百倍的手機!”
陳立本扭過面。吹吧,吹吧,現在身無分文,看你明天牛氣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