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王從把不死印法灌進秦羿體內那一刻起,就後悔了,這代表着他獨尊天下的秘密,被另外一個人共享了。
更鬱悶的是,不死印法帶來的另一個後果就是,他完全失去了秦羿的行蹤,失去了掌控。
他多次試過通過生死簿、幽冥鏡等寶物去探查秦羿的蹤跡,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不死印法的結界能阻擋任何屬於他的意念。
從某種程度來說,是他親手締造了另一個神。
他親手讓秦羿成爲了不死之神,原本是想這個人活在自己的陰影中,然而現在,即便是秦羿痛苦、流淚、懊惱等等一切可以讓他快樂的因素,全都只能單憑想象。
如果一切真是這樣,也無可厚非。
更壞的是,一切都在朝着廣王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
以他對秦羿的瞭解,這個廢人遭遇到這等滅世打擊,恐怕早就墮落成行屍走肉,誰能料到秦羿居然再一次橫空出世,驚走了燕東陽。
不管秦羿修爲回覆了幾分,這證明了,這個人並沒有墮落,他又開始振作、興奮、圖強,又開始正能量而生。
這是廣王不願意看到的,他不惜共享了不死印法,不是助秦羿成神來取代自己的,而是讓他沉醉於痛苦。
對於這一切,廣王是搬起石頭砸了的腳,痛不可當,悔不當初,但那又如何呢?
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作爲一個王者,他可以知錯、改錯,但絕對不會認錯的。
“廣王,那塊神石,是縱觀三界的聖物,是咱們地獄瞭解天界,掌控天界的鑰匙,但現在它就這麼敗在了你的自大上。”
“帝尊,你難道就不應該有個解釋嗎?”
燕老魔陰冷喝道。
廣王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老弟,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說到這,他話鋒一冷,“這也怪你這孫子,被人打出了心魔,秦侯本已是膏肓之徒,捱了三掌不死又如何,這並不代表他有一戰之力。只要這小子稍微硬氣一點,當日便可奪得神石,這也是孤王失算,把這次的任務交給了這麼個廢物。”
“燕老魔,看來你有必要好好調教下你的孫子了,如此廢物,怎堪大用,怎可成大器,怎可配成爲你的傳人?”
廣王連聲喝問。
燕老魔被羞辱的面紅耳赤,雙拳緊握,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本來興師問罪來的,哪曾想被反將了一軍,偏偏對方有理,這口惡氣也只能受了。
燕東陽更是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事實上,一回來他就後悔了,秦羿當時跟死人沒有什麼區別,怎麼就被他嚇唬住了呢?
“算了,眼下再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咱們還是想想怎麼把這場子找回來吧。”
“尤其是神石,絕對不能落入秦侯之手,此人註定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燕老魔失了心氣,唯有退一步道。
“神石我會暗中派人盯着,通往天界的密道,我已經快打通了,最重要的是派出咱們的人,打入進去,以探虛實。”
廣王道。
“老祖,東陽不才,願將功贖罪。”燕東陽側着臉,拱手請道。
“東陽,天界宗門林立,咱們又一無所知,很可能有去無回,當着廣王的面,不可胡亂請令。”
燕老祖皺眉道。
“老祖,東陽有一個優勢,我父親燕九天曾經是凡間第一人,其實他是天界太古宗衍道在凡間的使者,這才能修習九陽神通,得到乾陽珠。”
“我身上有父親的血脈,若是進入天界,衍道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一定會收留我。縱觀整個地獄,只怕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進入天界了。”
燕東陽直白道。
廣王看了他一眼,默運神通,大概看了個七七八八,知道燕東陽沒有說謊,當即爽聲笑道:“燕老魔,我說你怎麼這麼寶貴這小子,原來有這層關係,我看他說的沒錯,這是一個打入天界的好苗子,燕家就派他去吧。”
燕老魔看了一下燕東陽,思考了片刻後,點頭道:“那好吧,老祖能教你的終歸是有限,你要是能進入天界,不枉是一條晉升之道。”
“但是你時刻都必須記住,你永遠都是地獄燕家的人,你的主子永遠都只能是廣王,明白嗎?”
燕老魔凜然道。
“東陽謹記老祖囑託。”
燕東陽大喜。
他是真沒臉在地獄呆下去了。
在凡間被秦羿打出了陰影,來到地獄又是如此,天界是他唯一一個逃避這種恥辱的避風港。
他就不信了,他先行去天界發展,日後再殺回來,還對付不了一個凡間的修真者。
“廣王,你派誰去呢?”燕老魔問道。
廣王神秘笑道:“我派去的人,自然也是了不得之人,我只能告訴你,她是個女的,至於是誰,這個暫且保密,將來你自然就知道了。”
燕老魔暗罵了一句老賊,嘴上客氣了兩句,領着燕東陽去了。
待他們一走,廣王拍了拍手,一個絕美的少女從暗處走了出來,她的年歲約莫在十七八歲之間,只是面容肅殺冷如冰,見了廣王無比恭敬的拜道:“義祖!”
“可兒,燕老魔的話你也聽到了,秦侯已經脫離了義祖的掌控,我沒辦法替你復仇了,這個仇只能你自己來報了。”
“前不久,我剛剛得到消息,婁文采在二獄大肆血洗龍神一族,你的兄長、堂族等悉數被滅,整個龍族無一個活口。所以,你是龍神一脈,唯一的正統後人了,所有的大業都必須你來扛,你明白嗎?”
秦廣王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淡淡道。
敖可兒渾身瑟瑟發抖,她沒想到婁文采會如此狠毒,殺盡她龍族後人,虧得她當初還幫着秦羿護他。
現在她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聽父王的話,非要選擇秦侯,引狼入室,害了整個龍神一族。
從逃離二獄的那一天起,她心裡便只剩下仇恨的種子。
原本以爲秦羿被廣王廢了,這輩子復仇無趣了,沒想到這該死的負心人又復出了,婁文采更是如此無情。
敖可兒眼下只想殺人,只想復仇。
“義祖,可兒何去何從,但願聽從義祖吩咐。”敖可兒決絕道。
她已經沒有了家,沒有了愛,沒有了一切,只要能復仇,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