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劉傑像伺候兩位“聖神”似地熱情招待張宗傑和祁連友，端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細長的脖子隨着二位“貴客”不停的晃着，眼睛樂成了一條縫，臉也包子似的揪在了一起。“張總、祁主任請稍候，我們飛兒主任剛給唐總打電話，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老闆回來我們一起去吃午飯，請吸菸。”他將兩支菸恭恭敬敬地送到兩個搖頭晃腦，翹着二郎腿的傢伙手裡。
張宗傑用手擋着風，低着頭身體向前傾，煙在劉傑燃起的打火機上觸了下，吸了幾口，吐了個菸圈在長脖的頭頂上方飄散。“劉主任你坐，這一上午累壞了吧？忙前忙後的。我和祁主任真不知要怎樣感謝你，你真是我們的貴人，要不是遇到你，我們還不知要跑多少冤枉路呢。遇到一個讓我們滿意的產品真是不容易，可我們偏偏就碰上了，全都是緣分。劉老弟在唐氏幹幾年了？你只定比我和連友小，稱你老弟不見怪吧？”他拉過劉傑坐在自己的旁邊，嘴裡嘮着家常嗑，眼睛看着坐在一邊低頭寫什麼東西的趙曉燕。
“呵呵——張總，你太客氣了，這都是兄弟應該做的，既然二位大哥比我大，那小弟就叫你們哥哥了。”劉傑坐在張宗傑的身邊，滿臉堆笑看着這個給自己帶來“好運”的傢伙。“我喜歡二位哥哥的直爽姓格，你們是純粹的東北人，生活在黑土地上的人姓格就是那樣的開朗、豪爽，這一點我感覺出來了。二位大哥，你們是我唐氏的顧客，就是我們的上帝，不知道你們對我們的產品是否滿意？還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趙曉燕面無表情地在一個本子上記錄着什麼，兩隻元寶似的耳朵可沒有閒着，她在靜靜地聽着劉傑與張宗傑、祁連友的對話，不時也瞟一下那三個互相滿臉笑意，虛僞客套的面孔。“哼！劉傑真像一個‘奴才’更像一個‘漢殲’，搖頭晃屁股的，不知怎麼打張宗傑和祁連友的溜鬚好了，一副奴顏媚骨的噁心嘴臉。爲了這8000萬訂單你至於嗎？當年，許副總也拉過8000萬的單子，怎麼就不像你這樣‘媚氣’呢？那小夥一身正氣，大大方方、規規矩矩、立立正正就簽了合同，哪像你小子這樣沒底氣？多虧你是個男的，要是女的，還要以身相許不成。呸——什麼東西？要不是你和獵犬，還有那個二虎吧唧的二少，許子明也不會離開公司。”她的思想有些溜號，一連寫錯了好幾個字。
“兄弟你的話言重了，我們銳勝公司和唐氏機電是合作的兄弟，我們不是什麼‘上帝’。那樣說，就把話扯遠了。我和祁主任生產車間也去了，產品也看了，李主任也給我們介紹了，我們是相當滿意，沒有啥可挑剔的。我們十分願意和你們將這8000萬的單子簽了，只是——”張宗傑一副欲言又止，想說又不好開口的樣子，臉露難色地看着祁連友。
“張總，有什麼話儘管說。我們是兄弟，兩家公司是合作火夥，沒什麼不方便說的。”劉傑的心忽悠一下，他感到煮熟的鴨子在動，即將到手的8000萬訂單要飛，額角不知不覺冒出一絲冷汗。
“哦，到不是什麼大事兒，也不是什麼小事兒。”祁連友接過張宗傑的話茬，看着眼皮向上翻，嘴巴似一個煙筒呼呼冒煙的張副總，瞟了下臉色微變的劉傑，端起茶杯吹了吹，露出無奈的樣子。“是這樣的劉主任，我們雖然對你們公司相當滿意，而且也很急切想籤這單子，只是貴公司齊主任說，要交全部訂貨資金的50%預付款，也就是說這8000萬元的訂單要交4000萬預付款，我公司規定只能交100萬相差甚遠。張總擔心，我們很難達成協議，這份單子也很難籤。你們唐總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我們這個預付款讓他爲難？要不這樣，我和張總先回賓館，你們研究好了再通知我們。”他放下茶杯擡起了屁股。
“呵呵——是這樣啊？張總、祁主任你們誤會了，齊主任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和輝盛公司籤的那8000萬訂單，他們也沒全交4000萬的預付款，而是在我們付第一批貨時交的，這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雙方可以變通解決。齊主任只是給唐總提個醒，最終的決定權還要老闆拍板。你們坐，我們唐總馬上就到。趙姐，去讓飛兒給唐總打個電話。”劉傑急忙站起再次點菸倒水，就是怕到了嘴的肉丟了。
趙曉燕拿起本，毫無表情地走出會議室，推開飛兒主任室的門。“主任，劉傑讓你給唐總打電話讓他快回來，銳勝公司的兩個客人有些等不及了。”她將筆記本丟在桌上，拿過一個紙杯去接水喝。
“再等等，唐總馬上就到，飯店都聯繫好了，他現在回家送郝寧。是不是那兩個東北人餓了，要不先給他們送些蛋糕去？”飛兒看着在豪飲的趙曉燕。
“哦！真是渴死我了。什麼餓了？我看就是拿把，人家是‘上帝’嗎？手裡晃着8000萬的肉，放誰誰不饞？誰看了不食慾大增，口水直流，何況是劉傑。”趙曉燕將空紙杯順手從窗口丟了出去，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飛兒的對面。“飛兒，你沒看到劉傑那副小心翼翼，百般獻媚的嘴臉，我看了都想吐。這銷售部主任讓他當的，真給我們唐氏丟臉。自己像個‘三孫子’似地伺候那兩個‘東北虎’還把公司的秘密口無遮攔地說給了對方，這是一個什麼東西啊？簡直就是有奶便是孃的貨。”
“那有那麼嚴重，是你想多了。劉主任好不容易拉到一個8000萬的大單，那種迫不及待馬上籤約的感覺是可以理解的，換了誰都要激動的。至於他和客戶說了什麼，你就裝作沒聽見，別讓劉傑誤以爲你是在妒忌他。那傢伙心眼小，我們在銷售部也不是沒見過，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兒，唐總自有分寸。”飛兒拿起電話給二少播了過去。
“唐總，你這人可處，是一個爽快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們銳勝公司8000萬的訂單就給你們唐氏了”張宗傑臉色通紅，說話嘴有點不利落，在祁連友的攙扶下，晃晃悠悠下了車，向二少辦公室走來。
唐豆一支胳膊搭在劉傑的肩上，呼着酒氣跟在後面。“張總，我們馬上就簽單，我們唐氏的信譽你放心，產品質量我保你，售後服務24小時有值班電話，隨叫隨到。趙曉燕給我們上茶。”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放開劉傑走了進去。“張總、祁主任我們先喝茶，然後簽約。”
“沒問題，唐總。我還要把酒桌上的話重複一遍，你看我說的對不對，這是經過你同意的。我們銳勝公司在唐氏機電訂8000萬元的微特電機，先交預付款100萬，剩餘的7900萬分批交，你們前期一定要保證我們4000萬成品及時供貨，貨到後我們交3900萬，以後就是按你們的供貨量來劃撥資金。這是100萬資票，請唐總過目。”張宗傑靠在沙發上，手指了下祁連友，讓他從皮包裡拿出一張填好的資票放在二少老闆臺上。
“呵呵——張總，你說的沒錯，我們是這樣談的，這是我們雙方搭成的共識。是一個雙贏的結局，我很滿意。有句話我要說在頭裡，我給你提供4000萬產品後，你要給我打來5000萬的資金，保證剩下的貨不拖延，你知道我們公司的產品供不應求，我是誰的錢先到，我先給誰供貨。說句實話，你給的預付款太少了，我心裡沒底。”唐豆看了一眼那張百萬資票，示意趙曉燕拿到財會部檢驗一下。
張宗傑掰着手指沉思了一會兒。“唐總，你真是太精明瞭，我們和誰談生意還沒碰上你這樣謹小慎微的，你的確讓老哥爲難了。好吧，既然兄弟開口了，我也不好駁這個面子，就按你說的辦。但，兄弟你可一定按時交貨啊。否則，真讓哥哥不好辦了，必競我不是正職，與你不一樣，我只是個跑腿聽喝的。”他在嘆惜自己的職位低下，又像在給二少刷色。
“呵呵——張總，我們彼此彼此。雖然兄弟表面風光，身爲唐氏的總經理，可有些事情我也說了不算，我上面還有董事長呢，我這也是在‘打工’。”二少讓張宗傑的幾句話誇得非常舒服，他真切的感受到做爲一個總經理的權威有多大，有多少在羨慕。“那我們簽約吧。”唐豆看到趙曉燕將那張資票送回來，笑着點了下頭。
“好的、好的。”張宗傑、祁連友興奮地從沙漠發上站了起來，隨着二少一起走進會議室。
“劉傑，好樣的，你爲公司做了巨大貢獻，我要重獎你。”唐豆送走張宗傑和祁連友，孩子似的拉住長脖的胳膊，一臉歡喜。“哥們，你這8000萬的訂單算是救了公司，三車間又可以滿負荷的工作了。我不僅要按常規獎勵你2000塊錢，等銳勝公司這批活完成後，我要提你做生產副經理，全面幫我抓生產，銷售部這塊還由你負責，你是這方面行家，有人脈，我相信你有能力。”
劉傑晃着細長的脖子，激動地半天沒說出話，眼睛裡閃着晶瑩的淚光。“唐總，你說的是真的？”他趁二少不注意狠狠擰了下大腿。“哦！”疼得一咧嘴。
“當然是真的，我唐豆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哥們是一言出口，駟馬難追。只要你聽我的，好好幹，是虧待不了你的。”二少拍着劉傑那細長的肩膀。“從現在開始，唐氏是我唐豆的美好時代，嘻嘻——”
“必須地唐總，你這些年在副總的位置上憋住了，大好時光和聰明才智沒有得到發揮，全讓許子明那小子給你耽誤了。現在好了，唐氏終於有了好的領導者，我跟着你幹心裡別提多痛快了。你就是我們唐氏的幸運星，天佑唐氏啊。”劉傑聽二少許諾自己是未來唐氏的生產副經理，幾乎要跳起來，甚至想抱住二少親幾口，一些曾經在肚裡反覆練習的阿諛之詞順嘴溜了出來，今天真派上了用場。
“靠！你小子真會說話，像喝了蜂蜜，我們高興歸高興，還要抓緊生產，給銳勝公司第一批活一定要漂亮，這可是個大客戶，國有大企業，這樣的客戶不用多，我們能抓到三四個，一年的產值就不愁了。”二少像想起了什麼，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還立在身邊的劉傑。“你先回去，我還有事兒，有時間在聊。啊，喂，您是趙輝主任嗎？我是唐豆啊，我想就你反映的問題，我們好好聊聊？”
許子明全身只穿一個褲頭站在窗前，目視遠方在想着心事兒。“肖逸龍這個‘王八蛋’能跑哪去呢？柳茹嫣也沒有消息，抓到的Tom、Kathrine就沒從他們嘴中得到一點消息？靠！真急人啊，我不想再等了，要安計劃和波哥、凱哥去上海、去西寧，掙錢纔是第一位。”他突聽有人敲門。“董哥，你們幾個怎麼揍到一起了？”紅痣帥哥拉開門，看見董福貴、宋波、孟凱笑呵呵地站在眼前。
“子明，是不是屋裡有情況？哥們進來方便嗎？”董福貴邊開玩笑，邊脫鞋，眼睛向室內瞟着。“我是給你送好消息來的。”
許子明一把摟住董大明白的脖子。“呵呵——明白哥，我房間裡真有情況，沒看我穿得這麼隨心所欲，你要不要來看看啊。”他冒壞地將手伸進董福貴的腋下，使勁的抓撓起來。“讓你壞，讓你胡說，就會拿兄弟窮開心。”
“嘎嘎——子明，哥服了還不行嗎？我真有好事兒告訴你們，來我們邊吃邊聊，今天我請客，好久沒這麼開心了。”董大明白笑着眼圈都紅了。
“啥好事兒？明白哥，你快說？”孟凱、宋波甩掉鞋，跑進臥室習慣姓坐了一地，好奇的眼睛注視着董貴。
“啥好事兒，說出來能給你們下一跳，二少和劉傑這個蠢材讓人給騙了，這次公司可賠老錢了？”董大明白從包裡拿出一隻燒雞和幾樣熟食，又掏出了一瓶白酒。“前些天，劉傑和二少簽了一個8000萬訂單，是吉林銳勝公司的。來了兩個人，一個張宗傑是副總，一個叫祁連友是辦公室主任，沒想到這兩個傢伙是騙子。他們用100萬的資票套走了唐氏4000萬的產品，現在劉傑當生產副總的心沒有了，到有上吊的心了——”
“啊！怎麼這樣，思琪和董事長知道嗎？”許子明睜大眼睛，他感到事情來得太突然。
“唉，知道個屁，唐豆不讓往外說，正準備去吉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