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裡或多或少都裝着些自己才知道的秘密纔對,墨簡也是一樣,或者說應該比其它的同齡人要多的多,然而這一次他卻根本不記得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
清淡開胃的青菜香菇面對於宿醉的人來說無疑是中不錯的選擇,墨簡連續吃了兩碗之後方纔放下了筷子。
他吃的並不算少,但也算不上多,畢竟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明白,和李天鷹幾人打了個招呼之後,他便快速的步出了麪館向對面的街道走去。
然而當墨簡冒着炎炎烈日走至南俊的桌球室門前時,他不禁傻了眼,只因平時動輒二三十人的桌球室此時已被鎖的嚴嚴實實。
這或許也是墨簡第一次看到這裡的門,白色、潔淨的捲簾門給人一種沉穩而有力的感覺,在門與地面的接口處,還插着一把很大的鐵索。
南俊居然不在這裡,不但是南俊,就連他身邊的人也不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也和他忘了的那件事有關?
彷彿可以刺破眼球般的劇烈光線中,墨簡的頭部再一次炸裂般的痛了起來,或許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麼比讓一個宿醉的人待在炎炎烈日之下更爲痛苦的事了。
………………
“你回來了?”李天鷹看了看推門而入的墨簡,便又將視線投向電視,“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你知道南哥不在?”
“大概可以猜到。”李天鷹淡淡的答道。
墨簡靜靜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李天鷹幾人,緩緩的吐了口氣,“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告訴了?”
“有些事情既然忘了,又何必再想?”
“讓我去想的豈不是你?”墨簡冷冷的說道。
“……”看着不再說話的李天鷹,墨簡重重的呼了口氣,便徑直的向他的房間走去。
“有些事,錯了一次就夠了。”
墨簡的手在門把處停下,他緩緩的扭頭看向不知所云的李天鷹,沉默了好一會,方纔繼續手中的動作,推門走進了房間。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是不是昨天晚上……”
“和你無關。”李天鷹冷冷的打斷了田雞仔的發問,喃喃道:“我只不過是不想讓他痛苦而已。”
“可他遲早會知道。”顧絕面無表情的說道。
“以後的事,留到以後再說。”李天鷹重重的吐了口氣,靜靜的看着墨簡那扇變形的房門,好一會才扭頭看向張寶幾人,“有沒有人想出去玩會?”
田雞仔聞言不禁大悅,不待張寶幾人答話,便搶着說道:“不想去的是孫子。”
李天鷹靜靜的看着興高采烈的田雞仔,冷冷說道:“你不說話,絕不會有人把你當孫子。”
田雞仔不禁愣了,他當然想不明白李天鷹究竟是怎麼了,不但說話像吃了**般的嗆人,就連墨簡問他事情他也三緘其口。
“走吧。”李天鷹緩緩的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而張寶、羅烈、顧絕也紛紛一聲不吭的隨之走去,這不禁讓田雞仔急了。
“鬼子,不叫墨老大一起嗎?”
李天鷹聞聲停下了腳步,不知是何表情的說道:“他不會去的。”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去。
而田雞仔也在微微一怔之後慌忙快步追了出去,他並不知道李天鷹爲什麼這麼確定墨簡不會和他們一起去玩,更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最令他想不明白的,爲什麼張寶、羅烈這兩個同樣不知情的人爲什麼連問都不問。
輕紗般單薄的窗簾根本無法阻止那炙熱的如同在燃燒般的光線,墨簡動也不動的躺在牀上,任由那些灼熱的斑點打在身上。
灼熱的溫度與陣陣襲來的刺痛中,他依稀聽見客廳外李天鷹幾人遠去的腳步聲,他們走了,是去哪兒?又是去做什麼?墨簡已經懶得去想,他那麻木的大腦內此刻只是不停的再重複着同一個問題。
他到底忘了什麼?
不知是因爲任由他想的頭痛欲裂也無法想起還是因爲在他的腦中深處依稀的記得一些什麼,他只覺得胸中涌動的着一種若有所失的惆悵感。
他很熟悉這種感覺,只因他曾有過很長一段時間都爲這種感覺所籠罩,但又到底是什麼使得它再次涌起?
黑色的感覺,深邃的使人無力的感覺,靜寂的使人悲傷的感覺。
陽光是如此明亮,甚至給了他一種燃燒着生命的躁動感,然而卻又爲何感覺如此幽暗、如此的寧靜,又爲何令他有了一種這個世界只剩下一人般的悲傷感?
他緩緩的擡起手,擋住那穿透窗簾灑如眼簾的光斑,然而光斑卻又在那細微的指縫間流落,以線的姿態刺入。
蟬鳴,令人遐思的蟬鳴,然而在遐思之後留下的卻只有空洞與煩躁,它是如此刺耳,卻又讓人感覺如此安靜,或許也只因它的單調,如同這個世界只剩下他與它一般的單調。
墨簡忽然響起了南佳佳,那個如同盛夏化身般全身充滿着活力的女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很快樂,不,或許就連想起她的時候也同樣快樂,至少墨簡在笑。
然而他的瞳孔卻在下一瞬間緊縮,他的心臟也彷彿停止了跳動般的緊繃,他看到了一張笑顏,平靜的近乎悲傷的笑顏,那是南佳佳的笑顏,她爲什麼會露出這種笑容?這是記憶還是幻想?
大腦中炸裂的無數刺痛中,墨簡猛的坐了起來,看着眼前那扇變形的房門,看着窗外那一簾炙熱的光線。
墨簡靜靜看着空無一人的客廳,靜靜的看着至陽臺灑落的陽光,緩緩的走去。
淋浴,靜靜的閉起眼睛,彷彿置身細雨之中,上帝在雨中,這句話是誰說的,墨簡已無法追憶。
然而卻又不同,只因這不過是普通的溫水罷了,但仔細想想,難道雨水便不是普通的水?本都是水,性質又爲何不同?
或許也只因高度的不同,人類豈非是一種喜歡仰望的生物?那麼上帝又在哪兒?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上帝,至少墨簡的世界中它並不存在。
電視,不停的插播着無聊廣告的電視劇,會讓人不禁去想,比起電視劇來是不是這枯燥乏味的廣告更爲重要。
溫習,捧着課本,儘可能投入的卻尋找些令他沉迷的問題,卻發現,不論是何問題,終究只是問題,所謂的問題,或許根本就不需要答案,只因人生的本質便是一種問卷,你可以答出1、2、3、4……很多很多的問題,但卻絕不可能將其全部答出。
放下課本,點上一根菸,濃郁而壓抑的煙霧中他百般無趣的看着牆壁,看着時鐘,看着那不停流逝的時間。
入夜,李天鷹他們是否回來過,墨簡已然記不太清,他所唯一還記得的只有他該睡了,只要睡去,或許便不用再想這尋不着答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