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寧望着準兒媳臉上掠過的一絲不悅,將手中筷子拍在桌子上,臉上仍然是老狀態,說笑依舊,將手落在劉革的裘皮大衣上。“菲兒,急什麼?聽阿姨的話,春節過後在去公司上班,讓你爸媽放心,自家的企業還能沒有你的好位置?其實就是你什麼都不幹,咱家的股份也夠你和冰冰花的。你三嬸能穿裘皮,阿姨和叔叔也不能讓你穿皮夾客。”她拉過唐雨菲的手放在黑色裘皮大衣上。“雨菲喜歡嗎?有時間讓唐冰帶你買一件。”
唐雨菲點了下頭,收回手,她發現劉革癟着嘴,火辣辣地眼神看着自己和未來的婆婆顧秀寧,右手有節奏地捻着一串閃亮的佛珠,象是很用力,嘴脣留下一道很深的齒印。唐建碩和二少都在逗站在椅子上,拿着湯匙往小嘴裡塞食物的唐蛋,只有唐建誠一臉嚴肅地吐着煙霧,眼睛狠狠地夾着三弟唐建碩,似在做着種種壓制,傳遞某種不便直說的信息,熱鬧的包間一時少了歡聲笑語。“唐冰,吃好沒?陪我出去透透氣。”她拎起挎包推了下坐在身邊的男友。
“雨菲坐下,你三叔這桌酒宴你不合胃口?”唐建偉喝住移開椅子的唐雨菲,狠狠瞪了老伴顧秀寧一眼。“亂彈琴,今天是兄弟一家感謝侄女女婿,我們不研究什麼裘皮還是兔皮大衣,也不談工作上的事兒,大哥說過的話你忘了?咱自己家的公司,雨菲她三叔能讓她吃虧?豆豆你這菜怎麼還上啊,太多了,我們都是家裡人,吃不下的。弟妹,你手上的佛珠是什麼材料的?好亮啊!戴在你的手上顯得雍容華貴,氣度不凡,是個有錢人。”他笑着將沉悶的氣氛予以化解。
“哦!壞了。”二少腦袋嗡的一聲兒從椅子上竄起來,推開包間的門直奔廚房。“完了、完了,我訂了三桌菜,不會都給我做了吧?加起來才10口人,怎麼吃得下?”他邊跑邊數着手指。“停下,快停下,別炒了,夠了。”一聲驚呼,讓後廚裡的廚師們都愣了。
“你誰啊?廚房重地,外人禁止入內。你沒看見門口貼着的警示標誌嗎?請你出去,有事兒找大堂經理去。”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廚師將唐豆推了出來。
“青林哥,你快出來。”二少站在廚房門口大喊起來,懊悔地踱着步,拍着腦袋。“靠!都是唐雨菲這個‘小賤人’鬧地,簡直就是個‘掃帚星’,還想來唐氏工作?還敢跟我媳婦比?小樣,你也不看看你啥德行?東北母夜叉,冰哥迷上你,那是他眼神不好——”他狼一樣的轉着。“你們能行不,給我找一下你們杜總困難嗎?”
“來啦、來啦,大家讓一下。”杜青林擠過人羣,跑了過來。“唐豆怎麼了?有什麼事兒找我?大家都散了。走,跟我去辦公室。”他拉着二少走出看熱鬧的人羣。
“林哥,不好意思,我有件事兒麻煩你?我訂的三桌菜——”唐豆覺得難以啓齒,不知怎麼說纔好,他在一個角落停下腳步。
“哦!是因爲這個啊,我正要問你呢。你的‘重量級’客人來了嗎?我怎麼沒看見啊。”杜青林望着二少那張紅着的臉笑了。“你什麼意思?是讓我把你剩下的二桌菜給做好了帶回去呢?還是讓我給你退了,咱們是熟人有話直說,別不好意思,我那邊還有事兒。”
“哥,你要是將其餘的兩桌菜給我退了,那是我求之不得地,你別給我打折了,我全單照付。”二少感激地掏出一盒煙塞進杜青林的衣兜。“不好意思哥,我請的‘重量級’客人,今天沒時間不能來,你也看到來的全是我的家人。改天,我還在你這裡請我的客人,你還照今天這樣的規格準備,比這再好點都行。弟跟你交個底,別跟任何人說啊,我請刑警隊的隊長吃飯,保密啊。哥,那兩桌做了沒有?”他的心裡有些忐忑,看着那張付有男人味的嘴脣。
“唉!豆豆你真的太——”杜青林嘆了一口氣,拉長了音。“放心,沒做。你們9口人帶着一個小不點,吃三桌子菜要吃到什麼時候?”他看着二少那張變綠了的臉笑了。“料我都下了,賣給別的客人吧。下次,有客人一定來我這裡用餐啊。還好,我問了一下許總。否則,豆豆你這三桌菜可怎麼辦啊?算了,還給你打8折,我說話算數。你回去吧,我去忙了。”
“林哥,先別走,跟我去喝幾杯,我要好好謝謝你,不然我這多餘的兩桌菜可怎麼辦啊。”二少拉了一把杜大帥哥沒拉住。“哥,改天我一定登門感謝,我請你好好喝幾杯。”他向上了三樓的杜青林說着。“嘿嘿——天賜良機,又給我創造與大帥哥見面的機會了,這樣善解人意的美男子我怎麼能不愛呢。”
“豆豆,你在幹什麼?大家都等你吃飯呢,你不會那麼小心眼,二嬸說了幾句你就不高興地跑出來吧?”思琪揪住一臉喜悅的唐豆,將他往包間拉。
“呵呵——姐,你誤會了,弟弟是那樣的人嗎?我是去看還有幾個菜沒上——”二少靠近思琪的耳邊,將自己編造的糗事說了一遍。“姐,不好意思啊,今天這頓飯讓你和姐夫沒吃好,都怪冰哥,帶女朋友過來,事先也不說一聲兒,挺好的氣氛全讓唐雨菲攪了。東北柴禾妞懂什麼啊?一張嘴就要新公司財會主管的位置,想什麼呢?吃玻璃碴啦,想地到亮堂。姐,我家寧寧可是在財會這方面很有工作經驗的,到時你多在姐夫面前美言,讓寧寧去房地產公司幫忙,新公司唐雨菲沒有工作經驗,是搞不明白地。”
“哦!臭小子,還有良心,有好事兒沒忘寧寧。這事兒到時候在說,你大伯和二伯還有三叔到時候會研究的。你們也不能太不給二叔、二嬸、冰冰面子,人家雨菲是第一次與咱們見面,張嘴求三叔,說明小丫頭眼裡有你們,別讓雨菲失望,以後還是要見面地,回去勸勸三叔,你們商量一下,怎麼處理合適?我們全家在這上沒有任何意見,因爲唐雨菲沒問到你大伯也沒請我和你姐夫幫忙。豆豆,姐告訴你一句話,你都請大家吃飯了,何必鬧得不開心呢。”思琪推開包間門,拉着唐豆一起走了進去。
“姐夫,你對瀋陽挺熟悉啊,去過幾次?要不說你是天津本地人,我還真以爲你是我們遼寧那嘎達的呢。”唐雨菲與紅痣帥哥聊得熱火朝天,不時冒出幾句瀋陽土話,逗得吳桂花、顧秀寧、郝寧哈哈直笑,一旁的劉革也舒展開緊繃的面容,露出強擠出來的笑。
“嗯!去過不下數十次,向什麼瀋陽、大連、鞍山、長春、哈爾濱、梅河口、通化、牡丹江——我都去過,從學生時代起,我就沒少去東三省。要說東北最好的地方,我還是喜歡遼寧,那裡冬天比吉林、黑龍江兩省暖和許多,城市建設也是最好的,特別是瀋陽,那是清王朝的發祥地,著名的景觀就是瀋陽故宮,那是全中國三座故宮之一,除了燕京故宮和臺北故宮外,就是它了。瀋陽故宮更原始,更有特色,它是滿清入關前大清王朝開國皇帝努爾哈赤住過的地方,燕京故宮也住過皇帝,相比之下臺北故宮就遜色多了,它只能是一個博物館,清王朝沒有那位皇帝踏足於此。”許子明爲了不讓唐建偉和唐建碩過於尷尬,天南地北哇哇一通亂說,逗得幾個老人家抿嘴直樂。
“姐夫,你真博學,懂的東西太多,別看我生在瀋陽、長在瀋陽對故宮的瞭解還真有限,也從來沒將它與燕京、臺北故宮對比過,只是覺得燕京故宮比瀋陽故宮大得多,至於臺北故宮也是在電視上瞭幾眼,真地方沒去過。什麼時候有機會去一次,也不白做箇中國人了。”唐雨菲再次展現出她豪爽的東北女孩兒姓格與氣質。
“這個有什麼難的,你和冰冰結婚,去臺北度蜜月,順便逛逛阿里山、高雄、基隆——領略下寶島臺灣是件多美的事兒,可以跟團去,現在好象個人遊也行了,可能要麻煩點。如果是我和你姐去,就跟團去,省心。”許子明笑呵呵地看着岳父、岳母。“爸、媽我們什麼時候跟你們蹭趟臺灣?”
“姐夫,你要去臺灣千萬別忘了我和寧寧。”二少走了過來,坐在紅痣帥哥身邊。“姐夫,你真會選人,大伯在這個房間是最有實力的,我們不蹭他蹭誰?你說我說的對麼雨菲、冰哥?”
“對對,沒錯,豆豆,你說的太對了。大伯,什麼時候帶我們去臺灣溜達啊?”唐冰接過二少的話,笑呵呵地將一隻手搭在唐雨菲的肩上,室內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壞小子們都盯上我了。行,我答應你們,明年過完十一,我們就全體出動去臺灣,到那時我大寶貝外孫子會更壯了一些。”唐建誠望着女婿是越看越喜歡。“冰冰、雨菲爭取明年十一前把婚事辦了。豆豆和寧寧把蛋蛋養得胖胖地,我們三家出去走一圈。”
“那是必須的,大伯現在心思全在炫龍身上,一口一個大外孫子,真是羨慕死我了。姐夫我們就是有親屬關係,不然我將蛋蛋送給你做兒媳婦,這樣和諧的家庭讓我兒子只定不能受氣。哦!不對啊,說錯了,我家蛋蛋是小子,不是女孩兒啊——”二少從二伯一家人的表情上,看到自己的大度起了作用,自己的高風亮節讓唐雨菲、唐冰露出了笑臉,竟忘乎所以地白話起來。
“臭小子,胡說什麼,我的大孫子怎麼可以給炫龍做媳婦,你喝多了吧。”唐建碩拍了兒子腦袋一下,臉上的笑完全證明他對唐豆這個活寶耍得是相當的滿意。
“唐總,這是海鮮湯,你的菜齊了。”一個女服務生端着一大碗湯走進來,將奶白色的海鮮湯放在桌中央。“請慢用。”轉身離開。
“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爸、媽,姐、姐夫,冰哥,嫂子、寧寧都趁熱喝這碗海鮮湯,特別鮮,大家都嚐嚐。”唐豆拿起湯匙,以東道主的身份客氣的讓着。“我也不知道這湯合不合大家的口味,我覺得這裡的食材不錯,全是海貨,特香。”
“豆豆,這湯不錯,你小子有眼光,二嬸恐怕一碗不夠。”顧秀寧拿起湯匙送進嘴裡,細細地品着,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不停地點着頭。“好喝、好喝。”
“好喝,二嫂你就多喝,這個海鮮湯我們管夠。”劉革將手裡的佛珠揣進口袋,拿起湯匙看着喝得津津有味的唐建偉道:“二哥,你喜歡佛珠,那天我給你一串,這是沉香的,那天我去薦福觀音寺,給佛珠開光,保你全家平安如意,大哥、大嫂我也送給你們一串。”她是一個一點就透的聰明女人,“顧秀寧露出了笑臉,不能讓衆人看出我小家子氣,我們全家要配合好這臺戲,這餐可是我們掏的錢。”她伸出筷子給唐雨菲夾了一塊蹄髈。
“呵呵——弟妹,那我就等着了,這沉香佛珠很昂貴的,讓你破費了。”唐建偉拿起外套,向老伴和兒子眨了下眼睛。“感謝,三弟和豆豆爲我們準備這麼豐盛的晚餐,我們還有事兒,先回去了。”
“都吃好了嗎?你們都沒怎麼吃啊,哥、嫂子,子明,思琪你們也要走啊。”唐建碩望着一桌子的剩菜很是無奈。
“謝謝三叔、三嬸,還有豆豆和寧寧,我們都吃好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我要送爸媽回別墅。”許子明拉開保時捷的車門,向後面的黑色大奔喊道:“爸,你先走,我跟着你。思琪上車。三叔、三嬸你們都回去吧,蛋蛋還在包間呢。”他放下車窗,揮了一下手,紅色保時捷跟着大奔衝出天逸龍酒店廣場。
“老公,你看出來二叔、三叔都是什麼意思了嗎?”思琪靠在副駕駛位置上,眼睛盯着前方。
“笨蛋纔看不出來呢,他們現在將目光全盯在了新公司上,急力往新公司按插親信,都想撈、撈取——老婆,我肚子疼,不行了,我要上廁所。”紅痣帥哥一腳踩住剎車,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老公,你沒事兒吧,快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方便一下,我等你。”思琪推開車門,扶許子明下車,可擡頭一看,發現父親的大奔也停在路邊,母親吳桂花彎着腰走下來,她一下懵了。“媽,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