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戰,是退?
血無紅艱難的做着選擇。
一個殺手,本來奉行的是冷血與殺戮,遇事絕不拖泥帶水,血無紅身爲頂級殺手,更是深諳其中三味,也一直以自己的雷厲風行而自傲,但是這一刻,他真的做不到!
精準的判斷力,此時竟變得模糊。
如果劉星能殺的了自己,他又在等什麼?一個念頭涌入血無紅的腦海,他沒有出手,是因爲他沒有殺自己的能力!
但是當血無紅擡頭望着劉星的時候,心中的那個念頭在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分明從劉星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憐憫!
那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那是生者對死者的痛惜!
原來他不出手,是因爲在他眼中,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血無紅頭上斗大的汗珠,已經滾滾而下。
雖然沒有出手,但心頭的壓抑與窒息,卻比出手要大的多。
面對身傷重傷的劉星卻不敢出手,自己已經敗了!
血無紅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既然敗了,那便是完敗,殺手的字典裡,敗即是死!
我還會回來的!
血無紅留下一句話,便身形突動,轉身便消失在叢林之中。
他走了!他居然被劉星嚇走了!
明石雪衣和丁玲歡呼雀躍,上前抱住了劉星,這一刻,劉星是她們心中的神!
真正的神!
以天使的如日中天,那怕有一個人能夠嚇走他,這件事說出去,十個人會有十一個人不信!何況這個人還身受重傷?
便劉星偏偏就做到了!
丁香的雙眼已經模糊,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她的男人,她以這個男人爲傲。
但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劉星身受重傷,在這樣的叢林,他的傷只會越拖越重,天使現在走,是不是他要繼續等那最佳的時機?
丁香顧不得思考,上前對劉星說道:“這弩箭怎麼辦?”
丁玲和明石雪衣這才省起,劉星的腰上,還深深的嵌着一支弩箭。
雖然不足以致命,但那可是內傷。
劉星笑笑,走到樹前靠在上面,然後向丁香笑道:“你把它拔出來!”
你把它拔出來!
丁香怔住了!叢林之中的弩箭威力極大,劉星的傷口也射的極深,劉星看似輕鬆的一句話,卻意味着他要忍受巨痛!
也許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巨痛!
但是除了拔出弩箭,又能有什麼辦法?
切膚之痛,有時也是苦口良藥。
丁香沒有猶豫,劉星早一刻好,她們就早一刻安全,拔箭,不僅僅是爲她們,也是爲劉星!
“記得拔箭的時候,要溫柔一點!”劉星突然笑道,彷彿他現在不是等着拔箭,而是在撓癢癢。
丁香的手握住了箭柄,丁玲和明石雪衣的眼睛,卻一同閉上。
一時之間,她們的手裡竟滿是汗水。
彷彿那拔箭的不是丁香,而是她們,又或是受傷的不是劉星,而是她們。
尤其是明石雪衣,如果剛纔不是劉星,那麼此刻需要拔箭的就是她,她能受得了這巨痛嗎?
她不知道,她也不敢想。
所幸劉星不是她。她也只能這麼想。
只是一瞬間,只是一剎那,丁玲和明石雪衣卻覺的時間過去了幾個世紀。
怎麼會這麼久?難道箭還沒有拔出來?丁香在幹什麼?
因爲她們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叫聲。
她們詫異的睜開眼睛,卻見劉星的腰間,已經纏上了厚厚的一層布,只不過那布已經被染紅了。
而劉星的面色,卻已蒼白,額際的汗水,正在潸潸而下。那嘴角的笑容,卻依然如常。
他竟然連叫一聲都沒有叫。
丁玲和明石雪衣,再次被震憾了。
下一步怎麼辦?是走,是停?
走,劉星受傷,停,在這叢林裡,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何況血無紅說,他還會回來的。而他也絕不可能像這次,和劉星面對面而立,他在暗處對付劉星的話,那麼劉星的危險無疑要大的多。
丁香毅然的說道:“我們往回走,回湖邊!”現在劉星受傷,她必須讓自己站出來。
“回那裡?”丁玲和明石雪衣一愣,但瞬間會意,丁香的意思,是回到那個地方休息,等劉星好了再走!
因爲現在,劉星不適宜長途奔波,而且天使也絕想不到,幾人竟回往回走。
“阿星,你的意思呢?”丁香把頭轉向了劉星,雖然主意她拿,但是定下來,還得看劉星,畢竟劉星纔是她們的主心骨。
“回去也行!”劉星考慮了一下,“其實都一樣,向前走還是回去,都是一樣的!”
“爲什麼?”
“以武宏的能力,我們無論在那裡,他都找的到我們,而且必要的時候,他還可以藉助坤丁軍方的勢力,所以我們無論怎麼樣走,都一樣在他的勢力範圍。”
“那我們怎麼辦?”丁玲急道,“如果這樣,我們還不如向前走了!再走一段時間,只要出了這森林,我們的危險就小的多了!”
“這樣吧,我們慢慢的向前走,我的傷勢兩天就能好五成,有了這五成,即使武宏來,我也能對付他!”劉星淡淡的說道。
“那你剛纔是把武宏嚇走了?”丁玲和明石雪衣幾乎同時問道。
“是他膽小,我才嚇得走他的!”劉星露出一個調皮的微笑。“不過也說明我太厲害了!”
三女同時大笑,劉星的笑,無疑爲她們注入了一劑強心劑,雖然前路兇險,可是她們還需要怕嗎?
休息了片刻,四人開始往前行,這一次,她們沒有同意劉星要求帶路的意見,而是丁玲走在最前。
奇怪的是,武宏一走之後,再沒有出現,在幾人的小心翼翼中,她們度過了安全的一天。
晚上,四人找了個相對高點的地方,將帳篷紮在那裡,丁玲在森林裡獵了幾隻野兔,喜滋滋的提了回來,劉星生起了一堆火,丁玲將野兔收拾好架在了火上,片刻之間,便有烤肉香傳了出來!
幾天來的疲憊,恐懼,在這一刻盡皆消融,四人圍着火堆而坐,談笑風生,倒將危險扔在了一邊!
“嗯,好香,再有些酒就好了!”劉星大聲的叫着。
“紅酒就更好了!”丁玲笑嘻嘻的說道,“尤其是極品拉菲紅酒!”
“那是那是!”劉星深以爲然,他可是借拉菲紅酒之勢,才成功的將丁香姐妹據爲已有的!
“來,阿星,你先吃吧!”丁玲冒着燙手的危險,將烤的流油的兔肉撕下一塊,遞給劉星。
“那我就不客氣了!”劉星呵呵一笑,誰讓咱是傷員嗎?咱就有這個權利!
“喲,手藝不錯啊!”劉星咬了一口,滿嘴流油,頓時誇道:“就憑這個手藝,我的御廚就是你了!”
“吃你的罷,東西都填不住你的嘴!”丁玲大爲開心,畢竟是出自於愛人的誇讚,而且劉星又極少誇讚自己。
歡樂其實極其簡單,情人的一個微笑、一句暖心的話,便能帶來無數的歡樂。三女一男的奇怪組合,此時便洋溢着無盡的歡笑。
只是寧靜的夜晚,卻隱藏着無數的危險與殺機。
春夜的星空,閃爍着寒光籠罩着大地,猶如一雙獵人的眼波,注視着他的獵物。
獵人,已經來了。
獵物是誰?
丁香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心裡暗暗生着自己的氣,她強迫自己不要睡着,但當疲倦與睡意襲來的時候,她還是睡着了!
幸虧沒有發生什麼事,要不自己後悔都來不及!丁香心裡想着,自已沒有劉星那種能力,劉星可以在睡夢中也保持警惕,自己不能,如果自己想保證衆人的安全的話,只能不睡覺了!
這一次,堅決的不能再睡了!丁香狠狠擡起右手在左臂上掐了一下,一股巨痛襲來,昏昏沉沉的頭頓時清醒了許多!
但是這右臂的一擡,卻讓丁香覺的有些不對勁。
原本狹小的空間,似乎空蕩了許多!
在剛睡的時候,那怕她輕微的動一下,都會碰到劉星的!
可是現在,居然擡了下手臂,也沒有捱到劉星。
丁香下意識的向劉星睡的地方摸去,果然不出所料,劉星沒有在睡的地方。
丁香連忙起身,走出帳篷之外,天上月亮正圓,在地上灑下一片皎潔的月光,但是劉星卻蹤跡全無。
他身負重傷,周圍又是強敵環伺,他會去哪裡?
丁香的心頭,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
自己爲什麼要睡着?丁香在心裡恨着自己。
一聲悶悶的槍響,在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丁香心裡一緊,難道是劉星發現有人襲來,他主動迎了上去?
可是他還受着傷啊!
丁香心念至此,連忙回到帳篷之中搖醒丁玲,簡單作了交待,便閃了如水的夜色之中!
丁香聽的出,那方向的來源,正是自己一羣人明天要走的方向!
生平第一次,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山林,在這樣的心境中,去迎接戰鬥!
丁香的手,握緊了手槍。
這時她才發現,她只是個刑警,而不是個軍人。
刑警和軍人,有着本質的區別。
前者只是終止犯罪,對歹徒有着天生的震懾;而後者,戰鬥卻是天生的使命,上戰場的目的,就是殺人。
或者被殺。
丁香握着槍的手,已經滿是汗水。
她殺過人,但是哪是在執法,有明晰的目標;而現在,卻是在找尋着目標,不管對手是誰,長什麼樣,都要一擊致命,致敵死亡於無形。
但丁玲現在面對的,卻是一羣真正的軍人。
或者比軍人更可怕的殺手。
撲!又是一聲悶悶的槍響傳來,接着有人撲通倒地,這一次的距離,離丁香又近了許多!
丁香放緩了腳步,緩緩走了上去。
她已經繃直了身體,她下定決心,不管對方是誰,都要開槍,寧可錯殺,也不可將自己陷於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