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緩,該是蘇秀瑗開口,‘都說大都督愛民如子,視民如傷。’
‘鄭蘇兩家不才,於北州商界和經濟之上,作了領頭羊,可以說佔據着命脈的地位。如果,經濟突然崩盤,那將會是成千上萬的百姓丟了工作,沒了飯吃,那北州,就該亂了。’
‘這種情況,是大都督希望看到的嗎?’
言語之真誠,看着真是在爲姜羽考慮。
不過,慌則亂,亂則出錯!
想錯,說錯,做錯!
姜羽順勢點了點頭。
蘇秀瑗以爲他認可了,正想開口繼續說。姜羽已經開口,‘蘇雲堂可以捧個蘇家出來,楚家可以捧個鄭家出來。以本督的能力,就不可以捧個趙家李家出來嗎?那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若是在此之前,北州經濟崩盤造成多大的損失,本督就讓楚家填多少。’
‘你讓楚家損失慘重,會有什麼後果!’
前兩句,已經讓蘇秀瑗呆滯,最後一句更是讓她身體本能的顫抖。
後果或許很多種,姜羽懶得知曉。蘇秀瑗絕對清楚楚家會怎麼做,哪怕人死了,也要拖出來鞭屍一番,再曝屍荒野。如此後果,想想都讓人打冷顫。沒有最慘,只有更慘,世家之惡,非人間所有!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還望大都督別計較。’
蘇秀瑗嚇得跪地求饒。
‘一個時辰,把後事處理好,本督不希望北州經濟出現一絲起伏。’
‘至於她……’姜羽瞧了瞧鄭蘇貞,無話。
‘大都督,她,她當真不知道任何事,也從未違法亂紀。她連螻蟻都捨不得踩死的傻丫頭,您,您就饒了她吧!’
鄭西博臨死前的悔悟,真是又遲又可恨!
他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也沒想到鄭蘇貞是世家貴族的一個例外。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她兩個姐姐的囂張跋扈,她近了二十幾年都不曾沾染一點。
‘鄭西博,你不可以這麼偏心。’
鄭蘇玉和鄭蘇潔又開始爭執起來。
‘閉嘴,都給我閉嘴。’
鄭西博也不顧姜羽就在面前坐着,也不顧會造次什麼的了。舉起一旁的椅子就往鄭蘇玉和鄭蘇潔身上狠狠的打,完全不留手。
‘鄭西博,你瘋啦!’
蘇秀繯還沒反應過來,等她起身阻止的時候。兩個女兒已經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說不出話,睜不開眼了。
姜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詫異鄭西博居然還真下得去手,居然這麼寵愛鄭蘇貞。
‘我沒瘋,’鄭西博一把甩開蘇秀繯,‘這兩個東西,是不是想用蘇貞的命換自己的命?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犯了罪,要找個無辜的人頂替嗎?做了就不要怕認,認了就不要怕死!’
緊接着,他又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誠懇的請求姜羽饒過鄭蘇貞。
哭哭啼啼,上演了好一場父女情深,臨別遺言!
‘那就,饒了。’
事情已經辦妥,留着也是無趣,不如起身走走。
‘叩謝大都督天恩!’
鄭西博再次磕頭言謝,與自家小女絮絮叨叨的交代起後事。一個自小有十餘傭人伺候的貴族千金,如今要自己自力更生了,還要身無分文,更是艱難,讓他死後也頗爲擔憂。而鄭蘇兩家此事一出,自然是沒有人肯收留鄭蘇貞。
‘道稷,跟着。’
檀武臣不放心姜羽一人,這裡的手尾,他一人足以。
許久,沒逛過北州了,似是無目的想到處走走,又似是心有指引,往北邊行去。
‘老師,其實,我想問,’檀道稷快步跟上,又半低着頭,不知該不該說出口,考慮半響,終於問出口,‘您的傷真的無藥可醫了嗎?’
現如今天下傳得沸沸揚揚,流言再次四起,傳得是人心惶惶,人心憂憂。
‘怎麼,難道少了我一個姜帝官,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就擔不起天下大任了?’
姜羽停下腳步,半偏着頭假裝生氣,說完,又繼續往前走。
‘老師,您也知道,狼羣得有個狼王才所向披靡。要是羣狼無首,這也不是狼羣了。’
檀道稷似乎以爲姜羽已經從側面默認自己病入膏肓的事實。
‘這個狼王沒了,還會有下一任狼王。你這北州第一勇士,擔不起?西州小帝官,擔不起?樂家二子,擔不起?’
姜羽欣慰的說,‘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老師,’檀道稷跟上去,斗膽並肩,轉頭盯着姜羽,以爲這位老師真的要撒手人寰了,迫切的說,‘老師,我們尚且擔不起這個大任,還需您來坐鎮方可。妙手不是說有一劑藥或許有效緩和您的傷勢嗎?北州大漠,最是有神奇東西,我已經吩咐了幾批人去尋找。此前,您只需要安心靜養即可。’
‘胡鬧,北州大漠黃沙漫漫,風塵沙暴最是殘酷,深處更是兇險無比,你是想葬送那些同袍的性命嗎?立即撤回來,安心守住北州即可。’
姜羽自知檀道稷心急擔憂,也不得不斥責一番。他自有打算自己的事情,若是這些小兔崽子胡鬧一下無妨,但也絕不可以拿同袍的性命折騰。
‘老師……’
姜羽語氣加重,‘這是軍令。’
‘是。’
檀道稷不情願的接受命令。
這天下啊,那些亂臣賊子纔是見不得姜羽病情好轉,反而希望他一直都是這副要死將死的廢物模樣最好。而更多人則是希望神蹟出現,姜羽重回巔峰。
畢竟啊,帝族隨時都有可能出世,唯有姜羽一人,有幾分把握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