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雲藉着對方手電筒光仔細看,赫然發現來人竟然是全付武裝的特警,而在前方帶路的人則是平山鎮派出所所長李缸。她心裡“格登”跳了一下,趕緊吩咐米莉莉去叫馬義出來,米莉莉也看清來人的身份了,她趕緊走進靈堂叫馬義。正在做法事的法師一聽有警察上門,還以爲他們是來破除迷信活動的,嚇得他差點就尿了。
其他人顧不上法師的失態,紛紛跟在馬義身後走出靈堂。
特警的速度也很快,馬義剛走到門口,他們也到了。
“謝支隊,他就是馬義。”李缸指着馬義,對一個身材高大,三角眼,臉色陰沉的特警說道。謝支隊望向馬義,三角眼精光閃過,肥厚的手指指着馬義:“你就是馬義。”
“是。有事嗎?”
馬義一臉淡定,他已看出對方是來者不善,但是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所以別說來的是特警,就是特種部隊,他也不慫。謝支隊煞有介事地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逮捕令,伸手遞到馬義眼前,“你與你的同夥涉嫌攻擊政府部門,尋釁滋事,經上級部門批准,特將你批捕歸案。”
平山村的鄉親一聽頓時就炸鍋了。
馬朋更是暴跳而起,衝到謝支隊面前大喊大叫:“你特麼滴放屁,馬義什麼時候攻擊政府部門了?他是扭送殺人嫌犯到派出所投案有木有?這事,縣上來的張警官非常清楚,而且也得到他肯定了!”
謝支隊冷笑,“你說的是張德義嗎?實話告訴你吧,他因爲縱容社會閒散人員違法亂紀,造成他人人身受到傷害,已經被上級勒令停職檢查了!”
此言一出,現場又一陣譁然。
李缸卻得意洋洋,“你們這幫刁民,目無法紀,膽大妄爲,竟然敢與政府公開作對,我現在就讓你們知道死字是怎麼寫滴。你,還有你……”他指着路雲和米莉莉,“你們一個都跑不掉!謝支隊,這女人身上藏有武器!”
謝支隊一聽,右手就本能地伸向手槍槍套,左手一揮,兩個特警端着自動步槍,槍口對準米莉莉,然後慢慢向她靠近,如臨大敵的樣子,彷彿眼前這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就是傳說中的餓螺絲黑寡婦!
“你們想幹什麼?”
馬朋張開雙手阻攔,不讓他們上前,謝支隊手再一揮,再上來兩個特警,他們不由分說,上來就使出擒拿格鬥的招術對付馬朋,可憐馬朋只是一個普通羣衆,哪裡是這幫訓練有素的特警的對手,他瞬間就被特警拿下,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頭被摁住,雙漆跪在地上。
可是他心裡不服氣,他在努力掙扎。
“別動,再動我就一槍打爆你的頭。”其中一個特警惡狠狠地說道。
“你開槍試試!”
一個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驟然響起,特警莫名其妙就打了一個冷顫,他擡頭一看,只見馬義面無表情,目光陰冷地瞪着自己,他似乎在馬義的眼瞳裡,看到一個大大的“死”字。
“你……你……想幹嘛?”
一向口齒伶利的他竟然結巴了。
“放開他,你會沒事。”馬義語氣平淡,甚至冷漠。他源源不斷地釋放威壓,在氣勢上保持着對動手特警的高壓態勢。他又對想上前搜查米莉莉的特警說道:“還有你們,也一樣,停止你們愚蠢的行爲。她身上的匕首,已經上交給張警官,不用你們勞神。”
馬正元趕緊拉住兒子,“馬義,別衝動,人家是政府派來的人,手裡還有槍,我們鬥不過他們的。而且現在的天下,是檔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我相信他們不敢亂來!”馬義無奈地看了自己老爸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爲他理解老爸的想法,咱平頭老百姓就是太老實,一切事情事總是往好的一面想。
其實吧,這也無可厚非。
甚至,爲了和諧,我們還必須爲他們的人品點贊。
可是,老話說老實是無用的別名。這話說得雖然有點偏激,甚至誅心,但是也不無道理哈,小筆一時忍不住好奇,於是上網查了一下,結果赫然發現,這話竟然出自魯迅之口。祖宗誒,魯迅是誰你知道麼?他說的話能無道理嗎?所以啊,你們要相信哈。
馬義很想坐下來,與老爸掰扯掰扯,告訴他這夥人如果他們不敢亂來,就不會三更半夜,荷槍實彈出現在平山村了,他們與平山村人非親非故,他們不是上門來拜祭正青叔,也不是來找哪個人來喝茶,他們擺明了就是來找碴的。天下是檔的天下不假,廣大人民羣衆在N年前已經翻身作主也不錯,可是有些事情,在某些地方,實際與理論是脫節的。
比如李缸,在他眼裡,平山鎮就是他的天下,平山鎮人就是他的臣民。他的兒子在平山村打死了人,本來應該沒有啥事,大不了賠一點喪葬費,可是因爲馬義和他從外地帶回來的兩個女人從中橫插一槓,結果兒子就被張警官這個不開眼的傢伙當衆帶走了,下了他的臉面。
幸好他這個平山鎮的土霸王並不是鼠目寸光的鄉下土包子,這些年,經他苦心經營,其實他已經織成了自己的關係網,所以李飛白雖然被帶到縣裡了,但是屁股還沒有坐熱,就在他高效運作之下,李飛白就無罪釋放了,而始作俑者之一張德義也因此受到相應處罰。
當然,這還是遠遠不夠,因爲其中的罪魁禍首馬義及另外兩個女人仍然逍遙法外,於是,他的關係網再給他派出一支特警部隊,直接進村抓人。
帶隊的謝支隊,就是他關係網中的一個關係戶。
爲了防止馬義聽到風聲,然後畏罪潛逃,他與謝支隊帶人連夜從縣裡趕回來,然後顧不上歇息,直撲平山村。他都想好了,一旦將馬義一干犯罪份子抓捕歸案,他馬上召開全鎮公審大會,雖然他沒有審判他們的權力,但是平山鎮人只不過是一羣泥腿子,懂個毛線。他可以通過這件事,挽回李飛白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警察帶走,讓自己臉面盡失的影響,同時告訴平山鎮所有人,在平山鎮,他李缸纔是主宰,誰與他作對,都不會有好下場。
老實巴交的馬正元根本不會知道李缸的陰謀,所以他本能地選擇相信檔。
其實,馬義也挺糾結的。
因爲以目前的情況,他是非出手不可了。可是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平山村人,別說是自己父母,就是平山村其他人,對他都非常瞭解。一旦他爆發,他們肯定會有各種驚訝,各種不敢相信,然後就是對他各種刨根問底。而他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向他們解釋。
所以,他一開始只是用自身的煞氣,給特警造成一種威壓之勢。可是他不敢確定這種效果能持續多久,因爲這些人不是地下世界的小混混,而是政府暴力機關的暴力工具,威壓對他們只能起到一時的嚇阻作用,時間長了,恐怕就沒有效果了。
“你們,最好聽馬義的,不要亂來。”路雲看到了馬義臉上的糾結,於是她馬上站出來,橫在馬義與特警之間。昨天,平山村許多人曾經親眼見識過路雲的脾氣和身手,而且他們還知道路雲是非常有錢的大老闆。他們雖然是山民,但他們也知道在當下,有錢人,不僅有面子,而且還特別有本事,只要他們出面,就沒有她們搞不定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主觀臆測,現實中到底是不是這樣捏?小筆在此鄭重表示:偶不知道。)
所以他們都把希望寄託在路雲身上,將這幫討人厭的傢伙趕緊趕走,他們好繼續給馬正青做法事。因爲不論在哪朝哪代,不論是在城市還是在農村,人們心中都有一個觀念,就是人死爲大。可恨這幫吃人飯拉狗屎的傢伙,竟然在這個時候上門搗亂,如果他們不是警察,如果他們手裡沒槍,鄉親們早就大掃把伺候,將他們驅逐出平山村了。
李缸當即被氣樂了,“喲嗬,都不怕死是吧?謝支隊,人家都主動送上來了,要不趕緊將他們統統拿下,我們也好收隊,別在這裡沾死人的誨氣!”
他最後一句話,就象在一窩燒滾的油里加入一滴水,頓時就炸鍋了,平山村的鄉親羣情激憤,連老成持重的村老都氣得鬍子亂顫,他顫巍巍伸手指着李缸,“你……身爲公家人,不僅不爲百姓做事,反而在這裡說風涼話,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村老,就是他兒子開槍打死正青叔的,你說他會有良心嗎?”馬奎在一旁說道。
“什麼?是他兒子打死正青的?”村老原本渾濁的目光,突然噴射出滔天怒火,“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牲!作爲公家人,自己兒子開槍殺人,你不能秉公執法,不僅沒有半點內疚,還帶人上門想抓無辜之人!這人心變了,這世道變了,變得我都認不認識了,我不活了,我要和你拼了!”
說罷,村老就低頭彎腰,象一頭憤怒的老黃牛,用頭衝李缸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