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流雲就被這十幾個空空的木盒子攔在了半米之外,其實只要他再踏出一腳,就能發現玄機,但可惜現在他疑神疑鬼的不敢亂動一下,尤其是靈力釋放出去試探之下,赫然發現面前的木盒子竟然毫無反應,更是心中驚顫,這是什麼機關。
一個空的木盒子,又怎麼會跟他的靈力反應呢。
亞特蘭蒂斯看着這絕代大高手就站在半米外,連他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卻就是不敢踏入雷區半步,又是好笑又是驚詫,這人是傻了麼。隨便拿個東西扔出去試一試也行啊。
但道流雲真的是傻了,他自己就是玩弄心機的老手,自然把所有人都想象成了那種暗懷鬼胎的傢伙,所以才這般束手束腳的。
此時,李少陽正藉助這絕佳的機會,着手開始製作一張複雜無比的道符。
在道門的傳承中,符篆的製作是有着一套嚴格的流程的,不管是什麼樣的修爲,在畫符時,都遵循着上中下三個位置,金木水火土五行分類更是嚴格到了極點,自古以來,絕沒有一個道門弟子敢在道符中隨意加入兩種以上的屬性變化。
歸結其原因,第一是自諸神時代結束後,道門的修行漸漸制度化,無人敢打破傳統。第二就是因爲世間靈力變得稀薄起來,大家的修爲都是那麼一點點,已經沒有能力掌控整個五行元素的變化。
在一張黃符中,如果出現了兩種以上屬性變化,更是大有危險。因爲除了五行咒語,那陰陽符號的變化,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靈力的衝突而產生爆炸。這和早年那些製造炸彈的流程很像。火藥的比例一旦出現差錯,製作炸彈的人非死即傷,即便是到了現代,複雜的人工炸彈也是極度危險的。
李少陽現在要做的,卻是前所未有的雙屬性道符。
他遵循五行相生相剋的變化,在同一張黃符裡,同時加入了木,火兩種符號。
五行中木旺火,一個掌握不好,這黃符還未製作完成,就會引發屬性變化,導致失敗。其中的關鍵所在,就是點頭符的畫法。組成點頭符的一百零八種符號,任意組合都會發生不同的變化,這些變化單憑人腦根本無法計算,但李少陽身邊卻有一個現成的人形計算機。
“靈兒,你現在幫我算一下,一道波紋符和任意橫豎線可以組成多少種變化,這個變化的前提量是,橫豎不得交匯,波紋符號必須和其中兩條線相交……”
李少陽所說的,是一個標準的數學幾何問題,這是可以轉化爲代數方程式來推導的。趙靈兒根本無需思考,只代入了這些前提量,衝口而出:“在有限的條件下,最少可以生成五萬八千種變化……”
李少陽揮手畫下一條波紋線:“這麼多,那麼排除其中含有兩條橫線和兩條豎線的圖形……”
趙靈兒立刻道:“這樣還剩下兩千種變化。”
李少陽再畫下一橫一豎:“再排除波紋線無法交匯的圖形……”
“只剩三十六種了。”趙靈兒好奇起來:“你在找什麼。”
李少陽眼中放着光:“我在找一個最完美的組合方式,讓波紋線和橫豎線能夠組成最完美的道符圖形。”
趙靈兒眼眸一閃:“那我們可以引入黃金分割點,這樣五十種變化中,只剩兩種畫法了。”
李少陽大喜:“如果在這兩個中再選一個呢。還能選麼。”
趙靈兒立刻揮手比劃了下兩個圖形:“如果我再引入西方美術裡的構圖與光線感的話,左邊這幅圖更和諧,因爲這幅圖從任何一個點分割的話,比例都是相同的,如果給這幅圖上色的話,陰影和光線比也是最完美的。”
就是它了。
李少陽揮筆畫下這個包含木,火兩大屬性的點頭符,然後寫下兩段咒語,再在下方加入青木訣,中間兩邊繪製了兩道太陰訣,這前所未有的一道符篆正式完成。
構圖完美,看起來賞心悅目,內有千秋,靈力綿綿不絕。
這是綜合了道門的功法,現代數學的計算,西方美術的構圖,等多種知識的集合體,李少陽從未覺得一張道符竟然如此好看,就像一副意識流的藝術畫作一樣。 Wωω .тTk án .c○
趙靈兒也是激動的看着這張符:“大叔,我想你創造了一個嶄新的符篆流派,這張符一定個名字。”
李少陽手撫黃符:“木出陰柔,太陰爲邊,最後釋放的卻是真元之火,就叫太陰真火符怎麼樣。”
趙靈兒拍手叫好:“這才配得上咱倆一起創造的這張道符。”
“一起創造……”李少陽琢磨着這句話:“你難道還想要這張道符的版權不成。”
趙靈兒認真的看着他:“應該這樣說,以後大叔你每用一次這張道符,就得想我的名字一次,這就是我要的版權。”
“靈兒大人威武。”亞特蘭蒂斯無腦的崇拜道。
他們這般放鬆的態度,惹惱了站在外面被迫看戲的道流雲,這位心機深沉的絕頂高手終於鼓起勇氣踏出了一步。
然後他發現自己上當了。面前的十幾個木盒子全都是空的。
道流雲氣得臉都綠了,李少陽見他就要衝過來,順手把手裡的這張符貼到了木盒上,然後手指一彈扔了出去:“喂,再接我一招。”
道流雲雙手揮舞,這飛來的木盒在半空就化爲了粉末,拿到黃符卻是毫髮無損的落到了地上,,但也沒發動。
道流雲皺眉撿起黃符,忍不住哈哈大笑:“火訣符,你這蠢貨,這種特殊的道符不是扔出來就有用的,必須得用化法纔可生效,就你這水準,還在老子面前玩符。”
李少陽暗叫一聲慚愧,那邊趙靈兒見道流雲只顧着說話,眼珠一轉,手指捏住了一張紙,悄悄點燃了,猛然衝了出去。
道流雲早有察覺,腳下踏着七星步,一柄玉劍自袖中彈出,卻披頭散髮,揮劍喝道:“破。”
無形無影的自然道法藉助玉劍的力量,將面前所有的空間籠罩,趙靈兒手捏火焰卻是慘叫一聲,被硬生生打了回去,周身衣衫破碎,落地後砸到了亞特蘭蒂斯的身上,一個顫抖,衣服全碎了。
李少陽甩下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左手捏着黃紙,右手畫符,這次用的是焚化訣,太陰真火符自尾部點燃,然後屈指彈出:“疾。”
這次他在符腳下加入了“疾風訣”,火符彈出,木系屬性首先發動,滋潤着火焰滔天,就在前方的圓形平臺上,燃燒起了一個蘑菇狀的青色火焰團。
道流雲大驚之下一個“沾衣訣”,身子飛快旋轉,就如陀螺一樣,將衝擊來的火焰旋轉成了龍捲風般的火團,但可惜他忘了自己手裡還捏着另外一張太陰真火符,兩張火符一起爆發,頓時震天一聲響,道流雲被衝擊力捲起,就如一枚被髮射的火箭一樣,腦袋朝上的直衝天機宮頂部。
壯烈的一聲嚎叫,道流雲以疲倦之身撞擊到上方的玉石牆壁上,登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咕咚一聲。
等他再落下來,頭頂的高冠已經完全粉碎,頭髮披散的像瘋子,手臂都折斷了。
李少陽和裹着外套的趙靈兒都是發出感嘆:“我靠,這都沒撞死。”
但道流雲這一下也撞的不輕,七葷八素之下,體內的靈力只剩了不到一成,他再無那份風度,手中玉劍揮舞而下,將自己斷臂砍正,鮮血噴出時,再以玉劍輕抹,這帶着他精血的玉劍頓時燃燒起來,血紅色的火焰四處亂飛,恰如紅蓮業火一般。
“看是我的紅蓮焚火厲害,還是你的道符厲害……”道流雲此時只有一個念頭,縱然同歸於盡,也要將李少陽碎屍萬段。
就在這拼命的當頭,天機宮底部再也承受不住四周的火焰,自內向外開始融化,首先是他們腳下的玉石板,軟化後就如果凍一樣,然後是第九層的木盒子,一個個燃燒爆炸起來,那是因爲溫度過高,而趙靈兒周身釋放的氧氣緣故。
李少陽暗叫不好,抓起剩下的黃符,手中筆蘸了最後一筆硃砂,先畫了一張水雲符,反手貼在了趙靈兒的身上,避免她這個“氧氣製造機”被火焰吞噬,然後用最後一點硃砂,再畫了一道太陰真火符,這才一跺腳,底部被焚化的玉石板頓時露出個大窟窿,諸女隨着他一起跌落。
從第九層一直落到了第一層,半空中,還能看到王瑤姬所化的蠶繭,極爲可笑的翻滾着,而重傷昏迷的青鸞卻是第一個落到了地上,然後是李少陽。
嘭的一聲,上方的天機宮徹底崩碎,無數碎玉如雨,而玉石之雨中,一臉猙獰的道流雲張大嘴,揮舞玉劍嘶吼而來。
“他竟然張着嘴。”這是李少陽第一個想到的念頭。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點着了手裡最後一張太陰真火符,然後甩手拋了上去。
混亂中,這道火符正中道流雲的嘴邊,因爲力量強勁,咕嘟一聲被他吞到了肚子裡。
道流雲茫然之中發出一聲慘叫:“賊子……”然後身體自內而外,冒出了耀眼的紅光。
最後一聲爆炸,是從道流雲的身子開始,然後蔓延到了整個天機宮,爆炸的衝擊波,將李少陽完全的震昏了過去。
“那傢伙死了……”李少陽在昏迷前想着:“我竟然把九龍宗的老大幹掉了,這他媽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