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聽到薛老這句話後,段楓渾身上下猛然一震,臉上充滿了震驚之色。
他知道自己母親背後絕對站着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也猜到了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面前的薛老,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是他的義女,是他的女兒。
而且還是唯一的女兒。
一時間,段楓的內心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同時在掀起滔天巨浪的時候,段楓的內心之中也充滿了疑惑,如果自己的母親是他的義女,憑藉他在華夏的能量,怎麼可能會被人逼走江南,怎麼可能會被人給殺害呢。
疑惑,這一刻,段楓內心之中充滿了濃濃的疑惑。
戚煙夢也愣住了,面前這個老人竟然是薛舞絕的義父。
看着段楓那震驚的模樣,薛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我不是無兒無女,我曾經有個兒子,他和你一樣,曾經也是國之利刃,你也知道身爲國之利刃代表什麼,代表着他這輩子註定要伐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
“可惜他沒有你那麼幸運,一次斬首的行動,讓他失去了生命,同時他也出色的完成了任務。”說着薛老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耳畔響起薛老的聲音,段楓心頭再次一顫,對於這件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也沒有聽人說起過,他只知道羊城檀香園的薛老一生都在爲這個國家付出,無兒無女。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他有兒子,只是爲了完成斬首行動,而失去了生命。
只是這件事情爲什麼從來沒有人說起過呢。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秘嗎。
段楓很想開口詢問,但是看着薛老那一臉悲傷的神色,段楓又不得不將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到肚子裡面。
“本來那次的斬首行動,他是可以出色完成的,只是誰想人算不如天算,他爲了保護一個人質,而被人一槍打中了心臟。”
段楓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身爲國之利刃,他的責任和使命,本來就是守護這個國家,守護這個國家的人民,他這樣做完全是職責所在,但是你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樣做很傻,爲了一個人質寧願丟掉自己的生命。
但這是他的責任,是他的使命。
他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雖然薛老說的很簡單,但是段楓完全能夠想象的到,那槍林彈雨的情景,因爲他曾經也是國之利刃,他也去執行過斬首的行動。
深知其中的艱辛。
尤其是還有人質在旁邊,想要完成斬首的行動,更是困難不已。
“雖然他救了人質,但是他卻死了。”薛老再次吸了一口氣說道:“那一刻我的心如刀絞,痛的讓我窒息……”
說着,薛老看向了段楓:“有煙嗎。”
段楓點了點頭,從身上摸出香菸和打火機遞給了薛老。
薛老給自己點燃一根,輕輕的抽了一口後,繼續說道:“中年喪子之痛,不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到那其中的痛楚,也就是那一夜,讓我滿頭白髮生。”
薛老從口中吐出一口濃密的煙霧,繼續說道:“也正是我喪子的原因,讓我遇到了你母親。”
說着薛老眼睛微微向左上角翹,彷彿完全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個時候因爲喪子之痛,我心中萬分痛苦,我便外出,到處看看,算是散心吧。”
“也正是因爲我的這次外出,讓我遇到了你母親。”
“那個時候,你母親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薛老的嘴角慢慢瀰漫了一道幸福的笑意:“我清楚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母親的時候,她在賣花。”
“那個時候已經是深秋了,你母親穿的很單薄,上身穿着一個紅色的外套,有些肥大,下身穿的是一條黑色的褲子,有些破舊,她站在寒風之中,手中拿着花,想要讓別人買走。”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買她的花,但即使如此,她依舊在笑,笑的很甜很美,尤其是那右臉頰之上的小酒窩,顯得十分迷人。”
這一刻的薛老完全沉浸在了回憶之中,那雙眸子也出現了迷離之色,彷彿這一刻,他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當時,在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之後,我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身影,是我妹妹的身影,你母親的笑容和我妹妹太像了,她們都有一個小酒窩,而且還都是在右臉頰之上。”
“也就是那次的發現,我便一直注意着你母親,每天都會去那裡看你母親賣花。”
“可是第三天我再去的時候,你母親卻沒有在那裡,這讓我心頭充滿了疑惑,她今天怎麼沒有來,是不是生病了。”說着薛老的臉上浮現了一道怒意:“我便開始讓人去查,我要看看你母親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還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當有人告訴我,你母親是因爲賣花,被人給毆打了一頓,傷的很重,並且他們警告她,那裡以後不能賣花之後,我頓時勃然大怒,讓人將那羣小混混給廢了雙腿。”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母親是一個孤兒,是被人給收養的,而且收養她的人也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就離世了。”薛老臉上的怒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臉濃濃的悲傷:“你母親也就是從十三歲的時候開始自力更生,憑自己養活自己。”
說着薛老再次吸了一口氣:“我第一次去你母親住的地方的時候,我當時完全無法相信,她竟然住在一棟危房之中,那裡面連一張牀都沒有,她就睡在地面上,並且那裡只有她一個人居住。”
薛老的眼眶慢慢變得紅潤了起來:“我去見她的時候,她看到我顯得很害怕,甚至整個人都蜷縮在了一起,渾身上下顫抖着。”
“老爺子,我來說吧,您別說了。”裴老忍不住的打斷薛老的話說道。
薛老搖搖頭,示意他自己說。
裴老在看到薛老搖頭之後,臉上充滿了苦澀。
“當時,她一句話也不敢說,那雙眸子之中充滿了慌亂之色,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頭髮也亂糟糟的,無論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話,當我問她餓不餓的時候,她卻對我點了點頭。”
“我看到她點頭之後,我便立刻讓人去給她買東西吃,我不知道她多久沒有吃飽過了,我記得那一次她吃了很多東西,中間噎住了三次,喝了兩瓶水。”
段楓在聽到這些之後,雙拳情不自禁的攥在了一起,對於薛舞絕的這些遭遇她根本不知道,也沒有聽薛舞絕說起過。
他所知道的只是薛舞絕風光無限的時候,卻不知道她有如此悲慘的遭遇。
“看到她吃完東西,我在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便慢慢的開始理會我了,只是那眼神之中依然充滿了慌亂和警惕之色,但是好在理會我了。”
“或許是因爲我給了她吃的,又陪着她聊天說話,她見我沒有任何惡意,那警惕之色也慢慢的減弱了一分,慢慢的我從她口中得知,原來她的養母是給她留了房子的,只是拆遷的時候,那些人看她年紀小,便什麼都沒有給她,將她給趕走了,後來她一直在流浪,今天飽一頓,明天餓三頓的過着。”
“後來幾天,我都會去找你母親,每次都給她帶些吃的,時間長了,你母親也和我慢慢熟悉了起來,可是我的身份註定我不能夠一直停留在那裡,我便想帶着你母親走,因爲她太像我妹妹了,性格也很像,我妹妹死的早,沒有後人,而且我當時也失去兒子,便動了收她做女兒的念頭。”
“可是當我第一次說出想要帶走她的時候,她竟然拒絕了我。”
薛老的臉上露出了一道苦澀之意,恐怕當時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薛舞絕會拒絕他。
“但是我不想讓你母親受苦,便想法設法的帶她走,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你母親答應了跟我走,成爲了我的女兒。”薛老那臉上的悲傷和苦澀在這一刻全部一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你母親答應之後,我便將她帶走了,將她帶走之後,每天我都會找人教她禮儀,教她詩詞書畫,教她琴棋茶酒,教她上位者的制衡權術,教她商場中千萬種博弈的手段與智謀,我要讓她懂音樂,懂文學,懂藝術,懂權術制衡,懂經商之道,那些大家閨秀,名門淑媛懂的,她全都要懂,她們不懂的,她也要懂。”
“因爲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薛昊天的女兒,我薛昊天的女兒,註定要壓天下所有大家閨秀,名門淑媛一頭。”
霸氣。
這一刻的薛老可以說霸氣到了極點,試問天下間誰敢說讓自己的女兒壓所有大家閨秀,名門淑媛一頭。誰敢。
恐怕除了他薛昊天之外,再也沒有人敢說這句話。
薛昊天。
戚煙夢在聽到這三個字之後,那雙迷人秋眸頓時瞪大,臉上充滿了震驚之色。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覺得面前這個老人這麼熟悉了,因爲他是薛昊天,是華夏曾經的二號首長。
雖然這些年他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之中,但是他的名字卻依舊響徹整個華夏。
戚煙夢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婆婆竟然有這麼大的靠山,這麼大的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