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酒店,地皇貴賓包間裡,高朋滿座,他們都是陽敬山介紹來的建築、工程行業的老闆、包工頭,路雲和小方不敢怠慢,她倆就象兩隻美麗的蝴蝶,穿梭遊走在其中。
陽小海作爲新星公司的業務經理,非主流髮型已經改成了小平頭,頭髮染成純黑色,耳環也摘了,穿着得體的西裝,神采亦亦,精明幹練,顯然略顯稚嫩,但是職業經理人的範已初步顯山露水,他亦步亦趨,緊跟在公司正副總身邊,給他們一一介紹客人,順便爲她們擋酒。
不過他嚴重低估了一姐路雲的酒量,二姐小方也不差,最起碼不比他這個業務經理酒量差,這讓他深感沒面子,可是時勢比人強,人家實力擺在那,自己再練三年五載,都不是人家對手,他不服都不行。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新星三人行中的弱者是誰,他們默契地向陽小海發動攻勢,紅的、白的輪翻上陣,陽小海開始還牛氣沖天,大呼小叫着,來者不拒,還非要與客人感情深一口悶。
結果只一個輪迴,他就扛不住了,肚子火辣辣一團火在燒,腳下的紅地毯變成了輕飄飄的白雲,踩上去他都站不穩,可是叔叔伯伯的酒興剛剛被他挑起,根本停不下來。
陽小海一肚子的酒水瞬間變成了一肚子苦水,看着眼前一張張熱情揚溢的臉,一隻只盛滿酒的杯子,他真想鑽到桌子底下大睡一場。
可是,今天是新星公司開業的大喜日子,在座的叔叔伯伯都是公司未來的衣食父母,再說了,他是新星的業務經理,敢於鐵肩擔道義的真漢子,他可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臨陣脫逃,讓兩位大姐大應戰羣雄。
陽小海晃晃腦袋,想讓自己保持清醒,結果腦袋沒晃清醒,反而一陣眩暈,差點將肚裡的酒水給晃出來,他趕緊憋氣,壓制住一吐爲快的衝動。
他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幸好路雲與小方及時出手,路雲挺身而上,爲他擋下所有的酒,小方則扶住他,防止他因爲腳下不穩,跌下雲端。
陽敬山冷眼旁觀,心裡無限感慨。其實,從早上,當他看到陽小海一身渙然一新的打扮開始,他就知道,曾經在自己眼中一無是處的兒子轉性,有救了,他從今天開始必定不再是自己眼中的那個敗家子。
他真正開始脫胎換骨了。
而這一切,居然是倆丫頭的功勞。說來慚愧,作爲他的老子,自己十幾年的教育,居然抵不上路雲和方然幾天的影響。再看他們姐弟三人,相互扶持,共同進退,他就確信自己的投資再一次投對了,而且其中的意義非同凡響。
陽敬山正在感慨,包間的門“咣噹”一聲被推開,幾個滿臉橫肉的人闖進來。陽敬山滿臉不悅,今天是自己兒子的公司開張,所有的貴客都是他請來的,他是昆月赫赫有名的陽半城,吃個飯竟然都有人讓他不安生。
“怎麼回事?”
他冷聲問緊跟其後的酒店經理。
“陽老闆,那個……他們……”酒店經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打手打扮的人掐着脖子甩出門外。
爲首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滿臉紅光,黑衣黑褲,留着板寸頭,脖子上掛着拇指粗的金鍊子,手裡捏着仿鱷魚皮包包,右手食拽戴着一顆粗大的鑽戒,手腕上,一塊山寨勞力士金錶金光閃閃,一看就是地下世界混得比較牛逼的人物。
他一屁股坐在上首的位置,鱷魚皮包甩在桌子,翹起二朗腿,咬着一支雪茄,不可一世。幾個打手站在他身後,一臉戾氣,他們的腰間有突狀物,不是鐵棍就是西瓜刀柄。
來者不善,包間裡頓時一片安靜。
“他們是什麼人?”
路雲低聲問陽小海,陽小海搖頭。雖然他也常在道上鬼混,自詡三教九流都吃得開,但是他今年才十七歲,閱歷尚淺,甚至還沒混到街頭小混混的層次,充其量也就是裝B富二代的層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啃老族,地下世界的成名人物是他能認識的?
“他姓屠,叫屠紅崗,人稱屠哥,菜刀幫老大,手下有上百號小弟,幾十輛工程車,幾乎壟斷了昆月土石方工程。其他車隊要想在昆月拉活,都必須每個月給他上交業務費,不然混不下去。”
一旁的鄔經理小聲解釋。
小方眉頭收緊,望向鄔經理。鄔經理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繼續道:
“陽老闆認識這個人,但是不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他是一個包工程的工頭。再說了,陽老闆自己的工地,工程給誰做不給誰做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其他。我也想,在昆月,沒有人敢不給陽老闆面子,工程給你們作就是你們的,但是我們可能都錯了,屠紅崗就是一個滾刀肉,誰的面子都不給,現在竟然搞事來了。”
鄔經理擦了一把汗,他是職業經理,每天面對不是文案,就是一些彬彬有禮的大老闆、政府高官,對涉黑的突發狀況缺乏經驗。
“老屠,幾個意思?”
陽敬山問屠紅崗。
屠紅崗似乎纔看到陽敬山,他衝陽敬山抱拳,說道:
“喲,原來陽老闆也在啊?真巧啊,我說我啥時候再到府上叨撓陽老闆來着,沒想到在這裡碰着陽老闆,真是緣份啊!”
陽敬山眉頭大皺。
“老屠,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兄弟我快揭不開鍋了,想到陽老闆府上討口飯吃而已。今天呢,本來只想看看是誰敢在昆月搶我屠紅崗的飯碗,沒想到陽老闆也在,正好,請陽老闆給兄弟評評理。”
“屠老闆,雖然我工地上土石方一直由你的人在做,但是我們一直沒有簽訂任何協議,現在我兒子和他的朋友想幫我忙,我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說了,他們總共只有二十臺車,根本吃不下所有的工程,你還可以繼續做下去。”
陽敬山明白了屠紅崗來意,他也根本沒放心上,他是陽半城,屠洪崗只是在成千上萬號在他手下討生活的人中的一個,今天不怪他撓亂自己的宴會已經給足了他面子。
“陽老闆,話是這麼個話,理也是這麼個理,但是兄弟我突然少了那麼多生意,就好象身上突然被人割去一塊肉,疼啊!”屠紅崗陰陽怪氣,也根本沒有將陽半城放在眼裡。
“那屠老闆有什麼好辦法解決呢?”
路雲上前一步,軟語相詢。
屠紅崗目光停在路雲胸前的倆突包上,他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板寸頭,問路雲:
“美女你是……?”
“我叫路雲,新星公司老闆之一,初來乍到,不小心冒犯了屠老闆,還望屠老闆高擡貴手,多多關照。”路雲嫣然一笑,屠紅崗骨頭一陣麻酥。陽敬山看着屠紅崗臉上的反應,他以爲當路雲報出她的名字,屠紅崗會知難而退,畢竟昆月雙煞的風頭正勁,聰明人絕對不會和她們對着幹。
可是她失望了。
屠紅崗不僅沒有退縮之意,反而色眯眯地盯着路雲,只當她是一隻溫馴的小鹿,壓根沒想過,她可能是一隻暫時收起利爪的母老虎。都怪屠哥平時不上網,上網也只是看島國愛情動作片,對身邊的大事小情瞭解不夠,所以他真心不知道路雲就是昆月雙煞之一。
他今天帶人闖了昆月雙煞的酒宴,得罪了不該得罪人還不自知,居然還牛逼轟轟地坐着,一副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傻B模式。
陽敬山爲他蛋疼,他真想不明白,當初這貨是怎麼從一個街頭小混混變身菜刀幫老大的。
“好說,好說,既然路老闆發話了,我老屠當然得給面子了。”屠紅崗握着路雲的手,久久不鬆開,還藉機摸了一把。
“你們公司我必須擁有40%乾股,你們負責經營,我負責公司的安全,爲公司解決一切糾紛。”
“如果我說不呢?”路雲語氣變冷,麻辣哥筆,簡直是明火執仗的搶劫啊!她能不怒嗎?可惜屠紅崗精蟲上腦,沒聽出路雲已經憤怒,他依舊腆着臉說道:
“不給乾股也行,你從今天起就跟着我,屠哥我包你日後榮華富貴……”
他話未說完,路雲已臉罩寒霜,嘴裡迸出倆字:傻B!
緊接着,她手上驟然出力,抓着屠紅崗的手腕一掰,只聽“卡嚓”一聲,屠紅崗的手腕竟然被她生生掰斷,以怪異的方式耷拉着。屠洪崗還沒有來得及慘叫,再聽一聲玻璃瓶爆裂的聲響,一股鮮血混合着玻璃渣滓與酒水,從屠哥的腦門上溢出,突然而至的重挫,讓他頓失戰鬥力。
“麻辣哥筆,你是在找死!”
路雲身上殺氣爆發,包間裡其他的人都明顯感覺到那種冷森的感覺,他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陽敬山,似在詢問他介紹的到底是什麼人,身上怎麼會有殺氣。
陽敬山也在發楞,他也沒想到路雲竟然彪悍如斯,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啊……”
終於,屠紅崗感受到了疼痛,嚎叫聲幾乎衝破了包間的隔音壁,在包間裡激盪,許多人都感覺自己的手腕有些痠痛,菜刀幫的打手才如夢初醒,紛紛把手伸向腰間。
西瓜刀在手,天下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