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底很快被揭開,羅玉田站起身雙手拄住會議桌俯視四周,兇巴巴地說道:“不妨和你們說實話好了,陳先生是我的貴賓,是改委景主任的侄子。景主任特別關照過,我們工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完全服務於陳清揚先生。你們這些勢利眼,巴結我現在沒用,想要貸款,簡單啊!你們直接找陳先生,只要能讓陳先生開口,即便是一百個億我同樣也敢放出去!”
與此同時,剛纔一直與崔仁杰站在一起的年男子開口說話了:“前日就聽說景月朦主任即將到上海考察,卻沒想到羅行長動作如此迅,人家前腳剛到你這邊就已經趕了過來,實在是讓人佩服不已!羅行長,咱們也有段日子沒見了,不過你的架子還是那麼大,見到老朋友竟然不屑和我打聲招呼,想來未免太讓人傷感了!”
羅玉田雙眼微微一眯,朝那人打量一眼,呵呵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韓局長。韓勝榮,你閒着沒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你們工商局這麼清閒,竟然閒到來人家任老闆這裡混吃混喝的程度?”
韓勝榮也不生氣,依舊保持三分笑意,“我只是做一塊敲門磚,崔公子的父親和我曾是同事,關係莫逆,現在崔公子有事求人我無力幫些什麼,但是裝腔作勢還是要的。遠遠不像是羅行長財大氣粗,舉手投足間都有指點江山的激昂態勢。當年我還是普陀區區長的時候你不過是支行一個小主任,真是沒想到不過三五年的功夫,你竟然已經身在高位。對於羅行長的仕途風範,在下實在是佩服不已。我看不如這樣,若是今晚閒着沒事的話,我做東請幾位喝一杯,如何?”
“得得,你和我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要告訴我你是我的老領導,要我賣給你三分面子。我羅玉田也不是得意忘形的人,你有何事儘管說好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是要幫忙的!”
“好,痛快!人人都知道你和任老闆關係莫逆,因此這纔在崔少爺尋你無果的情況下找尋任老闆擔任和事老。真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既然大家碰面了,那便明人不說暗話,崔公子你將你的想法當着大傢伙的面說說吧!”
崔仁杰嗯了一聲,朝着羅玉田恭恭敬敬地說道:“是這樣的,前陣子小侄在外地經商,因爲手上囤積一批貨物,導致整個資金鍊斷裂,現在急需用錢補缺空當。不過您放心我只是借用半年,只要給我半年的時間,等我手上的貨物出手之後定然在第一時間內還債,我的信譽雖然不值錢,但是您怎麼着也應該相信任老闆和韓局長不是?”
這種鬼話羅玉田着實聽得太多,甚至對此已經略微有些不感冒了,當下呵呵苦笑一聲:“真是不湊巧啊,現在上頭對貸款卡得緊。三兩百萬我倒是能做主,但是太大的一筆數目就無能爲力了。我看你這工程項目應該很大的樣子,必然不是幾百萬能解決的問題,所以你還是免開尊口爲好!當然如果你堅持的話,衝着我這位好朋友以及老領導的面子上,一口價五百萬!”
韓勝榮臉上顯然無光,當下隱忍不,哼了一聲問道:“開始麼玩笑,大家相識已久,這種玩笑開不得啊!說實話,就像是你剛纔說的那樣,如果只是幾百萬的事情,崔公子也不必從東北趕到這裡了。不瞞你說,憑藉崔秘書長的信譽,想要借個幾千萬都沒關係,只是你們工行現在抓得緊啊!沒有一把手點頭,誰都不敢輕易下放上億的貸款!羅行長,這次真的要有勞你了!”
羅玉田掏出一盒香菸,精裝的至尊玉溪,抽出一根遞到陳清揚的跟前,親自爲其點火,深深吸了兩口之後,說道:“究竟你要多少,說個數吧!”
“一個太陽!半年之內償還清!”
“這個數目說實話確實不算多,比起任老闆動輒十億二十億確實算是小數目了!但是我有幾個問題問你。第一,你辦的是什麼廠子?第二,你的廠子規模有多大?第三,你現在存貨是什麼類型,實物在哪?具體價值多少?第四,你準備用什麼做抵押?別和我說用你的存貨作抵押,我他媽又不是傻子,如果這東西好出手的話,你現在也不會跑到這求我了!”
羅玉田所問的四個問題,看似毫無水平,實際認真琢磨起來,就不難看出此人的狡詐和陰險。先問工廠,意思就是說要你用場子作抵押,其次要存貨,最後在要抵押的同時又不肯要人家的場子和存貨,而先前崔仁杰已經說得極其清楚現在唯一僅存的便只有這兩樣東西,換句話說崔仁杰真有別的值錢的東西又何須來找你羅玉田?因此羅玉田實際上就是在自唱自演百般刁難罷了!
崔仁杰搖頭苦笑:“不瞞你說,我沒有辦廠,只是在承包一條高公路,我前期自己的存款有上千萬都用來進材料了,誰知道地基打完之後準備實施第二階段的時候上面卻不肯撥款,說要到來年春季的時候。現在生意難做啊,我這邊還有成千上萬的工人在等着我養活呢,沒錢真的不行啊!您就當是做好事了,善心,成不成?您放心這份恩情我必然是要償還的!”說話間崔仁杰從懷掏出一張支票,隨後偷偷遞到了羅玉田的跟前!
他卻沒想到羅玉田揮手一掌將支票摔落在地,冷笑道:“你們未免也太過小瞧我羅某人了!媽的,想賄賂我,我看你們是瞎了狗眼了!滾蛋,說了半天耽誤了老子那麼多時間無非就是想要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戲。既然你們當我羅玉田是白癡,我什麼也不多說了,咱們後會有期!”
見羅玉田轉身就走,崔仁杰甚是着急,再也沒有先前那般穩重的神色,略帶哭腔哀求道:“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欺騙您,求求您看在幾位長輩的面子上救救我吧!否則等待我的只能是死路一條啊!求求您了!”
羅玉田臉色極其陰柔,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崔仁杰,冷笑道:“我想是你自己搞錯了,我只是一個銀行家並非是一個慈善家,你如果想要我去做善事慈悲,嘿嘿,那是沒門!任老闆,今日這件事情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後會有期!”
衆人見羅玉田心意已決,當下皆是不敢再次阻攔,崔仁杰滿臉痛苦之色,一把抓住自己的頭狠狠地揉了一把,嚷嚷道:“媽的,自作孽不可活啊!可是如果拿不到錢的話,我爸爸他們就完蛋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讓我去哪裡搞到這麼多錢!”
樑靈兒一聲嘆息,“算了,別求他們了,有的人所看重的只會是利益。在我們拿不出對等的利益時候,他們是不可能幫忙的!回頭我再和爸爸商量一下好了,估計這些錢他還拿得出!如果不給我也沒關係,大不了我鬧幾天,從小到大我要什麼爸爸都給的!”
崔仁杰堅決搖了搖頭:“還是別了,你爸爸未必會幫我,到時候反而還影響你們父女關係,不能因爲我讓你受氣。我是個男人,這些事情應該交給我去處理!”
樑靈兒淡淡搖了搖頭,捋了捋長,不無嘲諷地說道:“如果有的人能有你對我一半好,我即便是死,也會瞑目了!”
剛剛轉身即將走出房間的陳清揚,突然間感覺到心臟像是被一根根鋼針扎到一般,疼,前所未有的痛楚蔓延全身,折磨得他死去活來。他即便是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場面,不必有更多的言語,靈兒最後這句話自然是衝着自己來的。陳清揚無奈苦笑,當下停住身形,深深呼了一口氣,隨後再次折返了回去。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她的臉龐,那麼**裸地盯住她,似乎想要將她全身上下的外套全部褪去,那麼一覽無餘地觀望,直刺她的心扉,看看她心究竟有着怎樣的意念。陳清揚的目光略微有些陰沉,這讓樑靈兒感覺略微有些刺眼,當下竟是撤回了自己的眼神,不敢再輕易看他。
陳清揚走到樑靈兒跟前,淡淡笑了笑,緩緩閉上雙眼,隨後換了一種自己都無法去形容的表情問道:“你最近還好嗎?又是半月不見了!”
“好,怎是一個好字了得!”
“你這分明就是埋怨,怎麼有人讓你受氣了?上次在公安局真的很抱歉,沒能幫到你叔叔,不過我希望你在考慮自己的同時也能替別人想想,有些時候事情並非像你所想的那麼簡單,我也很想去做一些什麼,也很想去挽回一些什麼,只是……”
“夠了,陳清揚,廢話少說,現在請你離開,這裡不歡迎你這個雜碎,當年你爲了區區一萬塊錢就拋棄了樑靈兒,你現在還有什麼顏面來見她?我真爲你感到悲哀,你個王八蛋!”
啪的一聲脆響,崔仁杰的身軀晃了晃竟然在空連續翻騰了兩個跟頭後,直接摔倒在地。他此時整個人臉頰已經高高隆起,極其紅腫,五道手指印鮮豔地遍佈在臉頰上。他的脣角有鮮血舀舀而出,鮮血淋漓,模樣極其慘狀。崔仁杰摔倒在地,整個人掙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就在他即將站立而起的一刻,一道黑影倏地閃現而過,只見陳清揚再次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