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幾人狼狽而去,陳清堂凝視良久未曾有絲毫動作。他像是一座巨幅雕像,靜靜地佇立在風,望着自己的敵人緩緩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那些人的背影不僅狼狽更有着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畢竟自己的生死被人所掌控在股掌之間,這本身就是一件悲哀之極的事情。而作爲操控者,對於陳清堂來說,自己無疑有着太多值得慶幸的地方。掌控死神,這本身就足以傲視羣雄!
他的眼神略顯飄渺,像是在沉思,更像是在彷徨,一抹擔憂的神色瀰漫其,隱隱約約或許陳清堂已經清醒地意識到危機正在朝着自己徐徐而來。他或許在想如何找到脫身之法,天地滄桑,在這滾滾紅塵究竟怎樣才能得以解脫?俗世的纏身,讓自己何去何從?
就在陳清堂暗尋思的時候,懷的千纏百結袋再次傳來一陣抖動,陳清堂意念一動,只見其手赫然出現一個極其微小的布袋,上面被一根紅繩纏繞,布袋平凡無奇,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袖珍。屬於極其微小的所在!陳清堂對着布袋輕輕吹了一口氣息,頓時布袋上的繩結消散不見。隨着手一陣輕輕抖動,陳清揚三人便從這布袋赫然出現在陳清堂跟前。
葉雨蝶與葛春蘭此時尚在暈厥之,對於整件事情壓根就不曾知曉半點,只是滿頭霧水地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剛纔好像進了一個昏暗的地方,至於去哪,我卻又想不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一段事情生!”
陳清堂微微搖頭:“不知,剛纔颳風了,下了場雨,再無其他!”
婆媳二人將信將疑,望了望清揚,後者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便也不再多問。而就在這當口,場外突然再次傳來一陣螺旋槳轟鳴而過的聲響。陳清揚臉色一變,莫非那叫邪神的人再次來找尋自己麻煩了?自己何時招惹了這麼一批狠毒之人!先是在自己和老婆洞房的時候,突然閃出一個變異的半獸人,隨後又有數百軍人出現在自己跟前想要自己的小命,剛擺平這兩人,便又出現什麼狗屁五虎兄弟。並且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難纏,一個比一個暴戾,憑藉自己今時今日的實力已經遠非敵手。
當然,陳清揚所想最多的事情則是,這種日子究竟何時纔是個頭?難道自己就要這樣被人一輩子追殺,己方終日在暗,任由他人在明處對自己百般凌辱,過着惶恐度日的生活?很顯然,陳清揚並非是懦夫,他遠遠不是一個可以任由他人騎在自己頭頂作威作福的人。他的心境沒有達到那種高深的所在,再者本身也不是一個自甘寂寞的人,正是這兩方面的因素最終導致陳清揚做出一個破天荒的決定,主動出擊!
不過當陳清揚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與此同時諸多問題也浮出水面。先,自己想要主動出擊,可謂是熱血沸騰,一心想要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勇氣着實可嘉,然而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想要如此大動干戈,這未免有些天方夜譚。其次,對方姓甚名誰或許並不重要,只要一日不對自己死心,想要對自己痛下毒手,早晚都會敗露形跡,這一點並不值得太多擔憂。可是對方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他們的財富是富可敵國,還是一貧如洗,他們的力量是足夠強大到毀天滅地,還是壓根就不值一提。這或許纔是真正困擾陳清揚的原因所在。最後,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他們對自己窮追不捨的根本原因又在哪?自己究竟在哪些方面招惹到了這些惡徒呢?莫非自己已經在無形之步入一個迷局之,成爲他人手下關鍵的棋子?
那一陣陣劇烈的轟鳴聲並未給陳清揚太多沉思的時間,只見天邊一點黑影逐漸步入眼前。雨後村莊的寧靜,再次被直升機的到來所打破。螺旋槳的極捲動颳得落葉飛奔,四周漫天皆是梧桐葉翻卷所劃過的痕跡。
陳清揚微微皺眉,直到機艙的艙門被拉開的一刻這才流露出一絲笑臉,原來是許瑩帶着一羣服務生親自趕來了。許瑩顯然是經過刻意的打扮,臉上畫着靚妝。不得不說許瑩是個成熟的女人,雖然這個女人更多的時候已經深深陷入肉慾和物慾之。她就像是一隻**的惡狗,一旦有強勢的公狗趕來求歡,她便會欲拒還迎地與之糾纏一處。而她所要的就是金錢和權勢。但是她內心的惡毒和勢力並不能完全抹殺掉她的美貌,與葉雨蝶、景碧瓊之流自然不在一個檔次,卻也能算得上是一熟婦。這種女人往往對小白是頗有殺傷力的!
許瑩率領七八位身着制服的年輕服務生朝着陳清揚走了過來,相隔老遠嘴角便盪漾起一絲迷人的微笑,“陳廳長,您這升官當真如同坐電梯一般,扶搖直上啊!民女佩服得緊呢!”
陳清揚臉色一寒,雙眼眯成一道縫隙,陰柔地說道:“坐電梯也有向下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提醒我,爬得越快越高,往往摔得就會愈加慘重?”
“這個,這個自然不是啦!我許瑩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人呢!小女當真恨不得陳廳長您去當總理呢!您當了大官對我的照顧也就更多呀,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不是嗎?”
陳清揚一聲冷笑,“恕我眼拙,實在看不出究竟在哪兒有互惠互利的存在。許經理的度倒是不慢,整一桌菜也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許經理,以你這個度,想必平時陪男人睡覺寬衣解帶的時候,你的衣褲還未脫光,對方就已經一瀉千里了吧?”
許瑩此時非但未曾察覺到一絲羞意,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濃,拋了個媚眼,嬌聲說道:“陳廳長,您怎麼能這樣取笑我哦!我許瑩雖然談不上是良家婦女,但是也很少做這種外援的事情啦。還有,人家脫衣服的時候度纔不慢呢!不過,您剛纔倒是說對了一半,在我日臻化境的牀技之下,很少有人能撐得過三分鐘的。你知道人家的外號是什麼麼?”
陳清揚心傳來一陣噁心,對這種一心鑽進錢眼裡的女人,他實在提不起半點興趣,當下嘲諷地說道:“你的外號莫非叫**女郎?還是叫勾魂三娘?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件事情,許經理,死在你肚皮上的男人究竟有多少了?是一千,還是八百?”
許瑩這騷狐狸突然微微側身,因爲陳清揚所站的位置比較靠裡,她此時的側身剛好遮擋住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只見這狐媚子忽然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即將跌倒在地的時候,右手猛地一把捏住了陳清揚最尤爲重要的部位。
陳清揚雙眼猛地圓睜,他並非不知道這許瑩以風騷聞名整個開原縣,卻也未曾想到這女人竟然膽敢到當衆偷襲自己的要害部位的地步。陳清揚臉上一寒,剛要訓斥,那柔嫩的手掌頓時輕輕一陣撫動,許瑩同時吐氣如蘭地說道:“死在我肚皮上的男人還真沒一個,但是想要死在我這水簾洞的男人倒是不少,陳廳長若是有興趣今晚大可來找我,剛好我今晚無論是時間上還是身體上都方便。只要陳廳長願意,蓬門今始爲君開!”
一陣極其強烈的快感瞬間襲遍全身,陳清揚渾身上下猛地一哆嗦,只覺得自己像是在雲端漫步一樣,美妙得緊。這成熟的女人自然比尋常的黃毛丫頭懂得**,無論是在心理暗示上還是在**上,雙方都遠遠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找小女人,那叫愉悅養眼,但是卻稱不上性福,相反只有熟婦才能給人真正蝕骨**的快意。
陳清揚尷尬地咳嗽一聲,一把扶住許瑩的身體,說道:“許經理,我看你是不是晝夜疲憊過度?得空的話還是多休養休養,別男人沒死在你的水簾洞裡,而你卻已經出師未捷身先死,那豈非是遺憾之極?”
“陳廳長您儘管放心,在您未曾體會水簾洞裡的別樣風情的時候,我許瑩不會拋下您不管的。今天陳廳長的話我可記住了哦,隨時歡迎您的大駕光臨!”
陳清揚撓了撓頭,當着自己的老媽老婆的面,被一個熟女當衆調戲,怎能不尷尬得緊,打了個哈哈,“有機會,一定前往討教!對了,今晚兩桌酒席的錢我明天會給你轉過去。”
“不必了,您陳廳長的錢,別說是我許瑩,整個遼寧省的人又有幾人膽敢收?天底下能收您老人家錢的人,我看還真的未曾出世呢!對了,人家的外號**上小旋風,幹活三分鐘!”
當衆與許瑩玩了一把曖昧之後,陳清揚整個人變得甚是奔放,思想也放開了許多,很是受用地接受了許瑩的溜鬚拍馬。
一張小木桌,一盞昏黃的孤燈,四人兩兩相坐,場的氣氛着實溫馨不已。葉雨蝶小聲嘀咕着說道:“清揚,伯母的眼睛不太好,太暗了看不到夾菜了呢!”
陳清揚滿臉幸福的神色,“不錯,不錯!還未過門便開始惦記起我媽了,看來以後做個孝順的兒媳必然是沒問題的了!”說完清揚微微停頓下,對站在門前的兩個保鏢打了個響指,以一種傲然的姿態說道:“把直升機上的照明燈打開,我要讓陳家村二十年來最昏暗的房子,今日燈壁輝煌,成爲最尤爲光亮的所在!
7章你的澎湃他不懂
陳清揚話音剛落,頓時直升機正前方的大燈射出一束無比耀眼的光芒。那光芒甚是刺眼,一抹抹雪白盡情地潑灑在整個房間內,兩件破瓦房內一時間亮如白晝。
陳清揚對眼前的一切甚是滿意,拍了拍手笑道:“很小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是將這盞五瓦的燈泡換成四十瓦的電棒管。那時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在這盞昏燈下做作業,一個人孤零零的,寒風透過木門的縫隙颼颼而過。刺骨的冷,但是冷我倒是不怕的,我完全可以抗拒,我當時就在想,我瘦小的身板或許不能頂天立地,但是抗拒這些許寒風還是行的!一個世界的溫暖我無法佔有,一個人的冷清我莫非也堅挺不了?
我忍了整整九年,當年每當凌晨我準備上牀睡覺的時候,渾身就像是針扎地一樣痛。那可是九年啊!然而即便是如此,我從未說過隻言片語,從未抱怨過一分一毫。這個世界對每一個人而言都是公平的,有的人含着金湯匙出生,生就非凡,但是他們卻少了可以抵抗挫折面對挫折的勇氣,他們的成長註定沒有我們窮人百般富饒。他們在精神上是困苦的,簡直是一貧如洗!五瓦的燈光能幹些什麼呢?連這麼一大塊的鮑魚都看不到,更何況把那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往事不堪回,很多的時候我們不是在困惑孤獨地走向死亡,而是在幸福被自己所製造的**憂鬱而死。人最大的悲哀就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滿足自己永遠難以填滿的慾海。這或許就是人生,充滿了太多的貪念!”
陳清揚的話讓四人之間的氛圍頓時變得沉寂了下去,葛春蘭與葉雨蝶更是眼圈通紅,淚眼婆娑了起來。陳清揚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着說道:“有人說我現在功成名就,可以不用在五瓦的小燈泡下看書學習,可以不用在忍受酸菜刺鼻的腥臭味,可以不用看別人的眼色行事。在很多人的眼,我成爲了他們的偶像,他們把我當神一樣供奉着。實際上他們並不知道這背後有着多少辛酸!物慾橫流的年代,既然我無法獨善其身,何嘗不隨波逐流?我就是要過着用直升機的導航燈當做照明工具的生活,就是要吃着滿漢全席,嚐盡天下所有的美味佳餚。就是要所有的人對我俯稱臣,我高高在上地俯視他們,他們仰望着我,奉我爲王!”
陳清揚說到最後幾乎是狂吼而出,這一刻的他很想哭,大聲流淚,卻又偏偏說不出隻言片語。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該究竟何去何從。當年太多太多,長久地掩藏在他的內心深處,此時一旦爆而出,怎能不天崩地裂,一鳴驚人?
一瓶價值數萬的拉菲乾紅被陳清揚四人一飲而光,放在先前這是陳清揚全家上下數年的收入。而今天,卻只是充當了助興的媒介,被喝了個精光!
陳清揚似乎醉了,眼生出一絲絲朦朧的睡意,朝着兩位保鏢擺了擺手,笑道:“把我母親和妻子送許瑩那裡,讓他提供最優厚的服務,我要讓母親也奢侈一回。這麼多年,她比我不容易得多!”陳清揚略帶醉意的吆三喝四,非但沒讓衆人感受到胡言亂語和暴戶的氣息,相反個個心頭沉重。葛春蘭能有如此孝順的兒子,或許即便是死也能緊閉雙眼了!
目送老孃和老婆離去後,陳清揚打了個酒嗝,隨手扯下自己的西裝領帶,甚至連白襯衫也未曾放過,光着脊樑依靠在木門上,滿臉皆是舒爽的神情。香菸嫋嫋,從陳清揚的嘴呼呼而出,好半晌都未曾說過半點言辭。
清堂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玩着一把鋤頭,在地上刨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七歲之前,我隨着大伯下地幹農活,我做的最多的就是拔草。那時候我分不清豆苗和雜草,總是會將好好的豆苗給連根拔除。大伯是知道的,但是從來未曾說過我,哪怕是一次!”
陳清揚呵呵笑了笑:“哥,這樣多好,何必非要在別人跟前玩深沉?比城府,這個世界上你是我見到的城府最深的人,我在你跟前就像是浮雲一樣地不值一提。爲什麼非要冷冰冰地迴應別人,而你的心扉何嘗不像是火爐般,充滿了熱度與澎湃?你的抱負我不懂,就像很多人不懂我年紀輕輕爲何會坐在這個位置上一樣。但是我的世界確實又簡單之極,他們真正不懂的是自己,不是我!”
“是啊,你的風騷與澎湃他們不懂,我的沉默他們同樣不懂!我也很想暢所欲言,但是,這個世界上能讓我爲之開口的人實在太少太少。會當凌絕頂,當我站在某個高度的時候,我的思維已經生了本質的轉變。有些事情是強迫不來的!”
“哥,你好久未曾一口氣說這麼多字了?”
“十年!”十年,不是十道流星劃過的璀璨那麼短暫,十年,是一種怎樣的概念?一個吝嗇到十年不肯和別人說一句真心話的人,他的內心世界又何其澎湃?陳清揚望着眼前的大哥,狠狠地抽了一口煙,用價值數萬的皮鞋狠狠地擰了擰,直到完全熄滅後才說道:“哥,有時候你太傻了。很多時候你都是清白的,可是你爲何就是不肯開口爲自己辯解?你是習慣了這種扮豬吃虎的生活,還是心甘情願讓自己成爲別人的笑柄?”
“都有!你說你對我來說是浮雲,可是對我而言你在我心的位置卻又比泰山沉重得多。真正是浮雲的是他們,不是你。我記得很小的時候,你哭着對我說你寫的作,名叫我的爸爸的那篇章被語老師當着全班的面當做範讀了一遍。可是你卻沒有應有的開心,原因只是大伯他是個農民,是個北朝黃土面朝天,一輩子不知何爲燈紅酒綠的老實巴交的小百姓!你的同學嘲諷你,說你是野種,連農民的兒子都不配。當時我並未對你說些什麼,只是到學校裡將包括那個女老師在內,你們全班四十七個學生狠狠地打了一頓。他們統一地跪下向你磕頭,你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大聲地呼喊,大聲地求我。當時我並未心軟,你可知這是爲何?”
“你不想我被人欺負!”
陳清堂哈哈笑了一陣,突然搖了搖頭,一拳重重地轟在屁股下面,砰地一聲巨響,那地面頓時呈現出一道直徑約爲三米深一米來長的大坑。
“我只是想告訴你,別人辱你罵你都不打緊,關鍵是你自己要爭氣。何謂爭氣?那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話題,我不懂學問,只知道拳頭就是力量。當年我是想要告訴你,誰辱你罵你打你,這並不重要,你可以選擇沉默,但是你要懂得在沉默過後將你所失去的一切給索要回來!包括你的尊嚴。”
“哥,你何必對我這麼好,我承擔不起!”
“你可以的,你是我的泰山,我最巍峨的所在。沒有你,我將失去重心,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尋不到一個支撐點。或者說成是任何一個理由讓我自己存活的支撐點!”
“可是大哥,爲何你偏偏要對我如此之好?”
“我欠你的!”
“不,你從未欠過我什麼,從小到大你總是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我,你哪裡有欠我的,如果真說到虧欠,那也是我虧欠你太多才對!”
陳清堂微微搖頭:“這輩子不欠,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來還!”
兩人不再吭聲,一個默默抽菸,一個把玩着手的鋤頭,遠方突然傳來一聲狗吠,陳清揚心頭一驚說道:“哥,有人來了!”
天邊恰到好處地劃過一道流光,“不,沒有,只是一個人倒了下去。他走了,很安詳!”
陳清堂兩米來高,三百多斤的級肌肉男此時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坐在地面上,眼竟然有一顆顆清淚劃過,神情充滿了悲愴。
一陣清脆的鈴音響起,陳清揚接通電話,只聽那頭傳來一陣冷笑的聲響,良久那人才說道:“陳清揚,你爸,陳建安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