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往昔,兩人曾經無數次在燈火闌珊的夜晚漫步街頭,雖然僅僅只是窮浪漫,雖然彼此之間根本毫無物質基礎而言,但是當年的幸福依然歷歷在目,而今回想,猶如在心底淺淺遊弋。
他無法忘卻,當兩人手拉手在廈門市心廣場上逛街的時候,碩大的離子屏幕上出現一隻鑽石戒指的時候,看着清純而纖柔的女人,英俊男子爲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他記得當初的自己也曾經說過:“你等着,有一天,我一定要爲你買一隻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鑽石戒指!”她爲此苦苦等了四年之久,只是兩人卻再也難以回頭。
時光如梭,前生的種種記憶纏繞而過,陳清揚心頭萬千痛楚,現在的他即便可以爲安藍打造一百個數十克拉的戒指,可是還能回頭嗎?
咚咚的敲門聲,將陳清揚從漫長而悠遠的記憶拉了回來,不知不覺間眼睛似乎溼了,霧濛濛的一片。只是瞬間,衣袖輕輕拂過,隨即陳清揚挺了挺腰桿,背對大門。
進門的是大憨,似乎看出清揚內心的沉重之處,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哥,外面來了一羣軍人,大概能有數十號的樣子,來勢洶洶,不像是善茬。被清堂給擋在門外了,你看?”
這一刻陳清揚是有心理準備的,靜靜地端坐在沙上,“讓清堂別逞強,他們不是來動粗的,這個事情不是任何人能承擔起的,當然他出外!”
從陳清揚的話,不難看出他似乎是在等一個大人物的出現,在這個人物出現之前,他並不想和現在這一夥人搞上。大憨應了一聲,徑直退外,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羣氣勢洶洶的人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一個上校,身後跟着二十來人,彪悍異常,確實不是什麼好鳥。陳清揚似乎並未看到這些人,只是自顧自地品茶。那上校竟然啪的靜了一禮,聲音低沉說道:“請問是陳清揚副警監嗎?”
“是的,是我,你是哪位?找我有事?”
“陳副總監,你我雖然不是一個部門的,但是卻都是在爲政府做事。今天我不難爲你,只是想請你隨着我走一趟,還請給個面子。”
陳清揚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抓起自己的西裝便率先走了出去,不過在跨過大門之前卻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走,可以。但是不是請去的,而是被強行帶走的。你們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知道將會是什麼後果嗎?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總之這件事情沒完!”
任誰都清楚陳清揚這是在威脅自己,並且不是一般的威脅,這上校也不是白癡,能分明從他的眼看出一絲顧慮,後來想了想,略作停頓後說:“陳副總監嚴重了,只是想要請您談點事情。是曾佬的意思!”
陳清揚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尾隨着上校坐上一輛軍車疾馳而去。果然不出所料,所來的地方正是陳清揚即將想要去的地方,他倒是不介意先行過來探探道兒。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呢?古代的時候,這裡住過無數風流帝王,至於現代,無人敢說,也無人得知。總之,這裡一直是象徵着神秘,象徵着皇權的地方。
門衛有多森嚴?用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來形容並不過分,據說單單是這裡的保鏢以及裝備足以消滅一個島國。我們姑且叫這裡爲“禁地”,很簡單,這裡不是來百姓可以來的地方,來百姓不能來的地兒自然便是禁地了。
那位老者此時正揮筆在宣紙上書寫着什麼,見到陳清揚的時候流露出一絲笑意,看得出他內心的憔悴。很難想象,身在這個位置上的老者竟然也會遇到煩心的事情。
老者很和藹,和電視裡並無絲毫區別,見到陳清揚的時候,手腕一顫,筆尖滑落一滴墨汁,隨後笑了笑,“小陳,坐坐!來京華一段時間了,過得可還好嗎?平時忙於公務,實在是無法抽身,早想與你喝一杯了!”
陳清揚這一刻是尷尬的,他沒想到老者非但沒有絲毫的爲難自己,相反竟然如此客氣,不過這是不是先禮後兵,這一點清揚心裡真的沒底。
“曾老,您近來可好?比五年前依舊是風采照人,實在是讓人欽佩不已,彷彿時間女神從未在你身上眷戀過一般。”
“哈哈!說笑了,小陳你這張可是利害呦!來嚐嚐我親手泡的虎跑龍井,這茶我可是喝了整整四十年啦!”
清揚微笑着結果功夫茶,細細品味,確實甘洌香醇,不難看出是上上之品。
“曾老,您找我有事?”清揚放下手的茶杯,淡淡笑問。
“是的,確實有點事情想要覈實一下。你知道的,人老了就會越來越戀舊,總會回想起當年的事情,懷想幾十年前鬧革命的時候還只是個大學生,而今四十年之後的我孫子都這般大了!即便是不服老也是不行啊。人吶,越是老的時候越是懷舊,我活一輩子想要的,想要見的,想要做的基本上都實現了。不過心卻仍舊有一件事情終究放不下心,我知道清揚你日後必定會有大的成就,這一點我從未懷疑過。活了一輩子,自內心的說,人都額一生都是被一步一步逼出來的。我現在所擁有的也未必就是我一定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很後悔做了一些事情,也很後悔一些事情沒做。比如說當初我還是個市委書記的時候,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想要給我再添個孫子,我沒能同意。那時候政策卡的緊,我爲了自己的官位,沒能應允。倘若當時我點頭了,雖然現在可能已近不在這個位置,但是至少一定不會弄到膝下無子無孫,只有一個不爭氣的小崽子的程度!”
清揚笑而不語,他實在不知道在這一刻自己究竟還能說些什麼,還能去做些什麼,一切都那麼遙遠,那麼不可尋,他開始後悔自己昨晚上的所作所爲,是否太過分了些,但是這個事情已經不可能再有迴旋的餘地,就像是曾老所說的,人生的每一步實際上都是被逼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至少他而今真的毫無辦法!
“今天找你來呢,一是爲你接風洗塵,二是爲了和你談個事情。關於昨天或者以前所生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不再計較,這一點你無須懷疑,我一生一世說一不二。但是,我不計較並不等於我完全可以放手讓你去做,至少你也要拿出一定的誠意出來。我提個建議,你看看是否可行吧!第一,此後不再與他有絲毫的恩怨情仇,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我保證他不會再找你麻煩,同樣你也不可以再找他的瑕疵。其次,一個禮拜之後有請你專程到醫院慰問下,只是一個過場,但是很需要,畢竟我活這麼大的年紀,還沒丟過這麼大的臉。這是必然的!最後,我希望你能在日後捧他一把,在他落魄的時候,在我死後他被人欺辱的時候,哪怕是他爲你做牛做馬我都毫無怨言,只要能跟着你!你看如何?”
徹底的沉默,陳清揚忽然站起身並未多說一言一詞,他能看得出曾老並不瞭解昨晚上整個事情的經過,至少姐妹花患有艾滋病毒的事情他是不知曉的。陳清揚在跨國門檻的時候,深深一個鞠躬,可能是出於對老者的敬仰,也或許是出於內心的愧疚。畢竟昨晚上的事情做得實在是太絕了!
曾老是個好人,他不想和他之間生一丁點的摩擦,但是那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曾老也沒想到陳清揚會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那一刻他怒了,但是沒想到還未等他飆,便已經趕赴九泉。而他的孫子則日夜孤零,從此在形形色色的妓女的牀上,在毒品所交織出的夢幻之鬱郁度日。
陳清揚並未離開,只是撥通了景碧瓊的電話,在與曾老交談不到半個小時的時候與景碧瓊匆匆離開了這邊禁地。兩人足足忙了一整個白天,認認真真備了一份大禮,隨後再次踏門而入。這一次沒有車隊,沒有禮炮,陳清揚自己親自開着那輛Q7載着景碧瓊而來。車上裝滿了形形色色的禮品,看得出兩人的心各有忐忑,尤其是陳清揚更是心沒底。在與曾老徹底交惡之後,老爺子是否一定會堅挺自己。這個問題,他真的無法得知答案!
兩人即將駛入禁地的時候,尚且有不開眼的門衛上線阻攔,不過當他們看到景碧瓊手那張專有的鑽石通行卡的時候,他們瞬間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無須詫異,他們並不認識景碧瓊,原因很簡單,能在這裡當保安過一個季度的絕對是個奇蹟!
只是滿懷喜悅而來的陳清揚,他做夢都沒想到在踏入景家大門的那一刻,竟然會遭遇如此尷尬的場景。那裡有鮮花,也有掌聲,當然,也會有一個絕色而風韻依依的絕色美女。
今晚,註定要決定很多人的人生,也要決定很多人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