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靠在經理辦的窗邊,手裡夾着煙望着圓鼓鼓的氣囊慢慢癟了下去,消防隊員將它裝在消防車上。警車隨着消防車開出了唐氏大院,李科指手畫腳地讓劉傑、杜青林、馬瑞等人將地上的被子抱回休息室,董福貴解開系在一起的牀單,眼睛不時向三樓窗口瞟幾眼,身邊又傳來趙曉燕、飛兒、小趙與郝寧的說笑聲。“這場‘鬧劇’誰是最後的贏家?怎麼每個人都是勝利者,只有我纔是唯一的‘輸家’簡直太悲催了。”一陣風吹來,煙霧刮進眼睛,二少有種流淚的感覺。
“豆豆,快過來,還不謝謝子明哥?要不是許副總勸寧寧,你現在還能看風景嗎?想什麼呢?”唐思琪拉了一下木頭人似的立在窗邊的二少,望着正與李科交待什麼的男友,心裡充滿了感激。
“沒想什麼?姐,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子明哥,我會謝的,我的車還停在他家樓下,晚上我一定好好謝他。”二少彈掉了菸頭準備離開。
“豆豆,我爸媽要見你。”郝寧晃着隆起的肚子出現在唐豆麪前,眼睛紅紅的已經不在流淚,一個淡淡的微笑掛在腮邊。
“見我幹什麼?有必要嗎?我不見,我的右側臉到在還疼呢,你媽可真狠,打嘴巴子都用‘鐵砂掌’。幸好我躲了一下,不然毀容了。我答應了就一定娶你,讓他們放心。我唐豆七尺男兒說話算數,拉屎不會往回坐。在那麼多人面前打我,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替我着想了嗎?我將來還怎麼工作,還當我是你男友嗎?太粗魯了,不虧是工人,一點教——”二少還想繼續往下說,後背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你胡說什麼?虎啊你?寧寧別生氣,我替你教訓他。你跟我走,不信誰都管不了你。”思琪扯着二少的衣領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你彪啊豆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怎麼什麼話都敢說,怎麼不用腦呢。寧寧父母就在唐冰辦公室,我讓趙曉燕和飛兒陪他們聊天呢,你吵吵什麼?寧寧媽媽打你一下能怎地,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臉是你這麼要的嗎?萬一寧寧真的跳下去,你還能在這兒趾高氣揚地胡說八道嗎?哭都來不急。好弟弟聽姐話,寧寧真的不錯,她那麼傷心都不捨得罵你、打你,這樣的好媳婦上哪找?你不看別人還要看寧寧的面子呢,你這樣大呼小叫的傷害寧寧,你忍心嗎?”
“唐總說的沒錯。唐豆我剛纔還打你一個嘴巴子呢,你也非常恨我吧?不過,我跟你說句實話,如果你在胡鬧我照打不誤。”許子明推門走了進來,坐在二少的身邊看着一臉不高興的思琪。
“子明哥,我不恨你,我還要感謝你呢,你也沒當那麼多人面打我。我就是不忿這口氣,寧寧的父母憑什麼打我,寧寧的主意是不是他們給出的,這不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嗎?我同意跟她接婚,可她爲什麼要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這個我做不到,不能給她。”二少抽出一支菸遞給許子明。“我還就不信了,寧寧那麼大的肚子,她的父母還能鬧到那去?讓他們折騰,大不了我陪着就是了。”
“豆豆你要再這麼胡鬧,我真打你。剛纔費多大勁才讓郝寧平靜下來,不在哭鬧了。怎麼她沒事兒了,你到鬧起來了。你不是傻麼,救了寧寧就等於在救你。你不笨吧?這點道理想不明白,我不跟你多說了,沒那時間。你快去見郝寧的父母,儘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後你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讓步的。郝寧父母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換成了你,你不生氣嗎?男子漢說話要算數的,也要能屈能伸。走,我陪你去見你的岳父、岳母。這是好事兒,我想見還沒有呢。”許子明開了句玩笑,拉着唐豆走出總經理辦公室。
二少想反悔的想法最終沒有實現,他被許子明、唐思琪拉進唐冰的辦公室,硬着頭皮接受“準岳父、岳母”的特別招見,對一系列燃眉之急問題進行了小範圍磋商。唐思琪在三叔、三嬸不在的情況下,做爲唐豆身邊的唯一唐姓親人進行周密的斡旋。最終,經過討價還價,雙方達成協議,唐豆與郝寧先登記。其他事情等唐建碩迴天津在議。一塊石頭落地了,郝寧拿着唐豆的身份證、戶口本興高采烈跟着父母回家了。三天後,她和二少登記成爲合法夫妻,就在當天晚上寧寧生了一個8斤8兩的大胖小子。這讓一臉苦瓜像的唐豆終於露出了笑臉,心裡的鬱悶一下子緩解了許多。
唐建碩一走進自家的別墅就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有些摸不清頭腦,只見院子裡的曬衣繩上掛着各色各樣的小孩兒尿戒子,隨風飄動。他走了幾圈,又跑到門口看看,發現自己並沒有走錯地方,立刻喊了起來。“小陳,出來一下。”
“哦,來啦。唐叔叔您回來了,難怪一大早兒樹上的喜鵲就叫個不停,是您回來。好事兒一個接一個。”小陳笑呵呵的跑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盆,裡面裝着剛洗過的嬰兒衣服。
“陳啊,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越聽越糊塗,這些東西都是誰家孩子的,爲什麼掛在咱家?”唐建碩將旅行箱交給小陳。
“哈哈——叔叔您還不知道啊?恭喜您了,您當爺爺了,這是咱家小少爺的衣服。”小陳將旅行箱放進客廳跑了出來,拿起小嬰兒服掛在晾衣繩上。
唐建碩平靜的臉突然虎了起來,眼裡噴着憤怒的火舌。“你是說豆豆有孩子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嗯。小少爺出生都一星期了,我們家少爺和寧寧登記結婚了,就等您回來舉行婚禮啦。叔叔,你高興吧?我都替您和阿姨感到高興。您沒看到,小少爺胖乎乎、肉嘟嘟可好玩了。”小陳沒有注意到唐建碩鐵青的臉,還在高興的作着介紹。
“別說了,我高興個屁。唐豆呢?咱家那個‘老妖婆’呢?這麼大事兒居然敢不告訴我,眼裡還有我嗎?”唐建碩氣乎乎地將那個裝小衣服的盆踢得到處亂滾。
“叔叔,您這是?少爺在他自己房間裡陪少夫人呢,您要叫他?”小陳這才發現唐建碩的臉特別難看,她拿起掉在地上的小衣服,撿起盆看着這個有些抓狂的唐家叔叔。
“讓豆豆那個小兔崽子和你阿姨到我房間去,真是的。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他孃的,眼裡沒人了,想造反啊?”唐建碩再次端起副董事長的派頭回自己房間了。
二少蹲在牀邊,看着睜着大眼睛,小胖手亂動的兒子高興極了。“寶貝,叫爸爸。叫爸爸給糖吃,你看乖兒子,老爸有好多糖喲。”他手裡拿着一塊糖在兒子眼前晃着,嘴巴輕輕地親在那胖乎乎,嫩嫩的小臉上。“老婆,你說咱兒子叫什麼名字好?”他看着躺在一邊的媳婦郝寧。
“叫什麼?我也沒想好,你想好了嗎?我想等你爸回來,讓他給起吧。這樣他就不會太生氣了,我想咱倆的事兒沒告訴他,來個先斬後奏,他還不跟你急呀?老公,我真擔心你爸的那張臉會拉下來。”郝寧快樂的情緒突然消失了。
唐豆將糖剝開,自己舔了一下,然後伸到兒子的嘴裡,小傢伙可能是覺得味道不錯,小嘴也果了一下。“嘻嘻——看,我兒子會吃糖了。沒事兒,放心吧寧寧,你給咱家生了這麼好一個大胖小子,老爸高興還來不急呢。等爺爺回來,讓他抱抱你,管他要金元寶、金手鐲、金腳鐲——”
“臭壞蛋,你虎啊?兒子纔多大,你給他吃糖,快拿開。”郝寧一把搶過二少手裡的糖放進嘴裡。
“少爺,叔叔回來了,讓你去他房間。”小陳推開門走了進來,眼睛集中在小爺身上。“這小傢伙,真精神,一點都不困啊?”
二少快樂的心情一下子沒了,他拖着沉重的腿來到父親房門口,吸了二口氣,推門走了進去。“爸,您回來了。”他看見母親坐在一邊低頭不語,好象被爸爸剛訓完。
唐建碩瞪了一眼唐豆。“你小子真行啊?我出去不到一個月,你是又娶媳婦,又生兒子,累壞了吧?”
“嘿嘿——爸,看您說的,不是時間急嗎?我也想等您回來,可是您孫子等不急啊,他就想早早來到這個世上,看看他夢裡都想見的爺爺。”二少嘻皮笑臉坐在父親身邊,將一杯熱茶遞了過去。
“少扯淡,你小子就是沒把老子放在眼裡,少拿孫子說事,真是個胖小子?”唐建碩這次回來很高興,他自己的公司賺了一筆可觀的收入,讓他瀕臨破產的企業出現了轉機,這是最讓他興奮的。還有一點就是聽到自己有孫子了,這無疑是件喜上加喜的好事兒,看着兒子清瘦的身體他不捨得在罵他。
“嗯。爸,真的,真是一個大胖小子。不信,你看。”二少立刻掏出手機,滑開遞給唐建碩。“您看這小傢伙長得多可愛,白白的,大眼睛,像不像我小時候?媽說特別像。”唐豆敲鼓的心平靜了許多,他看到父親並沒有衝自己發火,而是一副想發火卻又忍不住想笑的樣子,眼睛迷成一條縫翻看手機上一張張照片。
“好,不錯,像豆豆小時候。看來這小子還真是我唐家的小‘福星’,咱家自己的公司掙錢了,我看一定是這小‘寶貝’帶來的好運。其實,我和你媽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讓你支撐起這份家業,我們不僅有自己的產業,唐氏機電還有11%的股份,現在後繼有人了,就不怕賺不到更多的錢。我還是那句老話,別看你大伯什麼都好,可是他家缺少男丁,就是缺少一個接戶口本的。豆豆,你真的很爭氣,在這一點上你又爲老爸露了臉。說,你想要什麼?”唐建碩反覆看着手機裡的寶貝孫子。
“小陳,來一下。去,把小少爺抱來,給爺爺看看。”二少看父親高興,急忙獻起了殷勤。“老爸,您看現在孫子也有了。可您孫子他爸、他媽還沒舉行婚禮呢。另外,您孫子出生都七天了,還沒有名字呢,您看叫什麼好?”
唐建碩放下手機,在屋裡踱着步。“讓我想想,叫什麼好呢?這個先不着急,等明天我請個先生,看看我孫子的出生時辰、曰期、年份都有說道,不能胡起,這是關係到我孫子一輩子的大事兒,馬虎不得。我寧可多花幾個錢,也要給孫子起個好名字。下面說說你和郝寧的事兒——”他停下腳步,回到沙發上,端起茶杯半天沒有說話。
二少火熱的心好象被潑了一盆涼水,手心有些冒汗。“爸,您不同意我和寧寧的婚事兒?”他無助地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母親。
“建碩,孫子都有了,可不能不要寧寧,那樣我們唐家可太缺德了,郝寧父母非跟我們拼命不可。寧寧是給我們家帶來好運的人,你可要替豆豆想想啊。”唐豆媽終於還是說話了,爲了兒子她不怕再被老伴罵一頓。
“這時候知道說話了,豆豆生孩子、登記結婚這事兒早爲什麼不用電話通知我。家裡的事兒你不能瞞着,早晚我能不知道嗎?看在孫子的面上不跟你計較了,下不爲例。我是在想怎樣把豆豆的婚禮辦得風光點,怎樣給孫子辦一個喜慶的滿月。時間不能靠得太近,又不能太長。我要把多年花出的錢都撈回來,這些年在生意場上,錢我可沒少花。郝寧既然進了咱家門,就好好對待她。雖然,我非常看好西寧的林梅芝,可是現在必定孫子都有了。從哪方面看,孫子都是第一位的,寧寧也是一個不錯的孩子,我們唐家就這個命,豆豆也就認命吧,命裡沒有的也就彆強求了。”唐建碩還是有些失望,他期盼與林梅芝搞強強聯合沒有連上,一張肉乎乎的小臉出現在眼前,讓他忘卻了煩惱。
許子明將藍色明銳停在家的樓下,他鎖好車發現唐豆的黑色本田停在樓門口,這纔想到自己的門鑰匙還放在二少的手裡,他快步上了五樓,打開門,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咦!這傢伙,沒在我家會去哪裡了?難道不是給我來送鑰匙的?”他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