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世人都只看到了陳六合的風光一面,很少有人能體會到他內心世界的煎熬與痛苦吧?
這一刻,秦默書才感覺到,陳六合活得太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悲情人物!
他的身上,肩負着太多,一直扛着一座大山在活着!他身上滿是厚重枷鎖!
秦默書握着方向盤的手掌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平定着內心世界的巨大波瀾與沉重心緒!
“說說,你跟慕容青峰又是怎麼回事?”
秦默書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問道:“我對這一點真的挺好奇!據我所知,你們兩個曾經應該是最好的朋友!慕容青峰是你的頭號跟班,最忠心不二的狗頭軍師!”
聞言,陳六合的眼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了一絲愧疚與黯然,再加上繚繞的煙霧,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加的滄桑與神秘。
陳六合怔了兩秒鐘,旋即露出了一個及其自嘲的笑容,說道:“沒什麼,只不過因爲我,害死了他的妹妹而已!也把慕容青峰那本該光芒萬丈的前程,變得黯淡無光!”
陳六合的話,聽起來無比輕巧,只是而已!
但天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多麼的刺痛,快要窒息一般,讓他的臉色都變得慘白了幾分!這是一段他最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秦默書的眉頭皺了皺,道:“看樣子你們之間發生了很多不爲人知的事情!”
“是啊,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除了沈家外,就是慕容青峰了!我這輩子都欠他的!還不清了。”陳六合無比落寞的說道。
“如果是我,我也恨你,恨之入骨!”秦默書說道。
“對啊,應該的!所以我不怪青峰,他就算打死我,我也絕不會還手!他就算一心想要整死我,我也只會認命。”陳六合咧咧嘴說道,故作灑脫!
但又有誰知道,他心裡的那道坎,恐怕這輩子也跨不過去了!
“難怪,慕容青峰本來是京城最耀眼的年青一代之一,卻忽然之間變得黯然,退出了京城的舞臺,來到了中海......”秦默書說道。
“這些都是被我害的!我犯下的錯誤,卻讓他跟着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陳六合深吸一口氣道:“當年阻我最兇的就是他,就差跪在地下求我了!可我還是一意孤行,釀成了大禍!我是不是該死?”
陳六合眼眶都泛紅了,他昂着腦袋,不讓眼中的血絲被人看到,用煙霧來遮掩。
“該死!”秦默書毫不猶豫的說出兩個字。
陳六合咧嘴再笑:“該死就對了......”
車內無比沉悶,秦默書放下了車窗!
一陣陣冷風吹進,撲打在陳六合的臉上,讓得陳六合的心緒稍微好轉了一些。
他怔怔的看着車窗外的路人與街景,他在試問自己,如果時光倒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會做出當初那個衝動的選擇嗎?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因爲他陳六合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會自責,會愧疚,會悲傷,甚至會痛恨自己把自己千刀萬剮,但他一定不會後悔!!!
“有些話,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今天被你小子佔了這個便宜!”
陳六合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不過吐露了一下心扉,倒也不錯,至少是個發泄的方法!能讓我心裡舒服一些!”
“你雖然是個悲情人物,經歷的事情或許足以夠得上泣鬼神泣山河的悲蒼,但我不會同情你。”秦默書說道。
“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犯的錯,我會來填補,我欠下的債,我會來償還!”
陳六合用力吸了口香菸,說道:“但別人欠我的,更加要還!”
“當年我入獄的時候,我就發誓,我失去的,我一定要拿的回來!不是想證明我自己有多麼了不起!我只是想證明,沈家,永遠都是神聖不容侵犯的!”
陳六合道:“只要我陳六合還活着一天,我就決不允許沈家受人輕視與踐踏!只要我陳六合多活一天,沈家就倒不了!”
“給我一根菸!”不會吸菸的秦默書伸出手!
陳六合掏出一根菸,自己叼上,點燃,再遞給了秦默書。
秦默書用力狠狠的吸了一口,被嗆得劇烈咳嗽。
秦默書禁不住的破口大罵:“草他大爺的,聽你說話,讓我都變得矯情了起來。”
“那是因爲你被哥的魅力深深感染。”陳六合笑道。
“去你大爺的!”秦默書又罵了一聲:“我突然發現,跟你比起來,我變得什麼都不是了!什麼中海最有前途的新星,什麼少壯領頭羊,都特麼的黯然無光,狗屁不是!”
陳六合拍了拍秦默書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人要知足,更要切記,人比人氣死人!”
“滾你大爺!”秦默書再罵一聲:“到地了,趕緊下車,滾蛋!”
陳六合哈哈大笑的開門下車,一路走一路笑着,笑得眼角都有些溼潤了......
“陳六合!”忽然,秦默書把腦袋探出車窗,喊了一聲。
陳六合頓足回頭,不明所以!
秦默書突然伸出了一個大拇指,道:“牛~逼!!!”
隨後,秦默書便油門一踩,長陽而去,陳六合則是輕輕的摸了摸鼻子,手掌覆蓋下的嘴脣,噙滿了濃濃的苦笑,還蘊含着深深的自嘲。
牛~逼?
或許世人都認爲他很牛~逼吧!
不論是他的經歷,還是他曾經的輝煌,亦或是他現在的成就!
但又有幾個人知道,這兩個字在陳六合心裡,是多麼的諷刺啊......
回到酒店,無所事事的陳六合正打算小息片刻,卻突然接到了來自縝雲的電話,無疑,自然是黃百萬打給他的。
電話接通,陳六合沒有說話,那邊的黃百萬也沒有說話,但是發出了一陣足以讓陳六合暖心的傻笑。
“嘿嘿”的笑聲跟磁性嗓音沒有半毛錢關係,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與難聽。
不過在陳六合心裡,卻是很暖,他就這樣耐心的聽着黃百萬笑着,絲毫不感覺滲人。