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李少陽拖着痠疼的身軀放下車,四處尋找唐嫣然的身影,終於看到了,這女子就站在門前一顆榕樹下,斑駁的光影灑落在她的身上,黑色蕾絲連衣裙被午後的熱風吹起一角,就那樣靜靜的站着。
李少陽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直到這一刻他才驚覺,不知何時,自己對這個充滿魅力的女人已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李少陽迎了過去,領着唐嫣然進了屋。
再次見面,兩人之間竟起了微妙的尷尬感覺,李少陽默不作聲的倒了一杯茶,然後艱難的坐到了沙發上。
襯衣掀開一角,露出腹部紫紅的淤青,唐嫣然眉頭皺了起來:“你受傷了?”
李少陽勉強一笑:“不妨事,只是皮外傷。”
咔咔聲響,唐嫣然踩着高跟鞋已走了過來,伸手掀開了他的襯衣,眉頭皺的更緊了:“這是被鋼管打傷的,你把襯衣脫下來,這樣傷口會被衣服感染的。”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人已走到冰箱前,從下層取出了一些冰塊。等李少陽脫下襯衣時,唐嫣然已提着包好冰塊的涼毛巾走過來:“這種外傷,現在先冷敷,等過了一夜,明天你自己熱敷。”
她的語氣並不溫柔,但動作十分熟練,先用涼毛巾擦了擦李少陽腹部和背部的傷痕,然後輕柔的以冰塊冷敷,每一次都輕輕擦着,然後用手掌按摩四周的淤血。
李少陽早就忘記了疼痛,看着這女人認真而又細心的模樣,心中忽然酸溜溜的:“你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唐嫣然埋頭處理他的傷勢:“我以前的男人是個混混頭,哪天不帶着傷回來,早就習慣了。”
李少陽感受着她的長髮輕晃,微微擦着自己的胸膛,一時情難自已:“我也想做你的男人。”
唐嫣然小手一抖,愕然擡頭看着他。緊皺的眉,微微張開的小嘴,一副你有病的表情,李少陽伸手將她拉進懷裡,狠狠吻了下去。
呼吸都被堵住的感覺,近乎窒息的眩暈,唐嫣然不知所措的自然迴應着,李少陽在她耳邊低聲說着:“唐姐,你現在好軟……”
啪的一聲,唐嫣然猛然推開他,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手中的冰塊灑了一地。
李少陽輕輕鬆開手,這女人慌亂的轉過身去,從包裡摸出一根菸,拿着打火機啪啪打着,卻一直打不着火,煩躁的扔下打火機後,她走到了窗臺前。
李少陽坐在原地不敢動,雖然臉上火辣辣的,但方纔那甜蜜的感覺,實在是回味無窮。
香菸已被唐嫣然捏碎,她喘了幾口氣,忽然問道:“你是逢場作戲,還是來真的?”
李少陽起身走到她身後:“我是認真的,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保護你。”
唐嫣然猛然轉身,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那我也跟你說清楚,你可以上我,但不能愛我。”她揚起脖子,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顫抖着。
李少陽被這句話說得手足無措,看着這女人毫無表情的臉,僵硬的身軀,彷彿行屍走肉一般的姿態,一時什麼感覺都沒了。
默默退後,他只能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找到打火機,爲唐嫣然點上一根菸,過了好一會兒,這女人才恢復了平靜:“說點正經的,你有多少黃金?成色怎麼樣?”
李少陽想了想:“十幾公斤吧,成色絕對是足金,就是不知到哪裡出手。”
唐嫣然揉着眉頭:“國內是嚴禁黃金實物交易的。”她拿出一個小本子,用眉筆畫着,良久擡頭道:“不過有一個地方可以試試,就是要冒點險。”
李少陽皺眉:“哪裡?唐姐,你有把握麼?”
唐嫣然放下眉筆:“那地方就在麗河古鎮,有名的旅遊景區,現在各種偏門的東西,像是違禁物,藥品,古董黃金之類的,都能在那裡找到買家。”
她似乎又恢復了那個黑道一姐的本色:“十幾公斤黃金,如果分散開來出貨,太危險,只有一次找到個大買家出手,纔是最好的,麗河那邊的地下市場我很熟悉,可以試試。”
李少陽不再猶豫了,現在他選擇無條件相信唐嫣然,儘管理智提醒他這可能是在冒險,可能是個陷阱,但就爲了方纔那反應激烈的一吻,他也願意一試。
“什麼時候動身?”他只問道。
唐嫣然優雅的彈了彈菸灰:“你以爲是去旅遊麼,十幾公斤黃金,你怎麼帶出去,路上被查到了,怎麼辦?”
李少陽沉默起來,這的確是個難題,自己雖然有把握瞬間銷燬一切,但畢竟那是最壞的打算。
唐嫣然看到他這樣,抿嘴笑了:“傻子,別擔心了,這點事還能難倒你姐我麼?”
李少陽一時無言,在這女人面前,他的確有點傻乎乎的。
唐嫣然伸了個懶腰,起身道:“處理好醫院那邊的事,我們就出發,只是還有個事很麻煩。”
“什麼事?”李青蔥忙問。
唐嫣然瞥了他一眼:“我是剛剛服刑出來的人員,每星期都要跟輔導員見面的,名義上是進入社會後的心理輔導,其實就是半監視,畢竟我以前的身份很敏感。”
這個問題的確棘手,但李少陽立刻想到了裴雪菲,他想了一下:“這個事情,我可以想想辦法。”
“那就好辦了。”唐嫣然拿起了自己的小包:“去麗河的事,我會安排,你只要準備好‘貨物’就可以了。”她說着就要走。
“唐姐,不留下來一起吃飯麼?”李少陽搓着手:“我做菜很好吃的。”
唐嫣然一言不發的走到門口,只淡淡回了一句:“沒心情。”
她離開後,李少陽才感受到傷口火辣辣的痛,不過唐嫣然的手法的確不錯,現在都消腫了不少,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醒來洗了把臉,他就打通了裴雪菲的電話。
“裴警官,在哪呢?我請你吃飯。”
“沒時間,我在醫院呢,司徒浩民被人打了。”裴雪菲似乎很不耐煩:“現在姐煩着呢,有事明天再說。”
“哦,哦,我說的是唐嫣然的事。”李少陽故意壓低了聲音:“我跟上她這條線了。”
裴雪菲立刻來了興趣:“這麼快,你等着,我這就去你家。”
李少陽惡意的笑了:“那司徒先生怎麼辦,你不得看着病人麼。”
那邊裴雪菲冷哼一聲:“關我毛事,反正又死不了,我問他是誰打的,他就是不說,看來是自找的。”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李少陽心裡卻爽爽的,司徒浩民那孫子,恐怕是被自己震懾了,肯定沒臉說是被自己打的吧。
很快,裴雪菲風風火火趕到,一進屋就扔下警帽:“有啤酒麼,要冰的,渴死我了。”
李少陽拿出啤酒,兩人都是躺在小沙發上,一人一瓶先幹了,李少陽放下酒瓶剛要說話,裴雪菲就跳了起來,眼神銳利的在看向了茶几,然後揪着可愛的小鼻子聞了聞:“這是薄荷香菸的味。”
她走到茶几前,很職業的看了看菸頭:“你屋裡有女人來過?是唐嫣然?”
這丫頭是條獵狗麼……
李少陽只能承認:“對,她剛走沒多久。”
裴雪菲眼神警惕起來:“喲,纔多久,就這麼熟了,都上你家來了,上次人家還報警抓你呢,這是怎麼回事?”
李少陽伸個懶腰:“裴警官,你不是吃醋了吧。”
裴雪菲冷笑起來:“少給我嬉皮笑臉的,快說。”手裡嘩啦啦轉動起了一副錚亮的手銬。
李少陽吸了口氣,現在考驗他的時刻到來了。
他決定說一半實話,便將唐嫣然女兒得病,自己出手的事說了一遍。
裴雪菲放鬆下來:“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唐嫣然在號子裡憋久了,想找你這樣的小鮮肉瀉火呢。”
李少陽聽她說得這樣露骨,不禁一陣惡寒。
裴雪菲收起手銬,卻是很投入的思考起來:“這是個好機會,但唐嫣然會不會和張浩然走到一起還難說,不過她女兒這病,得需要很多錢,說不定最後會找到張浩然那裡。”
李少陽不敢讓她繼續再想下去,說了要和唐嫣然去麗河的事,請她幫忙應付一下監獄的輔導員。
裴雪菲皺眉:“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旅遊?”
李少陽早就想好了,裝作嘆息一聲:“一個做媽媽的,這時候心裡自然只有孩子了,唐嫣然聽說麗河那邊有個老中醫,能治好白血病呢,所以非得要去試試,我主動跟着她,不也是爲了破案麼。”
裴雪菲點點頭:“那行,這事包在我身上。”她說到就做,立馬拿出手機打通了監獄輔導員的電話,一會兒走過來說道:“事辦完了,我回去睡覺了。”
李少陽看外面天都黑沉沉的:“那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裴雪菲一擺手,走到門口時又想到什麼,轉身警告道:“你可得給我把持好了,跟唐嫣然不要走得太近,尤其是不能跟她‘那個’……懂不懂,那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小心她把你給吃了。”
“那個”是哪個呀……李少陽送她出門,心裡偷笑出聲,這丫頭,其實還蠻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