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面鬧得多麼沸沸揚揚的,一天一小鬧,三天一大吵的,但是李浩根本沒有空去搭理他們,他自己每天都忙的就像是個陀螺一樣,連軸轉過不停,甚至連去上個廁所幾乎都沒時間的,讓老李去應付他們?別說門了,連窗都沒有。
他這幾天要拍攝的這場戲,是說,程蝶衣爲了救師哥委身爲日本人唱戲,卻被不明事理的段小樓誤會,段小樓一氣之下真的娶了菊仙爲妻,而蝶衣則在絕望中投向此時身邊唯一欣賞他的官僚袁世卿,任自己沉淪。
二人鬥氣,被師傅教訓,要他們和好,菊仙出來阻撓,並且暗示蝶衣在吸食鴉片,問做師傅的管不管,隱晦地表達了師傅偏心,這若狂了段小樓,要打菊仙,菊仙氣急說出自己已有身孕的事情。
後來師傅猝死,蝶衣和段小樓兩人,又重新收養了蝶衣多年前帶回來戲班的棄嬰小四,他們勉強和好的一個片段。
這場戲,在美國的時候,李胺就已經多次跟李浩提過,他自己的設想,還有他想要達到的效果等等,也算是較爲重要的一場戲。
今天要拍攝的戲份,是他們倆去見師傅時的一場戲份。李浩在鏡頭前,交代完攝影師等下要拍攝的角度,還有需要的燈光等等問題後,才下達命令開始開拍。
“老爺子,他們都到了。”
“誰呀?”
“蝶衣、小樓。您一叫,他們立馬就來看您來啦。”
“哎喲,這可了不得啦!是兩位角兒來啦。”飾演他們師傅的老演員,哆嗦嗦嗦的站起來,語氣冷嘲暗諷的,不虧是一位老戲骨,表演的刀刀見肉。
“徒弟該死。”李浩和黃小明兩人都急忙上去扶着自己的師傅。
關師傅卻掙脫他們兩人的攙扶,一路走下階梯,他仍然在氣頭上:“哎喲,我這面子天大了去啦!我這怎麼當得起?”
“請坐、請坐,受老朽一拜。”
關師傅雙手合緊,就要彎腰一拜,嚇得程蝶衣和段小樓兩人,急忙上前,跪在了師傅的面前認錯道:“徒弟不敢。”
後面的管家一見這情況,也急衝衝的搬來椅子給老爺子他坐下。
“不敢?而今什麼你們不敢?”關師傅一拍椅子扶手,看着他們兩個,大聲的呵斥。
而章子依飾演的菊仙,也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看到跪在關師傅面前的他們兩人。
關師傅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程蝶衣,越看越生氣,把自己的煙桿子拿出來,扔到地上道:“程蝶衣,當初是你師哥把你成全出來了的,現在你師哥不唱戲了,你也該拉他一把吧!”
跪在地上的兩人都不敢說話,這個煙桿子,是當年程蝶衣小的時候,他不肯承認自己是女嬌娥,而被段小樓給塞進他的嘴吧裡,才成全了今天的程蝶衣。
“快着點啊!”關師傅見他們沒有動靜,呵斥道。
段小樓撿起地上的煙桿子遞給程蝶衣,那知道程蝶衣卻不肯拿。
“給我動手啊!”關師傅再次催促道。
程蝶衣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神情飄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關師傅從椅子上面下來,蹲在他們的面前,用手背拍了幾下程蝶衣的臉:“小豆子!”
然後再怒其不爭的拍了幾拍段小樓的臉:“小石頭!”
“你們倆起小這點故事,話說來長啦!”關師傅老淚縱橫,痛心疾首的道:“怎麼了?現在成角兒了,譜大了,就什麼都忘了!到了這個時候就不忍心啦?”用手掌背想要把他們給刮醒。
關師傅越說越生氣,站了起來,從旁邊抽出木刀,走到程蝶衣的後面,狠狠的抽他背後,嘴裡邊一邊痛心的罵道:“我叫你縱着他,我叫你護着他,我叫你看着他糟蹋戲!”
關師傅越抽越大力,越罵越痛心,段小樓再也看不下去,他站了起來,搬來長凳子和一桶子的木刀往地下一放,開始脫褲子,趴在長凳子上,大聲道:“師傅!是我沒出息,你打我!”
關師傅正要擡手抽段小樓的時候,記下來輪到章子依飾演的菊仙開始要出場了。
“卡!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李浩喊了一聲,然後急衝衝的跑到監視器的面前,看看剛纔的效果如何,看着看着,他皺起了眉頭,其實還好,就是剛纔,關師傅抽他的那一段“輕”了,沒有給人強悍的視覺衝擊感,他擡頭喊了一聲:“老爺子,你過來一下。”
飾演關師傅的演員匆忙走過去,李浩指着屏幕上面的抽他的那一幕道:“老爺子,剛纔您抽的時候,太輕了,我需要更重的,要給人有一種把木刀都抽斷了去的感覺。”
“這可使不得啊,小李導,剛纔那可是真抽啊,要再用力的話,會抽壞你的。”老爺子不答應了,他演戲幾十年了,什麼戲沒拍過,要不是事前,李浩強烈要求他真抽,他都於心不忍了,剛纔抽他的時候,心肝兒都一顫一顫的,透過衣服,現都能瞧見他後腰上面那一橫橫的印兒,那可是刀刀到肉,現在還要他用真刀真槍來大力來抽他,他可沒這個膽兒。
“沒事兒,老爺子,我皮糙肉厚的,抽不疼人,你大力抽就行了。”李浩寬慰老爺子道。
“那也不行,你現在可是導演,得自己注意自個的身體,要抽壞了,我們這部戲又得停拍了,耗不起啊!”老爺子咋說也不肯答應,其他的攝影師也在旁邊勸李浩。
這得益於李浩的好人緣,跟他合作過的人員都是真心喜歡他,他這人脾氣好,平常又沒有什麼架子,而且前途無量,大家都願意跟他結個好人緣,這不,這位飾演關師傅的老演員,早與李浩成了忘年之交了。
“諸位,行了,我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是,現在我是總導演,我說沒事兒就是沒事兒,來吧,剛纔這個鏡頭重來一遍。”
衆人只見鏡頭前,關師傅,一刀刀的死命抽着程蝶衣,木刀與皮肉接觸時,發出的“啪啪啪”響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不敢注目,抽到最後,老爺子眼淚都出來了,這條片子纔算過。
一個人的人格的魅力,取決於本人的行爲與守則,而不是大侃而侃得出來了,在場的人,無一不服李浩這位小李導的命令,下面的拍攝越來越順,等到晚上拍攝完畢的時候,竟然比原先的進度還要快上一些,李浩當即宣佈提前收工,讓大家歡欣鼓舞的。
李浩今天累了一整天了,等到收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痠痛不已,雖說他皮糙肉厚,但是今天被木刀抽打的地方,還是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小李,收工了啊,要不要吃個盒飯再走?”
李浩走出攝影棚的時候,在門口爲大家派飯的劉叔看見李浩走出來,熱情的喊了他一聲。
“行啊,劉叔,今天有什麼好吃的。”李浩停了下來,跟他扯一些有的沒的閒話。
這些盒飯都是爲一些跑龍套的演員準備的,價格很便宜,一葷一素,也就3-5塊錢的東西,一般的小明星,都不會吃這裡的飯,只有李浩從不嫌棄他的盒飯,有時候經過時,也會留下來,要上一份,一邊蹲着吃,一邊跟他聊天,讓劉叔幹了這麼多年,也是頭一回碰到,如此沒有架子的大明星。
李浩蹲下來吃飯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拉扯到了他後背腰上的淤青,他悶哼了一聲,卻被耳朵靈敏老劉聽見了,忙放下手中的活,過來關切的詢問。
“沒事,沒事,就是今天在拍戲的時候,不小心,後腰上弄了點瘀傷,過一晚就好。”李浩道。
“那可不行,小李啊!這傷啊,可大可小,來,不介意讓劉叔這粗人給瞅瞅吧?”劉叔是真關心他,而不是浮於表面。
“劉叔,你這話寒磣我不是,有啥粗人不粗人的,大家都一樣,來,你瞅瞅吧,就一點小傷而已,沒事。”李浩把盒飯放下,拉高自己的衣服來給劉叔看。
“哎喲……這還沒事啊,你瞅瞅,你瞅瞅,這都淤青了好大一塊了。”劉叔看到心疼不已。
“沒事,年輕人,身體好,磕磕碰碰的常用,睡一晚就好。”李浩擺擺手,不以爲意的道。
“這可不行,年輕的時候,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到老了,那可就一身的傷痛了,你在這等一下,劉叔給你回去整瓶藥酒來,回去洗完澡後,塗一下,保證好使,第二天就消淤了。”劉叔不等李浩拒絕,就匆匆的往外走,他家就離這不遠,也不費多大時間。
李浩苦笑的搖搖頭,心裡頭暖暖的,這劉叔的性子啊!其實,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發乎一心,只要你尊重別人,別人纔會以心待你,而李浩正是這樣子的人,人家纔會用心對他。
在劉叔的千叮萬囑之下,李浩才手提着一瓶藥酒,幻悠悠的回到賓館去,不知道是因爲藥酒好使,還是李浩的身體棒,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後腰上的淤青已經消失無蹤,整個人好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