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靈雖然被盧隊控制了,但是他散佈的消息早就傳開了,支洪榮當然也聽到了。“道長,你怎麼看?”支洪榮沉聲問身旁的一個道士。道士年紀在五十上下,一身青色道袍,束髮盤髻,頭戴一頂扁平的混元帽,頂髻用玉簪別住,然而,儘管他一身道士打扮,卻沒有道家的半點仙風道骨,反而一身戾氣和滿臉市膾。
他是冷子靈的師父,也是南榮幫的武術教頭,離一老道。
離一老道自身很有傳奇色彩,小時他就是一個偷雞摸狗,兼愛偷看女人洗澡的奇葩,他因此被村民趕出村子,從此浪跡江湖,二十多年後,他重返家鄉時,已是一個道士,還學了一些旁門左道,專門勾引人家的小媳婦,結果再次惹起衆怒。
不過他這些年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身厲害功夫,居然將村裡十幾個壯小夥打得一地傷殘,結果驚動了警察,最後警方出動特警纔將他制服,他也因爲犯下故意傷害罪鋃鐺入獄,從此他再也不沒有回過他的老家。
在獄中,他結識了也在蹲大獄的冷子靈,兩人臭味相投,竟然結爲師徒。
後來他們刑滿釋放,經冷子靈引見,離一老道成了南榮幫的武術教頭,專門教南榮幫弟子打架鬥毆的技巧,但是他也不長年駐在南榮幫,他自己有一座道庵,他廣收弟子,猶其是女弟子,傳授她們養生之道,甚至身體力行,親自演示啥叫採陽補陰術,引得衆多女弟子爲其神魂顛倒,舍財棄色。
其實只有她們知道,自己從師父身上學到了幾分神功,但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的師父財色雙收,儘管他滿嘴無量天尊,卻對道教知識知之甚少,他一直以爲崑崙山的元始天尊就是道教始主。
當然他還有許多厲害絕學,比如辟穀,比如龜息……總之,他已經名滿天下,官員、娛樂明星爭相與他結交,據說有一位天王級的女歌星汪飛,爲求麒麟子,多次與他合體雙修採陽補陰術,結果她後來生產的居然是殘疾女兒。
“幫主,我親自到昆月走一趟吧。”離一老道沉吟半晌。“我總覺得其中有些蹊蹺,冷子靈如果真發現是姓盧的綁架了柴火,他不可能會滿大街嚷嚷,他不是這麼愚蠢的人。”
“道長,我們在那邊的勢力太小,可能冷子靈認爲憑他之力搞不過盧隊纔出此下策呢?”
“不會,冷子靈不是魯莽之人。如果他識意到自己不是姓盧的對手,他肯定會向菜刀幫救助,或向蔡生源秘書長求助的。”離一老道否定。
“那好,你親自去一趟也好,麻P,我總感覺昆月有點邪門,我們南榮幫在那邊連連損兵折將,我們竟然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對了,道長,到了那邊,必須將路雲這女人帶回來,如果實在帶不回來,就殺了,當然,前提是務必要先找到圖紙的下落。還有,我已經讓蔡秘書長過問冷子靈被捕一案,我想,當你到那邊時,他也已經出來了,你要好好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離一道士點點頭,“明白。”
一身俗家打扮的離一,下飛機的時候已是傍晚,他一刻都沒有停留,直奔昆月警察局,他心裡掛念自己的徒弟冷子靈,打他電話又一處於關機狀態,他不由有些着急。本來他這次回南榮幫,就是來找他的,結果來晚了一步,當他回到南榮幫的時候,他已經受幫主之命,到昆月處理柴火失蹤之事。
他掛念徒弟不是因爲他們師徒情深,而是最近新聞上曝出西江省那邊那個大名鼎鼎的王姓大溼,因與自己弟子因爲錢結下死仇,最後兩個一個死於非命,沉屍江底,一個被警方逮捕。這給他提了一個醒,於是他擡頭夜觀星象,低頭挑燈研習八卦,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人與人之間,從來沒有堅不可破的關係,現在兩人好得象是一對父子,保不齊明天就成了敵人,雙方可能就不死不休。
而最容易破壞兩人之間關係的,莫過於錢了。
冷子靈還欠了他500000,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若要一個人的命卻已經足夠了,他今天來就是跟他商量一下,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債務,以免日後生分岐,不僅丟了師徒情份,反目成仇,搞不好甚至象王大溼一樣買兇殺人。
他在外顛波半生,剛剛纔有一點成就,生活纔剛剛開始精彩,他現在手下女徒過百,還沒有來及逐一傳授離式養生術呢,他可不想那麼早就掛了。
到了警局,他才發現,冷子靈不僅沒有被釋放,那些警察對他這個一口外地口音的人更是愛理不理。
離一老道討了個沒趣,轉身就走。可是他走就走唄,卻還要嘴欠,就在他扭頭的一瞬間,他飆了一個時下流行字:拷!
辦公桌後,那個滿臉青春痘,剛剛還象發瘟雞一樣半死不活的小警察突然迴光返照,雙目精光一閃,怒喝:“外地佬,你拷誰呢?”
“就拷你了,咋滴,咬我啊?不就一個小警察麼,牛叉個毛線!”離一老道也火大了,他本來就不是善人,而且他心裡正憋着事,所以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這下就炸窩了,小警察立馬拍案而起:
“外地佬,你特麼滴敢辱罵警察?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啵?是警察局,你特麼地在警察局罵警察,真當自己是市長啊!”
“你嚎個鳥啊,有種過來練練!”別看離一老道年紀大,但一點都不慫,與小警察針鋒相對。
“小呂,咋回事?”一個臉部肌肉發達的漢子走過來,“都嚷嚷什麼呀?”
“盧隊,這人罵咱們警察。”小呂看到隊長過來了,就如同看到自己親爹一樣,立即惡人先告狀。
“喲嗬,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上午有人在大街上公開誣陷警察,現在又有人到警察局來罵警察,昆月的治安咋就這麼亂呢?”盧隊囂張地炫耀自己的肱二肌。離一道士一臉輕蔑,冷聲問;“你就是拘捕冷子靈的那個盧隊?”
盧隊冷冷地看他一眼,不答話,而是一揮手:“拘了,喂他一晚上蚊子,讓他看清楚,這裡是警察局,不是他家!”立即有警察上前,想將離一道制住,可是他用盡吃奶的力氣,離一老道仍然巋然不動。
盧隊一看,麻逼,原來是一個練家子,難怪那麼橫呢,他迅速掏出槍,然後頂着離一老道的腦門,譏諷道:“你以爲練過就了不起嗎?想不想試一下是你的拳腳厲害還有我的槍厲害?”
離一老道怒目圓睜,“姓盧的,你會後悔的。”
“後悔,對,我現在就後悔了,我特麼就不該那早撥槍,應該等你放倒我幾個人後,我再一槍崩了你,然後告你襲警!”盧隊陰笑道。
“你好囂張!”離一老道怒極反笑。
“別人都這麼說……”盧隊話音未落,離一老道單腳如閃電般踢出,盧隊的身子就毫無預兆地躬成一隻蝦子,往後倒飛,然後“叭嗒”一聲跌落在兩米開外,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動彈。其他警察頓時傻眼。離一老道的兇狠和近乎逆天的腳功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同時也驚醒了他們,敢這麼牛的人,其身後肯定有高大的靠山,不然他就是瘋子。
但是,不論他是有靠山還是瘋子,自己都少惹爲妙。他是爲冷子靈的事而來,而冷子靈到處傳說,是盧隊綁架了柴火和屠紅崗,所謂無風不起不浪,他們既不敢全信,也不敢全都不相信,現在他又拘着冷子靈不放,鬼才知道他是想殺人口還是咋滴,他們本來就不想摻和,現在看到冷子靈的同夥又那麼兇猛,於是他們立即自動作壁上觀。
“拷他!”盧隊掙扎了半天才坐起來,揮着槍,氣急敗壞地喝令手下,警察們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出手,出手吧,幹不過這人,說不定還惹不起他;不出手吧,盧隊在一旁盯着,如果不服衆命令,往後的日子肯定不好混!
他們正糾結,大隊長風衣華到了,“小盧,怎麼回事?”他詫異地望着手裡拿槍,坐在地上的盧隊。盧隊看到大隊長來了,就扶着牆邊站起來,指着離一老道說道:“風大隊,這老小子襲警。";
“哦?”風隊長上下打量離一道士一番,半晌才問道:“你就是離一?”
離一老道點點頭,風隊長臉上頓時堆滿笑容,“哈哈,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人啊!”離一老道頓時滿頭黑線,心裡說,哥是搞養生的,你是搞殺生,誰和你一家人啊?
其他警察暗中慶幸,果然人家有靠山啊,幸好剛纔自己沒出手。那個滿臉青春痘的小警察,臉色瞬間變成死灰色,他參加工作還不到一年,還是合同工,得罪了大隊長的熟人,恐怕明天他就不用來上班了。
盧隊愣愣地望着風衣華大隊長,沉默不語。
風衣華看他還在發愣,就有些生氣了,“小盧,你還愣什麼?離一道長是來領人的,趕快放人。”
“可是,隊長……”盧隊本來想說冷子靈傻了,還滿嘴胡言亂語說自己是綁架柴火的兇手,這其中有誤會,在誤會澄清之前,不能放,可是隊長已經揮手打斷他的話,“沒有可是,趕快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