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文礴飛奔向停車場的時候,我終於撥通了石英傑的手機。石英傑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喊着:“我們剛纔差點完蛋了。”
“我猜到了,沒事就好,你們在哪,別亂跑,我和沖虛馬上過來。”
在公司大堂裡聽了石英傑講了剛纔他們的遭遇後,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問:“劉秀美呢?你們沒有見到她嗎?”
石英傑搖頭,我拉住一個值班的保安問道:“剛纔有沒有一個長頭髮的年輕小姐來找二十五樓的陳先生?”
“有啊,大約八點多差不多九點的時候,她從電梯上去了。”
石英傑奇怪地問:“週日不是不開電梯嗎?”
“因爲今天下午二十二層的公司開產品發佈會,所以1、2號電梯是開着的。”
石英傑狠命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說不出話來。
“你看見她下來沒有?”我繼續問保安,既然這樣,那劉秀美早在**點就上了二十五樓,怎麼沒遇上陳文礴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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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幾個保安一陣亂跑,值班保安隊長不知從哪裡衝了出來,對我們,不,是對跟我們說話的保安嚷道:“二十四樓出事了,快,開電梯。”突然又想起什麼來,對我們幾個說:“幾位先生,我想你們也暫時不能走,發生了命案。”
劉秀美死在二十四樓的女洗手間裡,全身沒有傷痕,臉上有着極度驚恐的表情。
陳文礴打電話給我們,張麗沒在“白宮”等他,也沒回家,她失蹤了。
一夜過去了,公安局的法醫認定劉秀美死於心肌梗塞,但陳文礴仍然沒有找到他的妻子,雖然報了警,但還沒有消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坐在我家裡發呆,石英傑在一邊打趣道:“你家裡那肥婆跟別人跑了。”
陳文礴大怒,指着他的鼻子說:“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石英傑伸了伸舌頭,我甚至還聽到他小聲說:“擔心個屁,你以爲張麗還年輕麼?最多讓人搶了錢什麼的,否則憑她現在水桶型的腰身,除非她倒貼,不然哪有人劫她的色啊。”我見陳文礴氣得發抖,便走到石英傑旁邊說:“也許有人要呢,比如說那些跟她青梅竹馬的人。”這彷彿是石英傑的緊箍咒,他尷尬地乾笑了幾聲,不再說話了。沖虛走過來對我們說:“情況不太妙,陳文礴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我剛纔起了個卦,張麗凶多吉少,如果她昨晚子時之前去過西北方的話,恐怕有血光之災。” 陳文礴驚訝地說:“你別嚇我。”“我不是嚇你,如果她去西北面,還算好,如果她不去,那麼恐怕有性命之憂。”
我將沖虛拉到一邊,問:“老牛鼻子,不會死人的吧?”
沖虛沒好氣地說:“你又不是不會起卦,你自己算一下就知道了。”
我被他說得有點火氣,走進書房起了個金錢卦,結果真的發現張麗九死一生。我擡起頭,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幾個都已站在我的背後,陳文礴的眼裡泛着淚光,沖虛嘆了一口氣說:“劫數……劫數……”我有些不忍,對陳文礴說:“這些東西玩玩而已,別當真,要是真靈的話,我早就用它來測道瓊斯指數了。”
陳文礴想了想,說:“不如你幫我測個字吧。”我怕他心情更加不好,雖然我對起卦測字有些瞭解,但我始終不是一個唯心的人。誰知陳文礴見我沒反應,拿起一支筆,在紙上畫了個“圭”字,我和沖虛一看,都嚇了一大跳。我向沖虛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石英傑也沒有了戲弄陳文礴的心情,說:“不如我們到廳裡去,讓他一個人在這裡靜一下吧,反正警方有什麼消息會打電話來的,我們現在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在客廳裡,沖虛嘆道:“小荊,這次看來張麗真的……”石英傑不解地道:“爲什麼這麼說呢?”我把頭靠在沙發的靠背上,朝天花板嘆了一口氣,淡淡說:“土疊土,除了埋死人,還有什麼意思?”
這個時候陳文礴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們在客廳聽到他接了電話,過了一會,陳文礴兩眼通紅地跑了出來,一邊抹眼淚,一邊朝門外走去。我們忙攔住他問怎麼回事,他哭着說:“公安局打電話來,張麗昨晚出了車禍,因爲在郊區的公路上,到了接近凌晨,才被人發現,現在還沒有渡過危險期。我要去醫院。”
我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說:“我來開車吧。” 陳文礴點了點頭。
張麗的車昨晚不知什麼原因在郊區回市區的公路上燒了瓦,按交通大隊的推測,應該是機油用完,車子冒煙,然後張麗熄了火下來看是怎麼回事,結果一熄火機件就咬死了,再也打不着火了,在等拖車的過程中,被一輛大約是貨車的車子撞飛。很快,楚方晴、單婷婷等幾個與張麗平時走得比較近的朋友也來了,手術間的紅燈終於熄了,陳文礴一把抓住從裡面走出來的一個護士追問:“我妻子怎麼樣了?我妻子怎麼樣了?”
張麗其實本來被撞得不是太嚴重,但由於拖了幾個小時未救治,失血過多,仍然昏迷不醒,醫生對陳文礴說:“什麼時候醒,我沒辦法回答。”
陳文礴蹲在地上,掩面長泣。醫院長長的走廊上有另外一個蹲在地上痛哭的人,卻是一個失足從腳手架上掉下來的民工的家屬。生命如此脆弱,在某些時候,一個民工的家屬和一個讀了二十年書的博士,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單婷婷和楚方晴對我們說:“你們幾個不如陪他回去收拾些衣物吧。” 陳文礴堅決地搖頭說:“不,我要在這裡守着,你們打個電話到我家叫保姆收拾了送來就行了。”我們幾個連拉帶扯,幾乎是把他架上車。雖然我們的行爲有點不合情理,但陳文礴上車以後,情緒平息了很多。沖虛對他說:“張麗現在住院了,你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我贊同地道:“對啊,光住院的花費就很大,這可是持久戰,靠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在後視鏡中意外地發覺坐在陳文礴身邊的石英傑竟也眼眶發紅。
在收拾衣物的時候,陳文礴找到一本硬皮的日記本,日記本上有一個裝飾性的鎖,但是並沒有上鎖。陳文礴翻了兩頁,竟突然之間又抱頭痛哭,哭聲之大,比在醫院時還厲害,把我們和保姆都嚇了一跳。陳文礴邊用力扇自己的耳光,邊痛哭着嚎叫:“老婆,我對不起你啊!我承認,我讀大學時,劉秀美曾因爲我去流產過,後來在這個城市見到她,我跟她之間已沒有關係。我已經跟她分手了,但她不肯放手,三番四次糾纏着我,要我和她重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