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愣,喃喃說道:“英子,需要那麼嚴重嗎?我們……”
“必須的。”長孫絳英說得斬釘截鐵,表情嚴肅,不象是在開玩笑。白雪心裡頓時瓦涼瓦涼的,現在雖然時值夏令,但是白雪的手腳竟有冰涼之感,正手足無措間,長孫絳英戲謔一笑:
“小丫頭,咋滴啦?被姐嚇着啦?放心吧,姐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在我們的友誼面前,神馬都是浮雲。”
“英子……?”白雪愣愣地望着長孫絳英,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的震驚中清醒過來。
“白雪,你不會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吧?”看着白雪的反應,長孫絳英也不由疑竇頓生。
白雪在長孫絳英目光逼視下幾乎都要坦白關於馬義的行蹤了,可是當她一想到馬義正在被三金幫追殺,生死攸關,她又硬生生地將話嚥了回去。
她不是信不過長孫絳英,實在是關係重大,她不敢輕易啓齒,畢竟多一個人知道,馬義就會多一份危險,她相信長孫絳英不會出賣馬義,但是萬一她無意中說漏嘴,泄露了馬義的行蹤,就意味着將馬義推入危險之中。
馬義不是讓她提防着長孫望嗎?對,不能說,哪怕長孫絳英誤會自己也不能說。白雪想通了,她面對長孫絳英時也坦然了,她認真地面對長孫絳英,說道:
“放心吧,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不過,你必須記住你剛纔說的話。”
“好了,看你慎重其事的樣子,比我媽還老氣。對了,剛纔我們說到哪裡?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長孫絳英說道。
“沒說到哪,剛纔我只是看到某人在發花癡。”白雪揶揄道。
“喂,白雪,你好過份哦!”長孫絳英俏臉微紅。
“咱們的談話到此結束。記住,明晚七點,蒼境孔的遊艇party。”長孫絳英丟下話急匆匆地走了。畢竟自己的相思是一廂情願,甚至無厘頭,白雪要取笑,她一點反擊能力都沒有。
長孫絳英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天台的樓梯口,白雪悵然若失,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她是濱海最著名的長孫家族中的長孫女,是名符其實的公主,但是她沒有瞧不起來自邊遠山村的自己,與自己既是最要好的同學,也是最親蜜無間的閨蜜。
後來,她還在家族企業裡爲自己安排了一份兼職工作,讓自己可以半工半讀,減輕家裡的經濟負擔。
白雪不明白長孫絳英爲什麼會對她那好。現實中,無論社會文明發展到什麼程度,貧與富,貴與賤,永遠是相互對立的兩極,窮人仇富,富人詛咒窮人是蝗蟲,他們共存於同一世界,彼此間卻有太多的戒備與冷漠。
可是長孫絳英象天使一樣,化解她們之間的隔閡,向她伸出友誼之手,幫她解決生活上的困難,讓她在繁華的異地他鄉感受到溫暖。
她是一個集美麗與智慧於一身的女生,善良、善解人意。如果她和馬義能修成正果,對於馬義,絕對是一個福音。
因爲馬義除了醫術一無所有,他若想學有所用,以長孫絳英的能量,將會是他最好最強勁的助力。
反觀自己,雖然是華夏最著名醫學院的高材生,但是畢業後混得再好也只是一名醫生,除了不會成爲馬義的拖油瓶,其實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使他幸福,自己也許應該退出,成全他們了。
是的,祝福你了,馬義,祝福你了英子,祝你們一世恩愛。
白雪在心裡默默地爲自己這一生中最珍惜的兩個人祝福着,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
“蒼雲”號遊艇靜靜地停泊在濱江碼頭,它只是一艘小型遊艇,不足10米長,兩層結構,在長孫絳英眼裡,它只不過是一艘相對豪華的漁船而已,比起那些大型豪華的遊艇,它顯得太寒酸,她都想不明白,蒼境孔爲什麼居然有臉面拿到同學面前顯擺!
富二代,說穿了,也只是產生於上世紀的暴發戶的衍生品而已,本質上沒有多大提升,依然浮燥、浮誇、愛顯、土條、自以爲是、品味缺失……
確實,華夏人購買遊艇,並不是爲了享受大海、陽光、自由、恬靜的休閒生活,他們只是爲了向身邊人顯擺自身的經濟實力,擡升自己的身份與地位而已。
其實?遊?艇?是?一?個?非?常?高雅的?新興娛樂,但是在蒼境孔這種不學無術,品味低下的紈絝手裡,這種誤樂方式,卻顯得那麼彆扭。
長孫絳英根本不想來,可是她無法抗拒來自家族內部的壓力,幸好蒼境孔還有一些眼力,知道長孫絳英與白雪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在邀請長孫絳英的同時也沒忘記給白雪一張請柬,不然,長孫絳英還不真好請。
長孫絳英是濱海醫學院排名NO.1的校花,可是她也是濱海醫學院著名的冰山美人,對那些登徒子從來都是嗤之以鼻。
長孫絳英的美色蒼境孔垂涎已久,但是當他眼看着前輩們在她面前紛紛鎩羽而歸,他頓時有色心卻沒有色膽。
當然蒼境孔不敢打長孫絳英主意,不是因爲她有冰山美人的稱號,而是忌憚她的家族勢力,長孫家族在濱海市存在了上百年,聲名赫赫,蒼境孔再跋扈,也不敢輕易動長孫家族的人。
長孫絳英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以他的個性,他早就收爲己用了,或者現在已經玩膩了,哪裡還需要挖空心思討得美女歡心。蒼境孔是老蒼家的種,體內流淌着老蒼家的血夜,快、準、狠、無恥,是老蒼家的發家密訣,經過十幾年的浸淫,他已經得其精髓。
總算蒼天有眼,長孫望居然覬覦他們家掌控的濱海醫藥市場,企圖能從中分到一杯羹。醫藥市場這塊蛋糕要怎麼分他不管,可是長孫望既然有求於他老蒼家,蒼境孔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對於長孫望,其實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正千方百計想從蒼家人鍋裡撈食,蒼境孔就主動跳出來爲自己掌勺,他何樂而不爲?長孫絳英雖然是長孫家的長孫女,但是她父親逝世多年,失去父親這座靠山,她還不得任由做叔叔的任意拿捏?
於是蒼境孔與長孫望一老一少臭味相投,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走吧,萬里長征已經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就差那麼一里地了,你卻開始猶豫,有意思嗎?”白雪挽着長孫絳英的手,看到她猶豫不前就勸道。
“白雪,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長孫絳英看着眼前的遊艇,心裡有些忐忑。遊艇的甲板上,雖然也掛着彩燈、氣球之類喜慶裝飾,可是整個遊艇空蕩蕩的,沒見到人,不是開party嗎?怎麼會沒人呢?
長孫絳英看了一眼玉腕上的寶格麗女士表,19:20,party時間已過了二十分鐘,遊艇上不見其他的客人,這其中肯定有古怪!她本能地退縮,蒼境孔在另外三個男生的簇擁下已經從遊艇上走下來。
“歡迎英同學,歡迎白雪同學。”
蒼境孔殷勤地擺出自以爲紳士的姿式,歡迎兩位女貴客。可是當他看到長孫絳英眼裡的懷疑時,他再也顧不上風度了,放下僞善,與另外三個人一擁而上,連哄帶搡,長孫絳英與白雪被四個男人挾裹着,欲退不能,只好上了遊艇。
“蒼境孔,其他客人呢?”長孫絳英見過蒼境孔身邊的三個人,他們都是蒼境孔的死黨,幾個浪蕩子。看着空蕩蕩的遊艇,她頓時有羊羔誤入狼窩之感。
“沒了,就咱們幾個,他們是我的好哥們,白雪是你最好的姐妹,至於咱倆的關係,嘿嘿,你懂的。你看,這party多搭配,多和諧!難道你還不滿意?”蒼境孔攤開兩手,嘻笑道,眼眉跳了跳,很輕佻。
“……”長孫絳英無言以對。這是私人聚會,主人想請誰不想請誰全憑個人好惡,旁人確實不便多說。
“請收起你的嘻皮笑臉!”在party話題上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長孫絳英就轉而攻擊他的態度,反正蒼境孔渾身上下沒有自己看得順眼的地方,隨隨便便就能挑出問題一籮筐。
“請收起你的嘻皮笑臉!”旁邊一個釘着耳環的男生拿腔拿調地鸚鵡學舌,另一個梳着雞公頭的男生猛拍了一下耳環,說道:
“讓你沒禮貌,學嫂子說話!”
“你胡說八道什麼?!”長孫絳英瞪着雞公頭,臉色漲紅,鼻翼翕張,她生氣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手臂上紋着一隻蠍子的男生推了雞公頭一把,隨後三個人嘻嘻哈哈的打鬧,顯然沒有將長孫絳英放在眼裡。
長孫絳英很生氣,卻也無可奈何,爲了家族的利益,她也嘗試着做出一些犧牲。只要這個犧牲不超越自己的底線。
從蒼境孔三個死黨的表現可以看出,他缺乏對自己起碼的尊重,在他的眼裡,他們是不對等的,她甚至嗅到了蒼境孔對自己不懷好意。長孫絳英頓時心生恐懼,渾身起雞皮疙瘩,她牽上白雪的手,說道:
“白雪,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